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梦》南风00

4、福临小院盼长安

　　当日申时，郑晞与沈定远启程。爷爷与南风送他们出门，郑晞叮嘱等南风姐姐痊愈后，三人可去京师清风书院找管事的，只说找清风姑娘即可。郑晞走后，爷爷与南风一起回到房里，爷爷说：“看你姐姐这情况，我们怕是还要在此地待上一段时日。爷爷这几天也出去找事做，只有望江楼肯收我做一些打扫的活计，但是工钱也少得可怜，不是长久之计。郑公子走时留下有五十两银子，也足够我们很长一段时间的花销了。只是等你姐姐醒来，咱们退了这房，出去租间民房减少花销。”“全听爷爷安排，我也可以出去找些事情做。”南风乖巧地说，爷爷叹口气：“你还小。”
　　晚间时候，床上的姑娘醒来了。南风和爷爷高兴万分，“姐姐，你终于醒了！”姑娘环顾四周，发觉自己躺在一间宽敞的屋子内，旁边还有一个老人跟一个笑容灿烂的小姑娘，便问：“这是哪里？我怎么在这儿？”老人回答：“姑娘，此时说来话就长了，你昏睡了几天，刚刚醒来，想必也饿了，我去给你找些吃的来。”说着，老人便出门向后院去了。屋内，南风给姐姐倒了水喝：“姐姐喝水。”边喂姐姐喝水，南风边说：“姐姐你睡了三四天了，幸亏郑晞哥哥相救，如今你醒了，真是太好了。”喝完水，又扶姐姐躺好，慢慢把这几天的事情说给她听。片刻，爷爷端了碗面回来，对姐姐说：“你刚好，吃些面不容易积食，趁热吃了吧！”南风让姐姐在床上坐好，接过面伺候姐姐吃饭。姑娘见眼前的小姑娘小心翼翼地将面吹了吹，送到自己嘴边，又想到这段时间的经历，不由落下泪来。“姐姐怎么哭了？”南风见状又急忙放下碗筷去找帕子替姐姐擦泪。姑娘回道：“我只是想起了自己的妹妹，咳咳。。。”不由得咳嗽起来，爷爷说：“姑娘，不管有天大的事，身子总是最要紧的。南风叫你一声姐姐，也就是你的妹妹了。你这么个年轻姑娘，落了病倒不好，需放下忧心之事，好好调理才是。”姑娘点点头，吃了半碗面，又用了一副药才睡下。第二天病人已经能下地了，爷爷又请了郎中来看，那郎中又诊了一回，笑道：“姑娘放心，已无大碍。只需将之前的药再喝一天，静养几日即可。”送走郎中，只见那姑娘向着爷爷和南风跪拜下去，南风扶她不起，只听她说：“二位救命之恩，如同再造。实在没齿难忘，无法报答。请受我三拜。”说着便拜了三拜，老人急忙扶起：“孩子，这话严重了。同时天涯沦落人，见你遇难，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只是姑娘，你为何孤身一人在外？”南风扶着如意，三人都落了座。姑娘说：“我叫如意，今年十六岁，顺天人。家中本也有几亩良田房舍，父亲是正经商人。只可惜不得苍天垂怜，一个月前家中遭强人入侵，毁屋杀人，可怜我父母双亲，连同妹妹皆遭不测，如今只余我一人，孤苦伶仃。若不是遇到老伯相救，恐怕早已不在这人世。”老人和南风都听得红了眼圈，南风握了握她的手说：“如意姐姐，你如今只身一人，也无去处，就和我跟爷爷一起生活吧！”老人也说：“姑娘如不弃，就跟南风一道喊我爷爷吧，今后我们三人相依相助也是好的。”如意又起身跪下：“如意拜谢爷爷！”老人又说：“南风，你也跪下，从今以后你们要亲如姐妹，相亲相爱。”南风随即跪下，如意说：“从今后如意视南风如同胞妹，福祸相依，患难相扶，皇天厚土为证，定不负此诺。”南风也道：“今后如意便是南风的亲姐姐！我二人定亲如姐妹，不分彼此！”说完，两人对着爷爷拜了三拜。如意从怀中掏出来一对玉佩，只见那玉颜色翠绿，晶莹剔透，煞是好看。如意说：“这是父亲送我的一对玉石，我极为珍视，如今你我二人既为姐妹，这其中一块就送给妹妹。”南风接过来，只觉那玉触手温润，上面刻有如意的图案，便谢过姐姐。
