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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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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第二天，迪恩在例行去书房的路上碰到了兰卡，他靠在柱子上，两手交叉放在胸前，一条腿曲起，低着头好像在打瞌睡。
感受到迪恩的到来，兰卡抬起头：“我正等你呢。迪恩，听说你昨天跟哈珀吵架了？”
迪恩：“安斯告诉你的？”
兰卡没想到被反问一句，噎了一下：“呃……你俩吵了架，那他不只能找我了吗。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跟安斯说想跟他出去旅行？”
迪恩撇了他一眼：“是又如何，你是跟哈珀一样来劝说我吗？那真遗憾，我是不会改变主意的。而且如果我们定下了主意，你以为凭你们，或者凭这里的所有人，能阻止的了我们？”
“小鬼，火气不要这么大。”兰卡气乐了：“事实上昨天安斯跟我说了很多，并不仅仅关于这件事。其实我也有一点点意识到这些年我跟哈珀对他管的太过严厉了。我们将他视为我们唯一的王，因此不愿意他受一点伤，但没想到否定他的决断本身，就是否认他身为王者的智慧了。”
迪恩只注意到了第一句：“我不是小鬼。”
兰卡气结：“你是听不懂人说话吗！”
迪恩疑惑：“你们的心理路程与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知道关于安斯的事。”
兰卡抓狂地锤着柱子：“我不是还没说到吗！总之，我想了下也许是该让他稍稍脱离我们的控制了。嘁，虽然真不想说，但是万一，我是说万一，万一出事的话你会保护他的吧。”
迪恩听到这里才微微笑起：“那是当然。”
迪恩走进书房门时，惊讶地发现安塞尔斯不在里面。
该不会是哈珀那家伙带着安塞尔斯跑了吧，迪恩不由地想着，随后又对自己这个假设感到无语。
他顺着书房到安塞尔斯房间的路线找了过去，路上一个人都没有，推开安塞尔斯睡房的房门时，他发现安塞尔斯居然还坐在床上。
听到有人进来的声音，安塞尔斯一脸期待地抬起头，发现来人是迪恩后期待的神色少了一半：“我还以为是哈珀呢，他今天早上一直没来。”
迪恩走到安塞尔斯床前坐下，顺手伸手去理安塞尔斯因刚睡醒而乱成一团的头发，略有不满道：“他不在你就不能起床吗？”
安塞尔斯无奈地叹了口气，指了指身上穿的乱七八糟又皱巴巴的衣服：“真的是这样……我刚刚折腾了半个小时，都没能把它理平整……”
迪恩：“……”
迪恩试着把衬衫的部分扯出来，但发现它的纽扣勾住了里衫上的花边，里衫又不知与哪里的布料卷在一起难分难舍，连在衣服上的缎带被胸针缠住，又不知怎么地又在背后绕了一圈：感觉再动一下，这衣服就要把魔王陛下勒死了。
迪恩无语：“这难道就是哈珀的阴谋吗……”
安塞尔斯以死掉的眼神回复：“我从来不知道我的衣服穿起来有这么复杂……”
迪恩又试着折腾了一下，发现这个确实超过了他的能力范围，干脆拔出剑想把它一刀两断：“安斯，你不要动。”
安塞尔斯苦着脸看着他，把两手举平方便他动作：“别割坏太多，虽然我不清楚价格但是这应该挺贵的……”
迪恩小心翼翼地拿剑尖在打结处滑动，但发现他削铁如泥的剑削不开一件衣服。
迪恩：“……”
不敢太用力怕伤到安塞尔斯，迪恩继续控制着力道努力地切割衣服。
安塞尔斯补充道：“我好像……在衣服上下过防物理伤害的附魔……”
