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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环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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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环抱着周静茹来到一处厅堂,里面早已坐了一位穿鹅黄腾枝纹翠绿绫边衣衫水红蝶恋花满绣下裙的明媚少妇。
周静茹刚被小环抱进门,少妇腾地从左边首个椅子上站起来,一声“我的儿啊”几步过来抱着她。
周静茹一时被惊呆了,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幸好在场的人都没指望三岁的二小姐安抚悲痛中的白姨娘,纷纷过来安慰,跟着白姨娘给她管院子的杨嬷嬷比较会抓重点,以怕吓到二小姐为由三两句就劝住了白姨娘。
娘俩二人让丫鬟们整理平整衣裳,以主次分坐在厅上。周静茹注意到作为子女的她是坐在主位上左边,当娘的却是被让在右边,还有之前刚进来时白姨娘并没有在主位,而是坐在下面左边应该是客座的位置。
看来这个地方,要么礼法比较森严要么就是这家人比较注重这些细节规矩了。
古代左为尊,历史上一般左丞相都比右丞相权大,更受重视就是这个原因。周静茹居左就表示她的地位比白姨娘高,即使白姨娘是她的生母。
白姨娘拭了泪,关切的问:“二小姐几时醒的,昨夜睡没睡好,可有再发作,还痛吗,是否习惯乡间生活……”
“回姨娘的话,二小姐是今早辰时三刻醒的,昨夜睡得可香了,一晚未曾起过夜,这两日吃了白老爷开的药,不曾再病发了……”二小姐是三岁稚童,是没法回答白姨娘的关切的,白姨娘看着二小姐问的话,实际上只用小环在旁边回答。
“如此就好,二小姐要乖乖吃外公开的药,不要调皮,才能早点好啊。”白姨娘欣慰的道,看周静茹可爱的脸庞面无表情也不以为杵,反而爱怜地伸手抚顺垂落在耳旁的碎发。
周静茹面部没有表情,望着白姨娘眨巴眼,对外界事物少有反应,这是从出生起就有的。现在周静茹穿过来,刚好也是个情感反应迟钝,常年面目表情的主,刚好合适。
“姨娘放心,二小姐乖巧可人,喝药也是顺顺利利的,再不用人操心的了。”依旧是小环答话。作为二小姐身边的二等丫鬟,奶娘因为做事不利刚被赶走,又在府里未到年纪分出院子单过的小姐们不用大丫鬟的规定下,实实在在的就是二小姐身边第一管事人选。
小环是府里家生子出生,她家里一家子人都是跟着老爷夫人上任时挑出来伺候的,最是忠心,二小姐刚在襁褓,小环就被夫人拨到二小姐身边,可以说除了奶娘她就是最早伺候二小姐的。夫人惯例,小姐公子们断奶后,这奶娘就要打发出去,然后每个小姐郎君身边的事,就是她们这些夫人赐下的二等丫头管着了。
话说,小环流利的回答者白姨娘的问话,心里不断转着许多疑问。作为实际上二小姐身边最贴身的丫头,小环觉得二小姐生病的缘由很有些蹊跷。
二小姐五六天前跟着老爷一起出门游玩,回来就在白姨娘房里疼得满床打滚,马上伺候的奶娘就因为做事不利被打发出去,然后请了四五个大夫来诊治,也没什么用,亏得白姨娘的父亲给开了药,暂时压制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主子们都没正经发话,只说二小姐得了急病,需要静养。满府都是流言,夫人为了二小姐着想,和老爷商议过才决定让二小姐出府修养的。而白姨娘跟着来庄子,除了担心二小姐,估计也是要躲避流言的关系,毕竟出事的时候,只有老爷白姨娘和二小姐在一起。
白姨娘看着周静茹好好关怀了一番,又带着她往庄子前一进的饭厅去,和来“治病”的白姨娘的父亲一起吃早饭。
路上周静茹还是被小环抱着,进了饭厅才下地走了几步,跟着白姨娘的教导给白老爷子行了个马马虎虎的蹲礼,小孩子的礼仪没人要求严格,有个意思就行。
白老爷子穿着少数民族服饰,周静茹从前没研究过不知道是哪一族的,花白头发和花白的长长的胡须,脸色黝黑,头上包着深色格子布裹得帽子,要是头发胡须换成全白的,就是某某牙膏里那种苗族老大夫的样子了。
白老爷子身后带着个同色同款服饰的小孩,比周静茹现在的壳子高大许多,估计七八岁,歪着脑袋好奇的看着衣着华丽的白姨娘和周静茹。
几人行礼毕,到桌边落座,都是亲戚再加上孩子都小,大家就坐在一张桌上。饭厅里伺候的下人们才陆续上了早膳,粥品甜咸都有,包子馒头花卷各色小菜等摆了满桌,周静茹再次感概真是腐败的生活。
桌子上除了碗盘筷子碰撞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看得出来白老爷子和白姨娘几次都欲言又止,坐在周静茹对面的小孩专注于吃,碗筷交错声他那边最大,小环站在周静茹身边伺候。
让下人们撤下吃剩的早膳,几人转移到旁边喝茶,当然两个小孩子喝的是杏仁露。
“萝儿,你这些年过得可好?”坐了片刻,白老爷子看白姨娘只坐在那捧着茶碗,好似那茶碗里是什么稀世珍宝,叹口气放软语调先开口,做父母的哪有能拗过子女的,当年他们都有错的地方,逝者已逝,现在无所谓谁先低头了。
“女儿很好。”白姨娘闻言捧着茶碗的手一僵,因为动作没变没有人注意到,抬头仔细打量多年未见的父亲。“阿爹别担心了,阿爹回去看过阿娘吗?”
