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蜀湘南》念飞舞

5、决心

　　明月挂枝头。
　　荞语服侍了简湘南就寝之后，小心的把油灯拉的弱了，才安静的退出房门。
　　这是简湘南身为这个时代的“简湘南”第一个在异时空度过的夜晚。躺在床上，她怎么也不能安心的睡去，心里有太多的事情压着，左思右想也理不出头绪。而当前最最重要的就是明天的婚嫁。
　　简湘南翻个身，枕在自己的小臂上。
　　以薛妈妈的态度看，她是要逼自己出嫁的，那么就是说“简湘南”是不愿意嫁给二皇子了？但是为什么呢？如果说她先前就认识了二皇子所以对他有所了解，发现他不是自己所爱的人，但二皇子又爱她入骨，非逼她下嫁于他不可。如果是这样，又似乎是个不成立的想法。因为如果是先前就认识了二皇子，又被二皇子所喜爱，那这会儿怎么可能人还在青楼？二皇子毕竟是皇族，如果事先就已经喜欢上了这花容月貌的简小姐，按常理说，应该是先把她从青楼赎出来，让她洗去青楼女子的身份，这样以后迎娶才不至于被众人说“皇族竟然娶了个风尘女子为妻”的说法。
　　那么就是另外一种可能。简小姐曾经有恩于二皇子，迎娶是他要报答的一种方式。但是，这个推断也似乎有点勉强。皇族的人怎么轻易就相识？况且，用迎娶的方式来报答，似乎并不是什么说的过去的办法。
　　正当简湘南想得出神。突然眼前的油灯呼的一下熄灭了。房间顿时变的黑漆漆的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简湘南心中顿感不妙。无风的夜晚，怎么油灯说灭就灭了？
　　啪的一声！
　　她浑身一颤，听见窗户撞在墙壁上的声音。
　　下意识的，拉紧手中的棉被，把所有的神经全部集中在听觉上。简湘南盯着眼前的黑暗，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不一会，风声渐歇。她微微坐起身子，才感觉到自己一直摒住呼吸，现在神经放松下来才完全放松的深吸一口气。
　　“唔——！”
　　突然，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巴，简湘南全身的神经瞬间苏醒。她僵直着身子一动也不动。来者是敌是友，这个问题占据了她的思维。她努力的睁大双眼想要看清楚来着的面貌。
　　在漆黑一片的室内，她突然听见对方像是在轻微的低喘。
　　然后一个深沉又暗哑的声音响起：“你明天一定要出嫁，出嫁才能救你。”紧接着，那人轻轻的喘息着，似乎开口说话像是要耗费他全身的力气。
　　“不要相信你身边的人，他们会害你。”那人低微的声音断断续续的说着。
　　她不敢出声，虽然感觉不到对方的杀意，可是捂住她嘴巴的手，强壮而有力量。
　　就在她以为这个男人会离开的时候。她突然看见了在黑暗中的这个男人的样子！
　　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灯火的光明慢慢的浮现。出现在她面前的是身穿黑衣戴着皮革面具的长发男子。他的面具几乎把他全部的面容都遮掩住了，只剩下流露在外的眼睛。那双眼睛幽深而明亮，只是其中一只眼睛眼白发蓝，并且正用一种异样的感觉注视着她。没有杀意没有感情。
　　室内的光线慢慢恢复。
　　那男子的身体有些恍惚的往前栽了一下，简湘南直觉的伸手去扶。但是还没触碰到他的身体的时候，男子已经直起身子，冲她微微一笑。继续用那暗哑的声音说着：“记住，明天一定要出嫁。”
　　“你是谁？”她慌乱的问道，因为刚才的动作，男子已经把手收回，放她自由。
　　男子只是冲她微笑，蓝色的眼睛闭了一下，说道：“我会保护你，放心吧。”
　　随着声音的消失，男子也在室内一个转眼就不见了。
　　简湘南急忙走到窗户旁边，看着开着的窗子，眉头轻皱。刚才确实有人来过的。那男子不是幻觉。但是他是什么人？依照他说的话来看，来者并无恶意。要她出嫁？为什么？莫非是南宫族的人？夜窗香闺这样的办法似乎不像是一个皇族的人做得出来的，什么事情不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还要这样偷偷摸摸的？似乎有什么人要害她似的。
　　害她？对了，她心头一颤，猛然想起那黑衣人说过要她小心身边的人。是指薛妈妈吗？这样的人不用别人说，她也知道要小心的，不用特别提醒的危险的存在。
　　她关上窗户，把木栓小心的扣在两扇窗户的中间，锁好。折回床铺。
　　看来，现在什么事情都要等到真正到了南宫族才能知晓。

