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庶女》两条鱼

156、第156章

　　“乒！”二夫人手上茶盏重重地砸到了地上，茶盏碎裂一地，水花四溅。“凭什么！”她愤恨骂道，“不过一个贱婢生的丫头！竟妄图嫁给骁王爷！她也配？！”

　　钟妈妈吓得赶忙喝退屋内的丫鬟。她面色苍白的看向二夫人：“夫人！求你收回你的小心思吧！四丫头总归是陈家的女儿，你是她的嫡母，她绕不过你去的！她嫁的好，脸上有光的可不都是你？谁会晓得她生母是谁？”

　　二夫人面目狰狞：“整个河阳老家的人都知道她生母是谁！她放在那贱婢身边养又不是什么隐秘的事！到时候人人都笑话我把凤凰当麻雀看！说我好好的骁王妃不养在身边，倒便宜了她那低贱的生母！”

　　“天哪！”钟妈妈真是快被这拎不清的二夫人给弄疯了。二夫人原就是个心胸狭窄醋意横飞的人，对妾以及妾生的子女，真是恨不得她们全部死去，偏偏又没手段，这么些年来，除了利用林红娟弄死了陈初雪的生母，可谓没做成一件顺心的事。而现下大病一场之后，那脑子更是糊涂到了极点，连陈初兰可能嫁给骁王这件天大的好事，都给当成一件不可饶恕的罪恶。

　　二夫人气得捶胸，对钟妈妈说道：“太可怕了！那丫头太可怕了！在我眼皮底下装了那么多年！正我以为她是个听话的，她竟悄悄攀上了顾三夫人，经由顾三夫人，进宫做了伴读，而进宫后又不知耍了什么手段，居然把那□□哄得团团转！最最可怖的是，她竟通过□□，攀上了骁王爷！她是怎么做到的？呃？她是怎么做到的？！要说骁王爷因为救了她而不得不娶她，我是不信的！她是什么身份？骁王爷是什么身份？！她一个小小庶女，顶天了也只能做他的妾！我唯一能想到的，就是她几年前年纪尚幼的时候就在勾引骁王爷了！”

　　“天哪！夫人！”钟妈妈倒抽口气，立时不管不顾扑上去捂住了二夫人的嘴。她冷汗大落，连连摇头，道：“这话可不能乱讲啊！”

　　二夫人双目赤红地甩开钟妈妈的手，根本就不理会她，继续不管不顾地骂道：“小贱蹄子，小小年纪竟跟个妖怪似的，定是她那贱婢生母所教！红娟啊红娟！我万万料不到你居然是这样的人！亏我把你当成了二十多年的心腹！”

　　钟妈妈眼见着二夫人胡言乱语地越来越厉害了，急得恨不得将她弄晕，直叫她睡过去永远闭嘴算了。祸从口出，这样已经疯魔的二夫人，对陈家来说，搞不好是个灾难。

　　二夫人此次的疯魔源于二老爷的一句话：“宫中直言，要让四丫头做嫡女，我这就修书一封，让家中立马去办！”

　　二老爷喜气洋洋。面对二夫人满脸怒容的质问，他也毫不在意，而是兴奋地说道：“原以为四丫头只能做妾，想不到依宫里的意思，竟是要给四丫头赐婚！祖上积德啊！想不到家中竟可以出个王妃！”

