32、我想不出标题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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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依旧过得很快。
克劳蒂娅在第二年的时候便生下了一个儿子，取名为文森特。
按照计划光昼本应在第三年取走克劳蒂娅的灵魂的，但却被她用儿子太小离开母亲容易夭折→儿子夭折了就没有孙子→没有孙子就没有主角→世界崩溃你好好掂量掂量之类的理由搪塞了过去。
但是啊，无论是光昼还是克劳蒂娅，他们都十分清楚那些理由是多么的单薄可笑。但既然一个没有拆穿，另一个自然也没有必要说什么。
克劳蒂娅想她应该是知道理由的，她总能看见那一前一后的身影。前者虽然有意放慢着步子，却始终都维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我突然觉得，您或许会比我还要悲惨呢。”她调笑着，冲着面前的光昼。
无比清醒的默守着条例，身为掌管者的您，连任性的权利都没有……
这其实，才是最大的悲哀吧。
*****
光昼本以为他还会在这个位面呆上几十年，直至克劳蒂娅自然老死。就连克劳蒂娅最初也是这么以为的。
然而随着凡多姆海威伯爵的突然死亡，所有的一切都骤然崩坍了。
出乎光昼意料的，接受了事实后的克劳蒂娅并没有哭泣，她甚至异常冷静的处理起后事。仅仅用了不到三天，就布置好了葬礼所需的一切。
但光昼知道，从那一刻起，那个曾经爱笑爱跳的姑娘就死了，跟着她早逝的丈夫一并死去了。
光昼又去看过她，他看着她把自己一个人关在卧室里，形同枯槁的坐着。
看见光昼来了，她缓缓地看向他，目光空洞的可怕。半晌，她突然笑了，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
“啊，对了，你也是个死神。”
光昼并没有参与那场灵魂回收，事实上他也是刚刚收到消息不久。
早在找到克劳蒂娅的那天，他就没再对那些无穷无尽的死亡名单留意过一眼。
但光昼却也没有解释，因为他知道她并不会听。
她已经不可控制的恨上了与之关联的一切，即便她自己也知道那是毫无根据的迁怒。
在这个时候进行抓捕任务似乎有点不合时宜了，所以光昼决定给她一些时间。
时间能抹平一切，无论是喜悦还是悲痛。
每个扮演者对此都深信不疑着。
*****
光昼再次去拜访克劳蒂娅时，已经是一个月后了。
来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仆，有着银色的头发紫色的眼睛，看起来温柔又美丽。
“欢迎光临凡多姆海威宅邸，怀特先生。”那名女仆微笑着，声音动听像是歌唱的夜莺。
“你认识我？”光昼确信自己的记忆力没有这样的一位姑娘。
“夫人经常提起您。”她看着光昼，笑的有些意味不明。
总觉得不会是什么好话怎么破……
“啊，请原谅我的失礼，竟然让一位尊贵的客人在外面站了那么久。”想是想起了什么，她一脸自责的说着，表情十分的令人怜惜。“夫人去参加舞会了，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先到大厅里坐一坐吧，那里有准备好的茶水和点心。”
光昼自然没有拒绝，他跟随着那名美丽的女仆来到了大厅。
“对了，你……”直到坐在了柔软的沙发上，光昼终于想起来询问这位姑娘的名字。
“安杰拉。”没等他说完她就给出了答复，好像她早就知道他要这么问了。
“A.n.g.l.e的安杰拉。”
她笑得很温柔，却总让光昼觉得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光昼不再接话了，他开始享受起了阔别已久的下午茶。那名女仆则安安静静的站在一旁，期间除了帮他换茶，就一直保持着微笑注视着他。
当安杰拉端着第三壶沏好的红茶从厨房走出来时，克劳蒂娅终于回来了。
她身上仍旧穿着那套艳丽如火的红裙，表情十分的愉快和兴奋。她先是热情的给了安杰拉一个熊抱，然后给了光昼一个。
风中凌乱的光昼表示，他再次被这个妹子强大的心理调节功能给折服了。
明明不久前还是一副生无可恋很不得拉他一起下地狱的样子……这画风转得也太快了吧？！