　　隔日，一清早，荞语便带了几个手脚麻利的婢女来到简湘南的寝房。
　　荞语利索的为简湘南穿衣梳洗之后，吩咐几个婢女去庭院里打水过来伺候着。简湘南在荞语的服侍下穿戴整齐，落座在梳妆台前，由荞语帮着梳整头发。檀木月牙梳顺着发根滑至发梢。简湘南望着镜子中花容月貌的自己，暗忖：终究是生得一付好皮囊惹人怜爱啊。
　　“哎。”她轻叹一口气，徒自皱眉深思。
　　荞语瞧见自家小姐忧虑的神态，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哀声说道：“小姐有何烦心事，不妨说来荞语为小姐分忧解难？”
　　“只怕这事，谁，也解不了我的思愁呐。”这异时空的纷乱，她是身在其中却不明所以。自昨晚之后，她也想了清楚。既来之则安之。借尸还魂，说来也算另一世的开始。前一世，她已经极其悲惨的度过青春岁月。这一世，也算是上天的善意安排，悠悠岁月才开始，这次，她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运。
　　“小姐不愿意说，荞语心里也知道。”拉起另一束头发，荞语一手托着一手执梳轻扫，“小姐必定是在烦恼婚嫁的事情吧。荞语是个下人，婚嫁之事自然是有主子们做主，但是小姐可是千金之躯，这婚事定是让小姐觉得受气。”
　　她从镜子中宽心的看着约莫十五六的荞语，“婚嫁之事是令我心烦，但是，”她坚定的望着镜子里的自己，是对荞语说，更是对她自己说，“我，已经决定，嫁去南宫族！”
　　噔！荞语手中的檀木梳子掉在地面上，呆呆的看着她。震惊的眼神从荞语的目光中透露出来，神态慌张而不安。
　　“你怎么了？”她见荞语慌乱的神色，索性转过身来弯腰捡起地上的木梳，放回荞语手中。关心的看着她。
　　“没，没什么。”荞语神态不自然的解释着，转而又平静的说道：“小姐先前不是一直排斥这次的安排，怎么，现在又改变心意了？”
　　她有一瞬间只是看着荞语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才说：“与其继续留在青楼被薛妈妈逼迫，倒不如彻底顺了她的意，对她对我，都好过。”
　　“说的好！”她的话音刚落，就听间回廊里传来薛妈妈的响亮嗓门，紧接着，雕花木门被人推开，薛妈妈娇笑着踱着步子，摆动柳腰走进来。“真是妈妈我的好女儿，明事理！”薛妈妈走过来拉着她的手，“这婚事，不是妈妈吹捧，多少的女子求都求不来的事情。南宫族的二皇子呢，你呀，真是前世修来的福，你这一嫁，多少的荣华富贵等着你。要是能讨得二皇子的欢心，万千宠爱还能亏待你不成？”
　　“薛妈妈的一番好意湘南自然明白，一切都听薛妈妈的安排。”她微微服了服身。看着薛妈妈这一脸的谄笑，想必，来之前也没料到她今天会这么爽快的答应了这事，现下，心里早是乐开了花。万千宠爱、荣华富贵，这是说来好听的，倘若不顺了二皇子的心意，今日的结发，明日却是一道死令。别说那些身外之物，就连性命都是岌岌可危。一入侯门深似海呐。
　　“哈哈，你这孩子真是贴心啊！”薛妈妈一扬手，身后的人端着婚嫁喜服，等候薛妈妈的命令。
　　“今天，妈妈亲自给你整装。”薛妈妈拉着她走向内室，走过荞语身边，“荞语，你也过来帮忙。”
　　“是。”荞语低着头，依然畏惧着薛妈妈，点头答应。
　　就这样，她被五六个人服侍着，梳妆打扮，穿戴喜服。等着南宫族的迎娶，等着鞭炮的迎送。
　　她望着自己一身艳丽的喜服，轻轻的闭上眼。耳边是迎亲队伍由远而近向天彻底的欢腾喜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