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家三郎/刘三歪传》墨线

5、难兄难弟

　　每个父亲都会为了孩子教育问题烦恼，只是烦恼之处各有不同。
　　刘县令以祖宗业绩激励刘縯的同时，何进的父亲何功曹也在书房里教子，与刘钦不一样，何家没有这么显赫的祖宗。

　　何方担任济阳县的功曹三年有余，郡守在年前已向司徒举荐他升任济阳县令。这时却发生了一桩意外，让到嘴的鸭子飞了。何方顾不上懊丧和嫉恨新任县令横空截胡，他很担心连现在的位置都保不住。
　　古语有云：“神仙打架，小鬼遭殃。”
　　何方就是那只可怜的小鬼。

　　这架和皇上、皇太后、太皇太后有关。

　　新皇刘欣继承的是伯父的皇位。伯父成帝人近中年时迷恋上了赵飞燕、赵合德姐妹，找茬废了许皇后，封赵飞燕为皇后，赵合德为昭仪。赵家姐妹容色无双，深得帝宠，却因身体原因，无法生育。这对皇后来说是致命的，继承皇位的都是嫡子，一直生不出孩子，就只有废后。
　　成帝是个情种，承诺终身只爱赵家姐妹，为保赵家富贵，终生不与他人生子。宫中的孩子都养不活，成帝早早就告知弟弟定陶王刘康，他死后将传位给刘康，但刘康早死。成帝只好在侄子们之中寻找继承人，赵家姐妹向成帝力荐刘康的儿子刘欣，经过一番考察，成帝决定封他为太子。
　　过继到了伯父家里，就要远离自己原本的亲人了，太皇太后下诏，要求刘欣的祖母定陶王太后傅太后，母亲丁姬每隔十天入宫一次，平时居住在北宫里。
　　傅太后性格好强，擅长权谋，当年深受帝宠，被封为昭仪。儿子刘康差点夺得皇位，这么些年过去了，不受宠的王皇后被封为了太皇太后，自己怎么能只被封为藩王太后呢？
　　她发现北宫与未央宫之间有条地道，每天早晚都穿过地道，向刚登基的刘欣施压，要求答应她的三个条件：一、接她回到皇宫中；二、封她为太皇太后，封刘欣的母亲丁姬为太后；三、追封刘欣的父亲为皇帝。
　　这些要求不符合世人认同的伦理，臣子们分为两派，开始了争议。
　　一派以高昌侯董宏为首，他们讨好皇帝，跳出来说，母以子贵，历史上也有这样的事例，比方说秦始皇的父亲就是华阳夫人的嗣子，他即位后生母夏氏和华阳夫人都被称之为太后。
　　另一派以大司马王莽、左将军师丹为首。王莽要维护王家的利益，师丹要维护学生皇帝的形象；他们回击说此事与礼法不合，没有儿子给父亲封皇的。而且举这个例子的人心怀叵测，怎么能举亡秦的例子呢？
　　刘欣新继位，要努力表现谦和，就同意了王莽和师丹的说法，将董宏免官。
　　太皇太后王太后也让了一步，下诏封刘欣的父亲为恭皇。一月后，又下诏封傅太后为定陶恭皇太后，丁姬为定陶恭皇后。傅家和丁家的重要亲属都封了候。同时要求王莽离开朝堂，避开丁、傅两家外戚。
　　王莽赶忙辞职，刘欣说朝廷不能没有大司马啊，派尚书令拿着诏书去命令王莽复职，并安排三公九卿求太皇太后同意王莽回归朝堂。
　　第一回合，刘欣的实力不足，双方各有让步。