“你……”光昼一脸复杂的看着克劳蒂娅，他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你恢复的速度真是出乎我的意料。”他最终这么干巴巴的说到。
“这多亏了安杰拉。”没有在意光昼的纠结，克劳蒂娅笑嘻嘻的说道，她蓝色的眼睛里一片柔软。
“她帮助了我，让我重新振作了起来。”
光昼下意识的看了眼安杰拉，正巧她也正看着光昼，四目相对的瞬间，她冲他温柔的一笑。
“……”光昼莫名的有些头皮发麻，他率先收回了视线，不自在的咳了两声。
“先告辞了。一周之后我会再来拜访的。”将帽子戴上，他拉低着帽檐说着彼此都懂的话。
“到时，还请务必配合。”
*****
“安杰拉！安杰拉！”半夜，卧室里又响起了女主人的惊叫。
又来了。
安杰拉的面部有一瞬的扭曲，但很快她边调整好了表情，快步走向了卧室。
“又怎么了，克劳蒂娅？”她放柔声音问道，用自己所剩不多的耐心。
“我……我又梦见了……”克劳蒂娅看起来十分的崩溃“我又梦见他死了……”
又是这句话，她已经听了不下十遍了。
“那只是一个梦，克劳蒂娅。”眼底的不耐已经遮掩不住了，安杰拉干脆用拥抱的方式回避了目光的交流。
“不……不是的……”克劳蒂娅埋首在了安杰拉的怀抱里，她依旧在哭泣着。
“他死了……他真的死了……”
依旧是这句话，没完没了的循环着。
安杰拉彻底的失去了耐心，她粗暴的抓起她的头发，将发着光芒的手放在了她的额头上。
克劳蒂娅终于安静了下来，她睡了过去，嘴角带着甜蜜的微笑。
安杰拉面部阴云的看着睡着了的克劳蒂娅，实在是想不通到底哪里出现了错误。
她明明已经将其‘净化’了，并将她走马灯中关于伯爵死亡的记忆进行了篡改。
可当夜晚降临的时候，她却总会回想起关于伯爵死亡的记忆，然后叫嚷着请求她的救赎。
安杰拉最开始以为自己没有净化彻底，她将克劳蒂娅的走马灯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却根本没有从中看到一丝关于伯爵死亡的记忆。
克劳蒂娅的情况还在不断的恶化着，原本三天一次的噩梦变成了每天一次，就算安杰拉的圣光也渐渐开始失效了。
安杰拉简直要疯了，她实在无法理解那个该死的女人是怎么记住了伯爵死亡。
说到底，果然还是因为太过肮脏了吧？身为凡多姆海威的黑色贵族。
所以，才会连‘净化’都无法将其拯救。
嗤……如果不是为了接近那个人，她又怎会出现在这种不洁的身边，伪装成卑微的女仆？
嫌恶的将刚刚接触过克劳蒂娅的衣物丢弃在地上，她重新取下了一套。
灯火微弱的照着她的侧脸，看起来诡异而又艳丽。
“哥哥”她轻笑着，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
“阿修啊，回来了呦。”
*****
克劳蒂娅再次惊醒了，她急促的呼吸着，像一条干渴的鱼。
她之前从没有在一个晚上惊醒过两次。梦境里的绝望和血腥仍旧在她眼前浮现着，似乎分分秒秒都会将她身处的地方化为鲜血炼狱……
她下意识的想要呼唤安杰拉，却在张开嘴的瞬间突然顿住了。
即便呼唤了又能怎样呢？靠着虚假的记忆维持不到一个晚上的安宁？
醒醒吧，克劳蒂娅……你什么时候，这么懦弱了。
懦弱到，被那些曾经一眼可以看破，轻薄到虚假的东西所诱惑。
克劳蒂娅并不相信安杰拉，即便那天安杰拉挥动着洁白的双翅，圣洁而悲悯的悬浮在了她的窗前。
她从来都知道，这个世界上啊，根本就不存在所谓的天使。就算有，也只会披了层外衣的恶魔。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恶魔诱惑了，为了那虚假的美好。
克劳蒂娅知道安杰拉干了什么，她所谓的净化不过是将她此世的记忆篡改，留下美好的虚影。
可是啊，她有的可不止是这个世界的记忆呢。其他世界的记忆是比这一切更为绝望压抑的存在。
绝望压抑的，迫使着她最终违逆了扮演者的法则。
*****
克劳迪娅最初并不叫做克劳迪娅。她最初只有一个叫做036123的编号。
并不是没有过名字，相反，她拥有过的名字多到数不清，可她却从来没有承认过任何一个。
在她看来名字是有着重要意义和纪念性的东西，才不是轻易的就可以冠上的。
所以在那之前，她一直都被称为036123。
036123是一名据说十分有前途的职业扮演者。她的前辈们总在她耳边叨叨着让她好好努力，天天向上，争取要成为下一任掌管者为他们未来放水做贡献啊什么鬼的……