　　二夫人被轰得五雷轰顶。二老爷前脚才一走，她后头就开始痛骂起来。讲过来说过去都是贱人生的孩子凭什么挂在她的名下，凭什么嫁给骁王为妃！

　　“可惜了我正经女儿随喜，我若是早生她几年，哪还有那贱丫头什么事！”二夫人已经完全没有理智可言。

　　却是她在屋里谩骂着，竟不知陈昌浩就站在窗下偷听。陈昌浩知道他的母亲自大病后，整个人变得越发得尖刻起来。当然，对内宅漠不关心的二老爷是注意不到这点的。

　　二老爷表面上是与二夫人和好了，却两人间似乎多了一层永远也扯不掉的隔膜。二老爷渐渐的极少往二夫人这里走，二夫人往往连想向他发脾气都找不到人。

　　陈昌浩眼见着自己的母亲逐渐变得歇斯里底，便是再不愿意，也时不时就来她这里走动一下。却想不到今日竟听到这个！

　　陈昌浩一张脸铁青。他双手握拳，一转身就跑了出去。

　　陈初兰要放在二夫人名下成为嫡女的事当天就传遍了整个陈府。却所有人关注的重点都不在这里，人人面上喜气洋洋，心照不宣地认为，陈初兰要做骁王妃了！

　　后来的日子里，大人们是如何的喜形于色且不去提它，对于陈府的孩子们来说，陈初兰要嫁人的消息简直就如晴天霹雳。

　　心思最为纯洁陈昌洋和陈随喜抱着陈初兰抹泪。

　　“每个月就见你那么一回，好容易过年了，你却要被人娶走了。”八岁的陈随喜有了几分沉稳，却止不住眼泪乱掉。

　　陈昌洋哇哇乱叫：“叫那骁王迟些年娶你嘛！你都没有好好陪我几天！”

　　春桃心中一紧，喝止了陈昌洋：“三少爷可别乱说！骁王何时下聘娶我们姑娘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叫我们姑娘怎么做人？”

　　春桃说的没错，八字都还没一撇。便有风声骁王要娶陈初兰，但无媒无聘，陈府这样算是妄自揣度，若传出去，岂不叫人笑掉大牙，说不准届时会有多少人编排陈初兰，叫她无面目得以示人。

　　陈昌洋哑然。而云姨娘又一次从外头走进来。显然她听见了陈随喜和陈昌洋的话，她笑对陈随喜道：“五姑娘，等你长大了，你也可以进骁王府陪四姑娘呀！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这说着，就捂着嘴嘻嘻地笑了起来。

　　这话严重了！且不说她直白地表明陈初兰肯定会进骁王府，就说她调笑陈随喜今后想在骁王府住多久就住多久。这不是暗示她们姐妹俩以后共侍一夫么？

　　当场陈初兰这边的人都怒了。除了傻傻不知情的陈随喜。

　　春桃直接一句“主子的事你我做奴才的哪有资格过问”，拿起扫帚就要打扫请云姨娘速速离去。

　　云姨娘也不恼，弯着眉眼笑了笑就扭着腰肢走了。

　　此事发生在元宵过后的一个月。

　　其时陈初兰病已大好。但宫中不知是萧玉宸的意思还是谁的主意，要这陈初兰继续在家好好养病。陈初兰就这么带薪休假了整整一个月，两耳不闻窗外事。却从时不时就过来探望她的父亲的眼中，她明白了她成为骁王妃的可能性很大很大。

　　一个月来二夫人是越来越苛刻。她心中不忿却不能对陈初兰做出什么，只得将一切不愉发泄到下人身上。二老爷终是觉察到二夫人的心思，觉得她一日复一日的不可理喻，便愈发地疼爱这云姨娘。云姨娘地位水涨船高，可惜中馈无法再拿到手，郁闷之余偶尔也会来陈初兰这里刷刷存在感。平日里她都是恭维着陈初兰，却今天一改以往的机灵劲，讽刺起陈随喜，却这讽刺，把陈初兰也给扯了进去。估计这云姨娘是刚刚在二夫人那里受了什么气吧，不知道她回去之后会不会后悔她方才所说的那些话。

　　放下这云姨娘不提。再说陈府里的另外几个孩子。

　　陈昌浩一如既往，学习玩耍，终日和顾鸿文混在一起。

　　陈初夏最开始震惊于骁王可能要娶陈初兰这件事，却感慨了几回陈初兰命好之后，便不再对此多言了。

　　倒是陈初雪，一改往日的虚以委蛇，真真切切地开始积极地往陈初兰屋里跑。柳芽私底下嘲笑她见风使舵，估计眼看陈初兰要飞高枝了，就期待陈初兰以后帮她找一个家世人品俱佳的良婿。

