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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下午三点钟的爱情 ...

  •   下班的时候,宋欣喜欢坐在写字楼的玻璃窗前向下看,看着道路一点一点便的拥挤,鸣笛声此起彼伏。有时会端着一杯花茶,居高临下,看着别人的拥挤与不耐烦,心中却是安静得很。

      以前宋欣也喜欢一下班就急忙赶回去,公交车上拥挤的一塌糊涂,感觉很糟糕。尤其是夏天的时候,车上开着空调空气不流通,汗味、烟味、尖锐的鸣笛声加上由于堵车公交走走停停带来的颠簸,让人胃中一阵翻涌。

      后来,不知从何时起宋欣习惯了在办公室磨蹭一会儿再回去,帮忙做完今天没有做完的活,整理整理会议资料,实在没有活干的时候,就泡一杯茶,坐在位置上,慢慢等,等着下班高峰过去,夜色中搭乘最后几班的公交,慢悠悠回到家中。晚饭在写字楼下的小饭馆吃过了,回到家洗个澡也就睡了。

      宋欣躺在床上,心想,自己从什么时候开始这种生活的,早饭,上班,中饭,接着上班,晚饭,在办公室磨蹭,回家,睡觉,机械地重复,独立自主,就好像当年两点一线的学生时代,生活,好像少了什么。

      少了什么呢,宋欣想想又笑了,徐涵,自己怎么把他忘记了,男朋友啊。想着,拿起手机,翻到徐涵的手机号,刚想按下拨打键,又郁闷起来,为什么每次都要我打给你呢?你就不能先打给我吗?故意一个礼拜忍着不打给你,你就真的不找我吗?想着,便把手机扔到一边,余光看到拨打的屏幕在闪烁,这才反应过来不小心碰到了拨打键,赶紧拿过来想掐断,那边却已经接通了。

      “宋欣?”

      “……”

      “有事儿?”

      “不、不是,刚才不小心碰上去的。”宋欣,你有什么好心慌的,做错的是他不是吗?

      “没事?那挂了啊。”电话那头的声音还是一如既往地平淡,好像什么事儿都没有发生过。也确实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啊,自己也没有和他吵架,也没有明显说要冷战,只是一个礼拜没有联系而已。

      “别啊。”本来想说,没事就不能来找你了吗?可是徐涵根本就不是一个可以撒娇的主,你这么说,他只会觉得莫名其妙,两个人理论到底,反而不知道在说什么了,索性说清楚了比较好。“你在干什么啊?”

      “做资料的PPT啊,明天开会要用。”

      “哦。”这时候千万不能说“那就不打扰你了啊”什么的,他一定会说,“嗯,好啊”。又不是没试过。

      “没什么事儿了?没什么事儿我就挂了啊,今晚估计要忙到半夜了。”

      “挂吧挂吧,你挂了算了。”明明说好不生气,怎么最后还是生气了。宋欣按了结束键,手机扔到床尾,用被子蒙住了脑袋。

      怎么还和上大学时一样。徐涵听着手机那端的嘟嘟声,便放下手机,继续工作了。

      以前我们也不是这样的啊。宋欣蒙在被窝里想。

      大四那年,他们在社团工作的时候认识了。那个社团宋欣也没去过几次,最后快毕业了,才去过两三次。社团告别演出的时候,宋欣去了,徐涵跟着他一个在这个社团的朋友方伟正好也去了。宋欣和方伟以前也认识,谈了两句才发现,宋欣和徐涵正巧是老乡,两个人就这么被撮合到一起了。

      刚开始谈恋爱的时候,两个人一起上自习,一起出去玩。现在想来,当时热情万丈的好像也只有宋欣一个,忙着寻找哪儿好玩的,忙着定旅馆,忙着制定路线,徐涵倒没什么反应,反正宋欣制定好了自己跟着就是。后来毕业了,两个人都回到了家乡,在城市的两端各自工作,依然保持着男女朋友的关系,尽管从城东到城西只要三个小时,徐涵却很少主动来找过她。但是,每次宋欣打电话给徐涵,只要徐涵不忙,还是会陪她煲电话粥的,没有太多什么甜言蜜语,只是聊一聊工作,聊一聊生活,说一说废话,日子慢慢消磨。

      现在想来,大四的上半年,课程很闲,自己那时,是不是只是为了找一个人一起出去玩?斜靠在床头,宋欣忽然就感觉好累。在这样谈下去,两个人都不说什么,顺其自然,等到时间再过去一些,就该是见家长结婚了,然后,就这样一辈子?

      宋欣心中一惊,从床上坐起来,在黑暗中沉寂了很久,到床尾摸出手机,犹豫了一会儿,拨了徐涵的电话。电话那头温柔而冰冷的女声提示:“对不起,您拨打的手机已关机,请稍后再拨……”

      不甘心。我到底爱不爱他?还是只是习惯了他的存在,作为一个男朋友的存在?……其实,最重要的问题是,他到底爱不爱我?

      暗夜沉沉,宋欣昏昏然睡了过去。梦中又在挤公交,在拥挤的人群中推来晃去,梦境中孤独悲寂的感觉被无限放大,仿佛天地间所有的孤独都撞到了她的身体里面那个时候,真的很希望,真的很希望涵涵你在身边,陪我一起……

      第二天下班后,宋欣难得没有在办公室磨蹭,约了盛筱溪,这个自称的恋爱专家。

      “你现在打电话给他。”咖啡厅里,盛筱溪听完宋欣的话,很是愤愤。

      “说什么?”宋欣感觉还是闷闷的。

      “让他过来!”