迪恩：“……”
安塞尔斯：“……”
迪恩：“怎么办……”
安塞尔斯：“哈珀在哪……”
迪恩挫败地放下剑：“我去找他。”
安塞尔斯：“先帮我拿一下桌子上的小蛋糕吧，有点饿了。”
迪恩拿起蛋糕，看着被衣服缠成一团的安塞尔斯，顺手把蛋糕喂到他嘴里。
安塞尔斯很自然地张嘴接过，鼓着腮帮子把一整个蛋糕都含在嘴里。
哈珀：“陛下！你怎么可以做出这么没教养的事！”
安塞尔斯：“！”
迪恩：“！”
安塞尔斯吓了一大跳，想说话但嘴巴里含着没吞下去的蛋糕，蛋糕屑呛到了气管里面，拼命地咳嗽了起来。
迪恩先被哈珀吓了一跳，又被安塞尔斯吓了两跳，连忙去帮他拍背顺气。
哈珀冲过来，一只手里端着清水，一只手里拿着手帕，熟练流利地帮魔王陛下逃离了被呛死的深渊。然后看着他缠成一团的衣服，忍不住按了按皱起的眉头，将手放在衣服上，安塞尔斯与迪恩两人还没看清他的动作，安塞尔斯已经从衣服堆里被解放了。
安塞尔斯：“……”
迪恩：“……”
哈珀将脱下的衣服叠好放在一边，从衣柜里拿出一套新衣服：“陛下，抬起手。”
安塞尔斯乖乖地抬手。
哈珀继续下令：“低头。”“转身。”“背挺直一点。”
安塞尔斯从善如流。
哈珀又从衣柜里拿出披风披在安塞尔斯肩上，拿起梳子帮安塞尔斯梳头。
迪恩才惊觉已经结束了，他与安塞尔斯刚刚折腾了这么久都没搞定的衣服，在哈珀手里三分钟就穿好了。
哈珀把安塞尔斯的长发梳顺，不由叹气道：“陛下，您这个样子，叫我怎么放心让你出去。”
“嗯……”安塞尔斯半眯着眼睛打瞌睡，随口应道，片刻后发现不对：“嗯？！”
哈珀将一缕头发分为三股：“刚刚我碰到兰卡了。”
安塞尔斯转过眼睛：“嗯？”
哈珀：“他说您昨天很不开心。”
因为头发被哈珀握在手里，安塞尔斯不好摇头：“并没有，不算很不开心。”
哈珀不理他的否认：“我们是不是有哪里做错了？陛下，如果我们做错了，您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安塞尔斯放柔了声音：“你们没有错。”
现在一旁的迪恩忍不住插嘴：“你们错的太离谱了，安斯，你也是，太宠他们了。”
哈珀一边怒视迪恩，一边将安塞尔斯的头发挽在脑后。
安塞尔斯看向迪恩，微笑道：“所以是我太宠他们了，算是我的错。”
轮不到迪恩说什么，哈珀先行反驳：“陛下什么错也没有。”
迪恩露出受不了的表情：“你们全部都有错。纠结这点事有意思吗？”
哈珀：“迪恩先生，能否请您不要说话。”
迪恩耸了耸肩，没有接话。
哈珀将安塞尔斯的头发梳顺编好后，从床下拿出一双鞋子，示意魔王陛下伸脚。
安塞尔斯看着两边都没人说话，于是也什么都没说。
沉默一直持续到哈珀将安塞尔斯扶下床，替他整平衣服下摆和披风。
迪恩走上前：“安塞尔斯，我们走吧。”
安塞尔斯疑惑道：“去哪？”
迪恩：“去旅行啊。你的‘老爸’和‘老妈’不都同意了吗？”
安塞尔斯回头看向哈珀，哈珀面色不愉，但没有否认。
安塞尔斯又回头去看迪恩，迪恩嘴角忍不住微微扬起：“我昨天就把行李理好了，等我去拿过来我们便出发吧。”
安塞尔斯疑惑：“行李？为什么要带行李？”
迪恩：“……”
安塞尔斯走到房间的一个有柜子的角落，用手指在柜子上的小梳妆镜划了一个圆，画出的圆里面发出淡淡的光芒，安塞尔斯将它举起面向地面，光芒在地上投影出一个魔法阵。
安塞尔斯：“进来吧。”
迪恩觉得事情有点不对，但还是顺从地走进了法阵，眼前的画面突然扭曲，完全变成了另外的样子——这果然是一个传送法阵。
安塞尔斯紧随迪恩之后也进来了这个房间，迪恩才开始打量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