　　第二天，爷爷见如意面色红润，行动利落，便知病已好了大半了。就跟姐妹俩商量着出门去租赁房屋居住的事情，姐妹二人便跟着爷爷出了门，三人找了一天终于在城西找到一处房舍，经过简单打扫安住了下来。晚间，爷爷对如意说：“如意，以前在家中可有读过什么书没有？”如意见问说：“四书五经都已读完，旁的书也读过一些，像《左传》、《世说新语》、《水经注》等书也是看过的。”爷爷听后点点头，笑说：“南风这孩子最不愿读四书五经这些书，偏喜欢《山海经》、《聊斋志异》这些书。”又说：“咱们如今光景虽不如大户人家，但也不可小了教育。虽有老话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也有谢道韫、班昭那样的才女，也是受人尊重的。爷爷希望你们也读一些书，不求你们有那样的名声，只求做事能自己考量，明断是非，待人待事宽大心胸。”二人听了喜不自胜，出了爷爷房间，回到屋中收拾妥当，便上床睡下。南风却是兴奋不已，躺在床上跟如意说话：“本来想着我们这样光景，能勉强度日便可，谁知爷爷如此开明，我真是高兴。”如意笑说：“还不是多亏了你的郑晞哥哥嘛，咱们才有余钱读书识字啊！”南风也笑道：“这倒也是。对了，郑晞哥哥的书法也特别厉害，我以后也要好好练习才是。”如意接道：“郑晞，日后若是有缘相见，定当好好拜谢才是。”两人说说笑笑，不多久便都歇了。
　　这日，爷爷带了如意和南风上街采购笔墨纸砚和一些书籍，回来的路上看到街上热闹景象，突然灵光一现：“咱们也可做点小生意，总是比出去做些杂活得的多。”南风说：“可是爷爷，我们做什么呢？”爷爷笑着说：“爷爷年轻时候跟别人学过做烙饼，做的还不错。回去我给你们烙几张，你们尝尝看，要是觉得不错，咱们就做了拿去卖。”说着又去多买了面粉，回到家开始准备着做烙饼。如意要和爷爷学做烙饼，也在旁边随着爷爷和起面来，面团软了加面粉，硬了加水，倒也是有模有样，南风在边上看着，时不时称赞两句。如意觉得她甚是可爱，拿了沾了面粉的手朝南风脸上一抹，笑说：“你不好好学学，回头这只小花猫嫁不出去！”南风也抓了面粉要朝如意脸上抹，一边说着：“嫁不出去就一辈子跟着爷爷和姐姐，有爷爷和姐姐我才不要嫁给别人呢~别跑，让我抹一下！”厨房里一片欢声笑语。不多久，热气腾腾的烙饼出锅了，如意赞道：“光看着就很有食欲，爷爷手艺真不错。”南风迫不及待就去拿，接过被烫的直转圈，爷爷和如意都笑起来。等到爷爷拿了自己做的烙饼上街卖的时候，果然生意很好，不到半晌，五十只烙饼全部都卖出去了，花十文钱给如意和南风买了糕点回家。爷爷回到家看见如意和南风正在练习书法，点了点头。南风抬头看见爷爷，便问：“爷爷这么早就回来了，可是烙饼全卖完了？”爷爷笑说：“是啊，不到半晌就卖完了，看来明天要多做一些了。”南风过来拉了爷爷说：“爷爷你看，这是姐姐写的。”爷爷拿起纸来看，只看那字写的娟秀工整，少不了赞了一回如意。祖孙三人每日早早做了烙饼，爷爷拿出去卖了，如意和南风在家中看书习字，打扫庭院。冬日十分，如意会做了汤和南风一起带给爷爷喝，有时候替换爷爷卖烙饼，日子虽清贫，倒也其乐融融。这年冬天来的比较晚，爷爷早早地位姐妹俩置备了冬衣。春节将至，这天早上，如意像往常一样早早起床帮爷爷做烙饼，刚出房门，只觉门口一片明亮，天空中也飘着雪花。原是下了入冬的第一场雪。转身回屋去叫南风，南风本是睡得迷迷糊糊，听到下雪了就来了兴致，匆匆穿了衣服出门，在雪地里蹦蹦跳跳，玩得好不热闹。爷爷听到动静也起了，原是下雪了。看到雪地里两个姑娘笑着、闹着，突然觉得很幸福。做完烙饼，爷爷说：“不如今日你们都跟我出去吧 ，下雪天不冷，收摊后咱们一起去买些年货。”