      “过来干什么?”现在他应该在上班啊。

      “哪有那么多干什么啊欣欣,女朋友不高兴了,难道不应该陪陪吗?”盛筱溪理直气壮。

      宋欣低声嘟哝到:“欣欣……他都没有这样喊过……宋欣宋欣的,好像就他知道我姓什么。”

      盛筱溪见她按兵不动,抢过她的手机,打了过去。

      “宋欣?怎么了?”怎么这个时候打电话过来?

      宋欣抢在盛筱溪对徐涵大发雷霆之前把电话抢了过来,不是每个男朋友都像你们家那位那样可以不讲道理的啊。“没事没事,你继续忙吧。”

      “也没有在忙,今天下班早。”

      “那你能过来一趟吗?”

      “出什么事了?”

      宋欣心中忽然委屈起来,为什么你每次都要问我有什么事?没有事儿就不能找你吗?但她也不想在筱溪面前哭出来,就想着赶紧结束电话,但又又不想让徐涵担心什么,“没什么事儿,挂了啊。”

      抬头一看,盛筱溪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恨不得戳穿她。

      宋欣心虚地笑了笑。

      今天就索性早点回去了。回到家里,宋欣想赶紧给徐涵回一个电话,今天这么反常的电话,他不要担心啊。

      “喂,涵涵。”

      “你在哪儿呢,我马上到你家。”

      宋欣简直受宠若惊,“嗯嗯,我这就下来。”难道真像筱溪说的,他是个木头,你不说他就没想到?那自己以后是不是该放下面子,要怎么样就主动和他说?

      在楼下等了五分钟左右,徐涵来了,穿着西装,应该还没有回家换衣服,显得很是正经。

      “正好往这边有点事儿,有什么事儿吗?我只有20分钟。”

      宋欣当场就咬牙切齿了,但她忍住了,“那你先忙,事情办完了我们再说吧。”

      “怎么了,有什么事儿现在不能说?那算了,不晓得什么时候往回走呢。”说着就准备走了,“你晚上打电话给我啊。”

      “徐涵!”宋欣觉得自己真是绝望了。

      “怎么了?”徐涵转过身,看着宋欣。

      宋欣觉得,真的不是时候再想着不耽误他的工作了,他有什么时候想过我?

      “徐涵,你爱不爱我?”宋欣没有看着徐涵,反而是看着远方的楼宇,万家灯火。

      “怎么这么问?”

      “你有没有觉得,我们之间就像是下午三点钟。”宋欣心中叹了一口气,还是要吵架的,“彼此可有可无。”

      “下午三点钟?”

      “你记不记得我们曾经一起看过的一个电影?《下午三点钟的人》,他们就像下午三点钟的时光,尴尬的很,想做什么,时间似乎不够,不做什么,时间又似乎还有很多。

      “我们之间的感情,也就像是下午三点钟的时间,可有可无,说爱情,好像还不够,说不是爱情,又似乎是。”

      “宋欣,你……”徐涵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

      “徐涵,你听我说。”宋欣打断了他,“我仔细想了想,如果这些时间没有你,我会少了些什么。”宋欣难得正视徐涵的眼睛,“不会,什么都不会,我还是一个人乘公交,一个人回家,一个人看电视。如果无聊了,还可以找一大顿闺蜜聊天。我想我不需要你。”就像你也不需要我一样。

      “我想,你还是冷静一下,分手的事,等我们想清楚了再说,我现在有急事,我先走了。”

      “嗯,路上小心。”宋欣低着头,还期待他有什么激烈的反应呢,真是好笑。

      “你也上楼去吧。”

      真像是一拳头打在棉花上,什么反应也没有,想气都气不起来。

      徐涵,你以前的女朋友你也是这样对待的吗?你究竟是没有心呢?还是你只是对我没有心?我真的不懂你。

      我累了,我决定放开你了。

      回到家里,宋欣一想,如果继续留在这里,说不定还是会和他纠缠不休,这样下去,害人害己,不如离开。

      宋欣打定主意,雷厉风行地干了起来。辞了工作,反正天天朝九晚五的也没有意思,换了手机号,跟爸妈告了假,去西藏旅游了。很早就想去了,这次倒是如了愿。

      三天后,宋欣已经到了四川,准备了衣服药物,准备上青藏高原。坐上了火车,半夜的时候悠悠醒了过来,看着窗外的墨蓝色的天空,愣了一会儿,摸出手机,登了□□,看到徐涵的头像灰着,也没有留言。失望的退出□□,是啊,上次一个礼拜没联系,他都没什么反应,又何况现在?

      三个月后,当宋欣晒红了皮肤回家的时候,盛筱溪直接打上门了,宋欣,你去哪儿了,老娘找你都找疯了!!

      宋欣自觉心虚,气势立马矮了三分,谄笑道,筱溪,你看,我给你带了哈达。

      还哈达?你男朋友都快结婚了!

      徐涵?

      和好像是他们公司的一个女的,两个礼拜后就该婚礼了!

      动作真是快啊,宋欣忽然一阵轻松,再也不用天天登□□等着他留言,也不用想着怎么跟他说话了,不用苦苦等着他的服软,不用痴心妄想他的温柔。再也不用等着他去学会爱一个人,不用再等了,不用再奢望了,不用再期望了。

      越是禁忌,越是爱,越是得不到,越是希望得到,越是猜不透,越是渴望深入了解,现在好了,索性绝了念想,决绝果断,结束这段下午三点钟的感情。

      宋欣漫不经心地扯过桌旁盆景树上的叶子,颤抖着轻声说道,欣欣,你终于自由了。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下午三点钟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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