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过四季在爱你》言西西

2、书信背后的意义

　　他们开了三个半小时的车程，终于下了高速，驶进拥挤的市区街道，眼看着到了她母亲所在的城市，程安可变的局促不安起来，想到一会见到她母亲要说什么，要称呼她什么，她变成什么样了，病的怎么样，要质问她当初为什么要丢下自己吗，还是一去就指责她，不是个好妈妈？她不停的抠着自己的手指，她一紧张就会做类似这样的小动作，徐卿看出她的心思，转头对她说了一句：“霍老师人很好，待人很亲和。”
　　“谁！”程安可把脸抬起来问道。
　　“你妈妈的现任丈夫，”徐卿这回专心开车，头也没回，他听不到旁边有回应就又说道“霍老师是我大学时期的导师，带着我度过很重要的阶段，教会我很多做人处事的道理，现在他退休被调到Z市一家研究所返聘帮着做研究！”
　　“你到底想说什么！”陈安可突然觉得徐卿今天话很多，也很多事。
　　“能和霍老师一起生活的人，相必也是性情温和，平易近人的！”这时候徐卿把车开进一条小巷里，熟练的七拐八拐，一会就到了一家很隐蔽的私家菜馆。
　　“我们先吃饭。”说完他熄了火，陈安可跟着他进了那家私家菜馆，因为已经过了饭点，餐厅里没什么人，大灯也全部关掉，只留了几盏小灯，看上去已经不营业了，可是徐卿打了一通电话后，他们就被请进了这里最好的包厢，然后让已经休息的厨师做了一桌的菜，这就是这男人厉害的地方，他总是把不可能的事变的可能，然后把这些不可能的事根本不当事！
　　吃了饭，他们在附近买了些水果，给那“霍老师”打了两次电话后终于到了她母亲治疗的医院，此时也已是傍晚了，所有的城市夜晚都一样，灯红酒绿，车水马龙，繁弦急管。
　　两人照着医院的路标，穿过病区的走廊，找到了她母亲的病房，打开门，里面只有三个人，一位长者，穿一件淡色格子衬衫，一条西装长裤，慈眉善目，精神矍铄，见到她更是笑态可掬，还有一位就是趴在床尾画画的小姑娘，也就7-8岁，最后一位也就是躺在病床上睡着的程安可的母亲史雅娟女士，倒是没有先前陈安可想的那种全身插满各种管子，吃饭也要用胃管注射进去，大小便也只能在床上得病重模样，但也不是很好，由于长期输液，暴露在空气外面得皮肤上到处都是淤青的瘢痕，没一块好的，看上去触目惊心，面色不太好，人也很消瘦，没什么精神，此刻正打着点滴，又听到一身关门声，史雅娟才转过头，就看见站在她面前的陈安可。
　　“可...可儿...”两个字还没有完全说出来，脸上的两行清泪就先滚落下来。
　　陈安可想像过好多次她与史雅娟的相遇，有仇视的，疯狂的，冷谈的，甚至歇斯底里的，可唯独没有此时的桥段，之前所有的复杂的情绪，不安，愤怒，害怕，伤心，此刻见到病房里史雅娟，统统都融入这份陌生又熟悉的温暖和血浓于水的亲情里，陈安可向前走了几步，与床隔了半米不到的距离，史雅娟想拔掉针头去抱她，安可见了赶紧拉着她的手制止，却又觉得此刻的动作太亲密，她有点不适应，想要抽回来，可被史雅娟紧紧的拉着不放。
　　“可儿，我很想你，这些年你好不好，”
　　“你怎么最后都不给我回信了！你是太忙了还是知道是我才不回？”
　　“你还恨我是不是！”程安可一句话也没有说，就那么安静的听着，到最后史母泣不成声，话也说不清楚，拉着安可的手臂，低着头，两边的肩膀随着抽泣的动作微微耸动，霍长霖实在看不下去，安慰道“雅娟，你可不能这么哭啊，医生说你不能太激动，雅娟！”
　　一边原本在画画的霍婉婉，哪里见过这场景，过来就抱着她妈妈的手放声大哭，陈安可见那小姑娘扑上来就要抓史雅娟打着吊针的那只手，立马护着又将史雅娟另一手塞进小姑娘的怀抱，一轮新的哭泣又开始了。
　　等到她们都哭累了，消停下来后，史雅娟才发现安可后面还站了一人，定眼一看，原来那人是徐卿，她歉意的对他笑了笑“徐先生，真是让你见笑了！”她这一说，安可倒也记起了跟她一起来的徐卿，回头看他一眼。
　　“第一次见你是我发病的时候，你霍老师急的手忙脚乱，还好遇上你送我去医院，第二次还是在医院里，真不吉利。”史雅娟懊恼的说到，旁边的陈安可第一次听说，心里也吃惊不少，倒是霍长霖一副不介意的样子，说“我这弟子啊，就是心肠好，乐于助人，当年我最看重他，还以为他会跟他父亲一样从政，当个好官，却不想从了商，哎，多好一苗子啊！”
　　“老师，现在商城不比官场好混啊！”
　　陈安可最后也不明白，她这认母的戏码最后是怎么收场的，只知道，推推搡搡的叫了声妈后，大家又把目标投向她和徐卿的关系上，很是让她头疼。
　　最后她们吃完晚饭，两老让劳累奔波的徐卿去他们家休息，而徐卿借有朋友约为由去了酒店补觉，而史母一定要安可陪护硬推走了霍氏父女，于是病房里就只剩下两母女。
　　睡前安可打了水给她泡脚，又给她擦身，一切准备妥当，才自己洗漱然后在病房里拉开了陪客躺椅睡下，睡之前，史母又问她，“徐卿呢，你们什么时候结婚。”
　　“结婚？我跟他只是朋友，不会结婚的！”
　　“只是朋友！哪有朋友做到这种份上的，你当别人都是傻子吗？”史母翻了个身继续说。
　　“徐卿这孩子真是不错，善良，稳重，懂事，又有礼貌，这次要不是他我都不知道怎么见你，也压根不知道你们这么熟，哎，真是可惜。”
　　陈安可不知道怎么接话，索性就装睡不说话了。史母见她睡了便也不说了，过了一会陈安可见她睡了，帮她把床头灯灭了，病房里一片漆黑，也静悄悄的，只有走廊上时不时传来走路声，突然手机亮了一下，安可拿起来看了一眼，是徐卿发来的，他一般从来不发信息，有事只打电话，现在估计是因为她旁边有病人的缘故！
　　“睡了？”
　　安可回了个“嗯”。
　　“哦，晚安！”
　　此时病区楼下的徐卿看了一眼安可所在的病房，在那里抽了一支烟后，开车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