为了尽快达到这一目标，不再被他们整天叨叨，她经常辗转于各个位面去执行着没完没了的任务，怒刷着经验。
可是人在水边走，哪有不湿鞋？终于有一天，她也一不小心的陷入了名为爱情的漩涡中，步了那些前辈们的后尘。
她爱上了一个连配角都算不上的小法师。
那人样貌中上，资质也算不上多好……但偏偏，她就爱上了那个人。
那爱情同样也不是教科书中所描绘的那般火热和激情。相反，那情感朦胧的让毫无经验的她几乎将其忽略。如果不是正好被那人告白了，她想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察觉。
那是剧情开始的前一天，她即将坐上马车连夜前往王都去帮助那受困的主角。然而在离别的时候那家伙却突然向她告了白，直白的简直不像他的作风。
036123花了整整5秒才消化了这个消息，却只用了1.3秒便拒绝了他。
她无比清楚的认识到他们是不会有好结果的，扮演者教科书上的例子可没有一个不是血淋淋的。
“哦……”年轻的魔法师看起来十分失落，却还在勉强维持着微笑。
“那我们还会再见面吗？”
所幸，马车及时的启动了，她也不必再去苦恼那个问题的答复。
036123之后尽职尽责的扮演着她的角色——一个还算重要的配角。早期作为主角金手指，后期作为主角的垫脚石，最终以自我牺牲的方式助主角登上神座。
毫不拖泥带水的完成任务后，她转而把注意力放在了新的任务上。
时间能抹平一切。这是每个扮演者的信条，036123也毫不例外。
那个世界的一切开始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模糊，她也渐渐的记不清了那人的样子。
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她总会在任务位面里遇见这么一个人。他或许是温润的幽谷神医，或许是生性风流的世家公子，也或许是笨手笨脚的星级战警，反射弧过长的邻家少年……但无论怎样，每当他看见她的第一眼，他都会魔愣一般的丢下手中一切事物，然后不顾一切的跑上前和她进行搭讪。
这种行为在大多数情况下都和找死没什么区别。尤其是她扮演开国公主那一回，身为刺客的他竟然不管不顾的冲向她的马车。如果不是她及时将涂着丹蔻的手伸出了帘外，他大概早已被她的侍卫长斩于车前。
036123无比确定这人绝不是个扮演者，可他的频频出现却又是那么的不符情理。于是她将那人带回了府邸，并询问了原因。
“虽然这么说很奇怪……”他目光灼灼的看着她，眼眸温润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
“不过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说‘我终于找到你了’。”
那声音带着跨越了千万年一样的沧桑，有什么在瞬间划过她的脑海，她瞳孔不可避免的紧缩着。
那张模糊的面容突然从尘封的记忆里浮了上来，一点一点露出了原本的样子。
那分明，和面前的人一模一样。
*****
盗用了掌管者才能启动的力量，036123回到了曾经的那个位面。
猛然复苏的情感远比先前的还要猛烈，几乎搅乱了她的思维。有太多的问题想要在心底盘旋，她迫不及待的想要见到他。
那个世界已经不再是她熟知的剧本，曾经光芒四射惊才艳艳的主角变成了平凡的勇者，而曾经资质平庸的小法师却成为了闻名大陆的空间魔导师。
她最终在一处陨落的神殿里找到了他。
他奄奄一息的躺在冰冷的大理石上，源源不断的鲜血从他的四肢流出，在他身下汇集成了一个繁复的法阵。他身上的白色长袍早已被鲜血浸透。金色的头发和着血污念在脸上，湛蓝的瞳孔也早已开始涣散。
强行破开了他的防护罩，为此她甚至不惜动用了扮演者的力量。可那又如何呢？她用尽了一切办法，都无法阻止鲜血从他身体中的不断流失。
那个古老的阵法一旦开始就无法停止。
她跪坐在地上，将他抱在了怀里。无比清晰的感受着怀中热度的下降，她的心开始随着她被浸透的衣服一点点发冷。
茫然而无助，她抱着他的手抖的有些厉害。
她从来都不知道，一个人竟然可以流出那么多的血……多到几乎要把世界淹没。
“你回来啦……”他像是有些清醒了，蓝色的眸子也突然焕发出了神采。
那分明，是临死之人的回光返照。
“我终于，找到你了……”他努力的微笑着。
那句话彻底将她击溃了，她抱着他失声痛哭了起来。
