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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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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之后,晋王一连半月都未见她,柳欣乐的自在,也不追问。又过了两日,晋王按耐不住,径自站在柳欣面前,挡住了刺眼的日光。
他说,为何那日她没有等他醒来?
他说,为何不询问他身体是否好转?
他说,为何百般劝诫自己不要想你,却还是忍不得?
她笑,因为你是晋王,府内上下二百七十六人,侍妾八人,侧妃二人,正王妃一人。关心你的人太多,我又算得什么。
他怔忪良久,而后沉默离去。
不过两日,柳欣忽然觉得府内有些安静,正疑惑不解,晋王抱着出世不过百日的小郡主来到她的面前。
抿着嘴角一脸强硬,“我已将府内妻妾尽数散尽,欣儿,如今我也不求你能原谅我,只是惠儿已被我送至静庵待些时日,熙儿还需要人照顾。上回你答应我一个条件,如今,为我照顾熙儿可好?”
柳欣心下悲喜交织,喜是如今一个王爷竟然放低了身段来讨好自己,悲的是她发现,自己竟然有些欣喜,她原是该恨着他的呀,恨他毁了柳家,恨他忘却两人之间的感情,恨他眼中看不见她……
现如今,看着面前年轻的王爷局促地捧着奶娃娃站在她的面前,她忽然有个想法:如果这孩子是她和怀钧所生,该有多好……
想法只是一瞬,下一刻她却一脸嘲讽的将晋王赶了出去。
晋王走前却将怀里的小郡主放在了门前,而后独自离开。
娃娃哭闹不止,她将房门关紧,却终究硬不下心肠,将小郡主抱在怀中轻轻哄着。
两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因着小郡主被拉近,晋王时不时以想念小郡主为由,不顾柳欣的冷嘲热讽,整日往她的房间跑。隔阂也来越小,不知何时,柳欣发现,她竟能好好的和晋王坐在一起聊着天。
身侧的晋王见她不接话,疑惑的问道:“怎么不说了?那王家夫人后来如何了?”
柳欣沉下脸,淡淡的说了一句:“死了。”
晋王惊讶“不是讲到她与邻居抢货吗?怎么突然就死了?”
柳欣冷漠的接口说道:“人终有一死,你不是问王家夫人的结局?结局就是死了。”
再愚笨的人也能听出话中的讽刺之意,何况晋王本就是绝顶聪明之人。两人之间一阵沉默,在晋王想说些什么打破寂静之前,柳欣说道:“你不就是为了兵符吗?你想要,那我给你,对我来说本就是无用之物。”
晋王的脸色霎时铁青一片:“你以为我做这些只是为了兵符?”
柳欣反唇相讥:“不然呢?难不成是为了我?王爷,怕是你句话连你自己都不信吧。”
“为何不信?”晋王怀钧低着头,自嘲一般开口:“你定是怪我害了柳家,可不是我出手,也会是旁人。先皇危在旦夕,柳家世代将帅刚正不阿,你可知背后想害柳家夺了兵符的人有多少?柳家连连战败,先皇怒极攻心,少不了也对柳家大惩一番,当日的晋王府无权无势,先皇发怒定然是第一个倒霉,为何我就不能将柳家作为踏板平步青云?欣儿,你有整个柳家要护,而我,身后也站着偌大的一个晋王府……”
“那我呢?”柳欣问道,“你又将我置于何地……”
每次想到柳家冤死的众人,她就夜不能寐。一闭上眼,痛苦和悔恨就如同一张网一样牢牢束缚着她,让她呼吸难平,心痛欲碎。柳家世代忠义,如今却被安上了“叛国”的罪名,让她如何能放,如何能忘。
“我知晓你要谋划的大事,我将兵符给你,柳家六万精兵供你差遣,只盼着事成之后,为柳家正名。天下是谁的我并不关心,柳家忠的是‘连’这个国姓,至于姓连名什么,我们并不在乎……”
晋王低头沉默片刻,抬起头来却有疲惫之色:“你知不知晓你方才允诺了何事?若是被其他人听到,是要掉脑袋对的大罪。”
柳欣冷笑:“我本就是已死之身,何来在乎这些,莫不是晋王怕了,改做了忠臣良将?”
晋王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怕?如何会怕?娘亲不过是名宫女,要杀便杀了,当时有谁在乎我怕不怕!我身为皇子,二十年都未得先皇正视一眼,兄长欺我,大臣笑我,寒冬月里只能着破旧衣袍蜷在草床上,谁又理会过我的死活!若不是与你结姻,怕是这晋王早就死了数回。一个数十载都用命拼着活下去的人,早已忘却了怕的感觉!”
柳欣笑,他竟一直都记得柳家给他的庇佑,却在最后亲手毁了柳家,这野心总归是填不满的。
她将藏匿兵符的地点告诉了晋王,任他想破脑袋,也决计想不到,那兵符竟然藏在靖州她腌制酸菜的坛子里。想着当初找到自己时,靖州的破房子肯定也会搜找了一通,可随意摆放在门口的十几个酸菜坛子又有谁会注意?
晋王得了兵符之后就开始忙碌起来。不断有人在半夜从后门进入晋王府商量着事情,在天亮之前又偷偷的走。柳欣抱着小郡主每日悠闲度日,得了兵符的人再也没过来嘘寒问暖。正当小郡主咂着嘴巴睡着的时候,半月不曾见到的男人带着满身的疲惫躺倒在她的睡榻上。
柳欣走近,不满的嚷嚷晋王占了她的床,转瞬间却被晋王拉上了床,趴在他的胸口,被他紧紧抱着。
柳欣挣扎不出,索性由着他抱着。
晋王闻着身前女子的发香,这几日来的疲惫得到缓解,他是真的想这么一直抱下去。困意袭来,当他刚准备睡去时,婴儿的啼哭声惊起的怀中的人儿。
柳欣连忙起身要将哭喊的奶娃娃抱起,却见身下的男子无赖的抱紧不松手。柳欣心一狠,说着:“让她哭死算了,横竖不是我的孩子!”说完却是气愤地将头埋在了男人的胸膛。
许是太过吵闹,晋王的睡意被吵的干净,颇为无奈的起身,在柳欣之前将孩子抱起。柳欣坐在榻上看着男人轻哄怀中的襁褓,心里莫名的有些酸涩。
“晋王,可否再答应我一个要求?”
俊美的晋王转身,一脸认真之色:“别说是一个,只要你愿意留在我身边,你提个多少个要求都没问题。”
柳欣低着头,额前的长发遮住了表情,声音有些干涩和期待之意:“事成之后,连着三年莫要纳妃。起码,在我还未准备好之前,你的身边只我一人。”
晋王连连点头,眉目满是欣喜之色,她听见他信誓旦旦的说:“怀钧定不负你。”
又是那句定不负我,怀钧,怕是你自己也不知晓,先卸下心房之人……其实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