如意和南风连连点头答应。下午卖完烙饼，爷爷带着如意和南风去买了对联红纸、爆竹、香烛、糖果、酒、鸡和一些蔬菜水果。几人说说笑笑往回走，南风腾出一只手，抓了个雪团朝如意扔去，如意见自己被偷袭，也反击过去，追着南风跑着笑着，路上行人见状，觉着这两个姑娘着实可爱，也笑看他们玩闹。晚上微冷，便都早早睡下了。到夜里，突然听到如意的哭声：“爹爹。。。娘。。。爹！”南风被惊醒，推了推如意叫：“姐姐！姐姐！快醒醒！”如意见是南风，放下心来，爷爷走到外屋问道：“如意，怎么了？时不时身体不舒服？”如意忙说：“爷爷，没事，我只是做个噩梦。”“南风好好照顾你姐姐，早点睡。”南风应了一声，看如意满脸泪痕，赶紧用帕子给她擦泪，担心地说：“姐姐怎么又做噩梦了？你梦到什么了？”如意笑笑：“梦见我们南风嫁给别人，要离开姐姐了，姐姐很伤心啊！”南风听她打趣自己，知道没事了，就劝说如意睡下了。如意睡不着，又怕南风担心，便在床上躺着，睁大了眼睛，害怕想起父亲。父亲说让她忘记一切不愉快的事情，一生平安喜乐，别无他求，可是自己真的能忘记吗？如意不知道。
　　第二天一早，爷爷点了香，拜了菩萨，才坐下跟孙女们吃早饭。爷爷又关切地问如意：“要是身体不舒服，一定要告诉爷爷。你今年大病一场，要好好调理的。”如意说：“身体没有哪里不舒服，爷爷不需为如意担心。我要是哪里不好，肯定第一个告诉爷爷的。”说完乐呵呵地为爷爷夹了菜。爷爷见她这样也就当下心来。吃过早饭，爷爷将昨天买的红纸拿出来，说：“这个春联的事情就交给你们了，爷爷去准备年夜饭。”如意接过来说：“爷爷放心。”南风跟爷爷去厨房拿贴春联用的浆糊，一会儿回来看见姐姐已经将春联写好，赶紧上前去看。“春满人间百花吐艳，福临小院四季常安。姐姐写的真好。我来贴！”如意笑问：“你可会贴？当心贴错了。”南风不服：“直接贴上不就好了，这有什么！”如意道：“这贴对联也是有学问的。你可知贴对联要右为上联，左为下联，仄起平收？”南风从未贴过对联，自然不懂。便笑嘻嘻地说：“姐姐说了我就懂了。这春满人间百花吐艳一联为上联，贴在右边，福临小院四季长安一联自然是下联，当贴在左边。姐姐，我说的可对？”“好聪明的丫头！赶明儿上京考个女状元当当如何？”如意打趣道。两人说书笑笑把对联贴好，又将屋里屋外打扫干净。除夕之夜，爷孙三人准备好晚饭，等爷爷放完了爆竹，都入座吃饭。爷爷说：“今天是咱们爷孙三人一起过的第一个年，今晚上你们俩都得陪着老头子守夜，期盼来年我们都平平安安的，哈哈哈。。。”“今日实是难得，我定要陪爷爷好好喝一杯。”如意说完，南风便道：“绿蚁醅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南风可饮一杯无？”说完眼巴巴地瞧着如意和爷爷，“喝得喝不得，爷爷说了算，你多求求爷爷。”如意站起身给爷爷斟了酒，又给自己斟满。南风又眼巴巴紧紧盯着爷爷，装作可怜的样子，乐的老人大笑说：“吃醉了怎么守夜，你多吃些菜。”南风不甘心：“爷爷，我只吃一杯，不会醉的。”“那就说好了，只吃一杯。”爷爷答应了。南风忙给自己斟满一杯，三人举杯喝了酒，如意和南风又忙给爷爷夹菜，又相互给对方夹菜，一片和乐融融的景象。几个人边吃边聊天，时间过得也快，突然听见外面霹雳啪里的鞭炮声，都出门去看，一片惊天动地的响声，天空中绽放出美丽耀眼的烟花。“爷爷，南风，新年好！祝爷爷身体健康，万事如意！”如意笑语盈盈，爷爷忙说：“好！好！新年好！”南风也跟着说了祝福的话。如意望着天空，心里想着：“又是一年，我还在。爹爹，娘，新年好。如意现在很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