白老爷子华发早生,风霜满面。自从白姨娘嫁人那年,她们父女已经五年没有见过,这些年白老爷子的消息都是白姨娘从别人那听说的,五年来一份信一个口信都没有,当年她是把她爹气狠了。
“恩,每年都会回去看看,跟你娘说说话。我知道你娘在地下看到我们萝儿每年都回家祭拜,你娘心里该是安慰的。”白老爷子欣慰的看着白姨娘。
“女儿做不了更多,只能年年生死忌上香祭拜了。阿爹每年都回来,族长伯伯也没告诉我,我也好回去看看阿爹的。”白姨娘当年赌气没有经过白老爷子同意就嫁人为妾,跟白老爷闹翻,到现在白姨娘不是不愧疚。
“阿爹的萝儿长大了,知道想阿爹了。阿爹回来的时候,除了去看你娘之外,并不是都会回族中的,你就别埋怨你族长伯伯了。”白老爷子想想帮自己老朋友解释了下,免得白姨娘心里有疙瘩。
说实话,白老爷子并不是年年回来都会住到族里老房子去,多数就是直接守在他亡妻墓前,餐风露宿了。每年白姨娘去祭拜,白老爷子都是躲在一旁看着,他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他亏欠良多的女儿。
“我女儿都这么大了,早已长大了。养儿方知父母恩,女儿这两年看着敏茹,更想念阿爹阿娘了。阿爹,你在外行踪不定,让女儿如何不担心,就留下来让女儿奉养可好?”白姨娘爱怜的看看周静茹,感慨一番说。
“萝儿,为着治疗敏茹,阿爹还要再跑一趟嘎贡苗寨,这留下来的话以后再说吧。阿爹先带着二小姐调养一段时间,等先压制住了马上就启程。”白老爷子皱眉道,其实他也上了年纪,要不是为了外孙女近期内其实没有外出的打算了,等治好外孙女,就会族里去养老带徒弟。
至于白姨娘想要给她阿爹养老的想法,白老爷子是很欣慰欢喜的啦,但是一定是不肯,嫁出的女儿泼出去的水,哪有在女儿女婿家里养老的道理,更别说女儿是做妾,那还不是正经白家女婿呢。
白姨娘闻言又想起正在“生病”中的自家女儿,悲从中来,马上又要哽咽流泪。
白老爷子见了自家女儿不知从哪里学来的这套说哭就哭的大招,及时转移白姨娘的注意力,要不他只有被哭得头疼。
“萝儿,你还没告诉阿爹,敏茹这个‘病’到底是怎么得的?”白老爷子努力严肃脸,看着坐在白姨娘旁边,一直安安静静旁听的外孙女。
“你们都先下去吧,这里暂时不用伺候了。”白姨娘抹了眼泪,见周围的下人们低头规矩的站着,耳朵却都竖了起来,遂说道,示意身边的管事杨嬷嬷带着人退出去,看好门户。
周静茹看着白姨娘这讳莫若深的样子,想着这难道是什么辛密吗?白姨娘让人下去后,握着周静茹的小手叹息。
“说起来,这事起头原不算什么,不过阴差阳错,我们敏茹就是代父受了回罪。”白姨娘回忆着,慢慢道出个中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