　　两个月后，皇帝在未央宫举行宴会，内侍人员将傅太后的位置安排在王太后的旁边。大司马王莽看见了很是不满，说定陶恭太后只是藩王妃，怎么能和尊贵的太皇太后坐在一起。这次，傅太后出离愤怒了，便又再次向皇帝提出去除“定陶恭”三个字，要尊称自己为太皇太后。
　　皇帝还没有满月，就被抱到祖母身边抚养。祖母的痛苦便是皇帝的痛苦，祖母的期望便是皇帝的期望。
　　王莽知道傅太后恨上了自己，又再次提出辞职，皇帝照例挽留了一阵，便同意了。
　　王莽已经退出，皇帝把视线瞄准了负责督查考核官员的大司空何武。何武经常举荐人才，上奏的大都是一些琐碎的条例，能力好像并不是很强。
　　皇帝迅速决定：搞掉何武，叫自己的老师师丹担任大司空。
　　何武本身没有什么把柄在外，难于下口。他担任刺史、大司空期间风评甚佳。五个弟弟都在郡里担任郡吏，何武对他们一向约束的很严。
　　一直想把何武搞下台的建平侯杜业，发现了皇帝的意图，贴心地提供了这么一条信息：何武派府吏去家乡接后母到长安来奉养，府吏抵达蜀郡之后，得知先帝驾崩，担心路上有盗贼，一直拖到到现在都没启程。
　　皇帝身边的内侍接二连三的公然指责何武不守孝道，对后母不慈，不配做大司空。接着皇帝下诏，免了何武的官职，保留候位，令他回封国。
　　紧接着任命师丹为大司空。
　　皇帝想，对老师施加些压力，祖母的愿望就可以达成了。
　　大司空师丹上任后第一件事就是向皇帝启奏。
　　“世人七十岁无子，还会广纳姬妾求子。先皇在壮年时就定下您为太子，陛下应当深刻体会先皇的高义，克制自己。天下都是陛下的私产，陛下的亲属亲信怎么可能会富裕不起来，他们不应当那么仓促、迫不及待，不克制只会不长久。”
　　皇帝见老师言辞恳切，只好又做让步，还得等啊。

　　何武回到封地上，就得缩头过日子了。身为大司空时得罪的人不少，在封地上要接受封地官吏的管辖，那真是有冤的报冤有仇的报仇啊。
　　何方是何武的族弟，他被连累的很惨。升职无望，手中的职位能不能保住尚需观察。
　　何进和刘縯分开之后，晚饭还没有吃，就被父亲提溜到小书房询问。

　　“刘县令的公子如何？”

　　“不错，很容易接近，大方的很，和我一样爱蹴鞠，约好了过阵子战几局呢。”

　　“嗯，要多和刘公子接近，“三人行必有我师焉”，他身为宗室子弟，家学渊源，多学些没有坏处。”

　　“父亲，您不是常说宗室子弟都是靠着祖宗享受食邑，整日家走马斗狗，也能承袭实职，衣食无忧。大都不学无术吗？”

　　“咳咳，这种话不要乱说，宗室子弟都是皇室后裔，为父和刘县令相交，发现他志向高远，家学渊源，谈吐有物。”

　　何进被风向大变的父亲弄晕了头，嗯嗯两声想敷衍了事。
　　父亲接着抽考了一番功课，对何进的状态表示不满。
　　“这样下去，怎么能去太学就读呢？”
　　“父亲，您以前不是说……”
　　“业精于勤而荒于嬉”，再这样荒废下去，别说是公费的太常选送了，就是自己花钱的县选送也未必能选得上啊。博士弟子的资格不是那么容易获得的，从明日起，每日多背诵一课，还有字是读书人的风骨，你每日再增加练习五张大字。”
　　“！！！”
　　“小学开学以后，和刘公子多切磋。”
　　“。。。。。。”

　　注：这场“战役”牵连了很多人，很多人为此宦海沉浮不定。其实傅太后对比起成帝、平帝时期的王家的要求不要太简单，她就是不忿自己为什么只能是藩王太后，明明自己是元帝最得宠的妃子，儿子也被认为是最像元帝的，孙子当了皇帝，为什么太皇太后不是自己。但是因为“礼法”二字很多人跳出来反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