“别哭……”他吃力的抬起手想帮她擦掉眼泪，却因为地心引力而坠落在了地上。
然后，便再也没有抬起过。
*****
明明没有完整得到过，失去的时候却是那样撕心裂肺的疼痛。
036123在那之后消沉了很久。她在那个位面里漫无目的的游荡着，像个孤魂一般。
那段期间里她从吟游诗人口中听到不少的故事，有关于少年勇者的，王国公主的……但更多的，则是关于空间魔导师的凄美爱情故事。
传闻那位魔导师爱上了一个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他凭借着自己并不出众的资质硬生生的成为了空间魔导，去破解空间的秘密。最后他将自己的灵魂分成数枚扔进了空间的裂缝。只为求得一次短暂相遇。
吟游诗人仍在滔滔不绝的讲着，用着华丽的词藻和夸张的描述。但036123却突然失去了听下去的兴趣。随手留下一些小费，她便从一群嚷着好可怜好感人好凄美的姑娘中穿出门外。
“036……036123……呼叫036123……”呼叫从系统里传了出来，因为信号微弱而显得断断续续的。
“你在哪……底出了什么……立刻给……回来……”
036123认得那些声音，即便那已经被电子音扭曲的不成样子。
“安啦安啦，我没有事~”将听筒切换为话筒，她用那富有活力腔调说道。
“但这次，我不打算回去了哟~”
“抱歉啦，各位……让你们失望了。”
利落地掐断了通话并拆毁了系统，036123自此开展了她疯狂的计划。她开始肆意横穿各个位面，搜寻着那人的身影。
或许是因为灵魂的不完整，也或许是撕裂时空的代价。无论在哪个世界，他的一生都是多病多灾的，并且从来都没有活过25岁。
036123自然无法袖手旁观，她开始滥用起了扮演者的权利，频繁的破坏了剧情，助他逆天改命。
她公然扰乱了位面运作的行为自然惊动了管理层，他们开始派遣抓捕者对她进行抓捕。
但036123并不是一个弱者啊，她曾是被所有人看好的，甚至已经内定了的下任掌管者。这导致了抓捕者们总是无功而返，然后总部便会接着派出更为强力的抓捕者，然后继续循环……
可与此相反的，她的力量却在不断被削弱着。
频繁的越级动用掌管者的力量，即便是她也要支付相应的代价。而她的代价则是‘资格’。
她正渐渐在失去着资格——即作为扮演者的资格。或许某天一觉醒来她就会发现自己变成了某个位面世界中的一员，照着既定的命运无能为力的走着。
但所幸，在那之前，她已经将那个人的灵魂拼贴完整了。
利用最后一丝力量将他们的灵魂联系在了一起，她从容的带着他一起坠入了脚下的位面漩涡。
最后一次了，她想。
因为无论是被拼凑灵魂的他还是失去资格的她，都不存在着轮回一说。
“别试图甩开我。”她轻声对着手中的光团威胁着，尽管他并没有苏醒。
“就算是最后一次，我也要纠缠你一辈子。”
*****
各种记忆还在接连不断的闪现着。
克劳蒂娅想起他们在这个世界的第一次相遇。那时穿着红色长裙的她不顾女仆们的尖叫，冲着楼下呆愣的他打了个招呼后就直接从二楼的窗户上跳了下去，
如她所料想的，他稳稳地接住了她。
“娶我。”她揽着他的脖子，用不容置疑的口气命令着，笑容张扬又骄傲。
而他仅仅愣了不到一秒就答应了。
“好。”那声音带着低低的笑意。
……
……
回忆有多么美好，现实就有多么悲伤。那不是一比一的对调，而是百十倍的叠加。
要知道，他们并没有轮回。
那人的灵魂早在死亡的瞬间就彻底的消散了，就连死神带走的也不过是位面修复而生灵魂。
最后一世，说好了要注视着彼此的头发变白，皱纹爬满脸颊。说好了即便拄着拐杖也要相互搀扶着去看日出……
明明说好了要完完整整的走下去，为此她会不惜以命相拼，哪怕面对着实力悬殊的抓捕者……只是她料想了一切，却唯独没想到这最后一世会是如此的短暂。
那日满殿鲜血的情景不受控制的在克劳蒂娅的脑海里回放着。那跌落在血泊中的手臂无论她怎么哭喊也没有再抬起来，就连怀中的身体也一点一点的冰冷僵硬……
她突然从床上跳了下来，跌跌撞撞的跑到了安杰拉的房前敲击着她的房门，连鞋都没有顾得穿上。
“我决定好了。”
她看着面色不耐的安杰拉，她苍白的脸上扬着绝望的笑意。
“让我和他永远在一起吧。”
作者有话说第32章 我想不出标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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