这是一个相当大的空间，但并不空旷，空中飘荡着五颜六色的光点。地面上居然是一张地图，迪恩仔细辨认了一下发现他们踩着的地方是魔域地图，不远处是艾拉奈尔大陆地图，非常大而且精准。最让迪恩震惊的是，每个城镇上都有一个魔法阵。
身后传来安塞尔斯的声音：“怎么样，想去哪里？”
迪恩还处在惊叹之中，半响后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之前的旅行难道就是指用传送阵吗，难怪不用拿行李……
安塞尔斯：“迪恩，怎么了？”
迪恩顺手拉过安塞尔斯的手，往他们进来的那个传送阵走去。安塞尔斯不明所以，但还是启动了法阵。眼前景物转变，迪恩发现他们又回到了安塞尔斯的睡房，哈珀已经离开了，房里空无一人。
迪恩才意识到自己正拉着安塞尔斯的手，连忙松开，有点不好意思地说：“你，你之前都是这样出去旅行？”
安塞尔斯坐到床上去，有点疑惑地看向他：“是啊，哪里不对了吗？”
迪恩走过去靠在床边上：“旅行一半的乐趣在路上，另一半乐趣则在经过这些路才到达目的地的成就感上啊。”
安塞尔斯歪着头皱眉想了半天：“你不是说你没出过远门吗？怎么说的头头是道。”
迪恩：“好歹出过一次，不然怎么来这边的。”
安塞尔斯抿嘴：“不过一次罢了，我可是走遍了大陆，应该听我的。”
迪恩不禁莞尔：“你那也叫走遍，是传送遍吧。好啦，这次是你陪我去，听我的。我去拿我的行李过来，你收拾一下自己的。”
迪恩拎着自己的小包裹回来时，发现安塞尔斯还坐在床上发呆，忍不住好笑：“体力活动就这么让你难以接受吗？”
安塞尔斯回过神来：“不是……我……不知道怎么理行李……”
迪恩无奈地放下自己的包裹，打开衣柜，打算帮安塞尔斯理出一份。
然后他也开始发呆了。
为什么魔王的衣柜里会有这么多衣服，这么多的披风，这么多的发带，这是当的魔王还是当的模特？迪恩不禁开始思忖。
安塞尔斯：“你看……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迪恩无言以对，跟安塞尔斯一起坐在床边发呆，半晌后认输道：“还是问下哈珀吧……”
安塞尔斯用联络水晶呼叫了哈珀，一秒后门就开了。
迪恩：“……”其实你早就埋伏在门口了吧。
哈珀并非空手前来，他背上背着一个比他人还高的大背包。
安塞尔斯怔怔地看着哈珀把那个硕大的放在他面前，背包落地发出相当沉重的声音，看得出它里面放的东西重量不辜负它惊人的大小。
安塞尔斯：“哈珀，不需要这么多吧……？”
“我挑选了一晚上，才挑出您适合出游的衣服，”哈珀一边说着，一边打开背包把衣服拿出来展开给安塞尔斯看，“我特地都选用了简单方便的衣服，您看这件……”
十分钟过去了，哈珀已经讲解到第七件外套，第十二件内衫，安塞尔斯靠在床头打起了瞌睡，迪恩本来听了一会，后来听得云里雾里，就干脆扭头去看安塞尔斯，侧脸真是好看啊。
又是二十分钟，哈珀开始讲第八根缎带时，安塞尔斯忍不住了：“别说了，你说了我也分不清的。”
哈珀张了张嘴，又觉得魔王大人确实不食人间烟火，开始转为对迪恩轰炸：“你看这根淡紫色的，绝对不要跟那件绿色的衬衫搭配……”
迪恩居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听得非常认真，还跟哈珀请教了关于安塞尔斯的头发的各种扎法。迪恩还从小包裹里摸出了一个小本子记了笔记。
安塞尔斯蔫蔫地躺在床上，想着也许自己刚脱离两个控制狂，又要多一个老妈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