　　陈初兰轻笑一声自不多言。她是知道陈初雪的心思的。陈初雪一颗心挂在顾鸿文身上，她是希望以后陈初兰嫁入骁王府后，借着表嫂的身份，多引着顾鸿文和他们兄妹几个走动，这样她也好有机会接近顾鸿文。

　　却是陈初雪的愿望破灭了。

　　在那个振动朝野的惊天变动尚未爆发之前，一个嫁娶消息就传遍了整座京城。

　　定国公府的五公子要娶亲了，对象是苏大人的女儿苏蓉蓉！

　　陈初雪听到这个消息的当天就摔碎了屋里所有的瓶瓶罐罐。她崩溃了，疯狂地大喊：“她怎么可以！她怎么可以！明明是我先认识顾五公子！明明是我先喜欢他的！”

　　“啪！”陈初雪的脸上被闻讯赶来的二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二夫人讥讽道，消瘦的脸上满是尖酸与刻薄：“想不到你这贱丫头居然敢觊觎定国公府的五公子！真是人有多贱！心就有多大！”她指桑骂槐，“你以为你是隔壁的那位吗？人家的手段高着哪！就你这般，给人家提鞋都不配，如何嫁入定国公府？”二夫人冷哼一声，“庶女就该有个庶女的样子，不要成日妄想不该有的！”

　　二夫人有如多年的积怨得以宣泄，在狠狠地打击教训了陈初雪一顿后，她好似斗胜的公鸡，仰着脑袋，趾高气昂地走了。独留陈初雪俯身在地，哭得不成人样。

　　“姑娘……”柳芽一脸难看地瞧向陈初兰。隔壁闹得动静特别大，别说同在后院的陈初兰和陈初夏了，估计整个陈府都可以听得一清二楚。

　　“别理她们！”春桃不待陈初兰说些什么，就抢先开口。在她看来，陈初雪阴暗，二夫人疯癫，这两人根本就是陈府里唯二能不接触就不要接触的人。

　　二夫人的不可理喻早已全府皆知。到后来，她根本就是毫不掩饰自己对陈初兰的厌恶。钟妈妈已经完全劝不动她。二老爷也开始毫不留情地表示自己对二夫人的失望，多年夫妻之情不知不觉间竟然接近荡然无存。细细想来，年前他二人的那次争吵，似乎就是他们关系降到冰点的转折点。

　　有时候陈初兰想：“难道是二夫人不愿再委屈自己了？有话就说，有情绪就爆发，不道歉不投降，坚决做一个真我？”肆意妄为人人都想，但放在男人能够纳妾，自己不同意却无能无力的主母身上，那就是一种悲哀。陈初兰忽然很同情二夫人。她觉得二夫人是生病了，精神上的疾病，常年压抑外加外界刺激，近乎于歇斯底里症。却在这个时代，根本无药可救。

　　陈初雪的暗恋以失败告终，陈初兰这边却桃花盛开，并有结果之相。

　　三月初八，一场可怕的政治风暴席卷了整个朝野。对国家做出巨大贡献的廖丞相被抄家并满门抄斩。缘由是里通外国意图谋反。

　　这在陈初兰看来是根本不可能的。他的真正死因无非是以权谋私结党营私。他太跋扈，踩了皇帝的底线！

　　这场政治风暴的源头便是陈初兰年里被廖丞相的儿子调戏，导致惊马。

　　御史台在那之后数名官员联名弹劾，皇帝震怒，彻查，历经三个月，便就出了这个结果。

　　当然这不是最终的。皇帝以此为由，直接撤销了中书省。震惊朝野。

　　原来当摆设用的内阁上台了！

　　人们这才反应过来，原来皇帝很早就在布置这步棋了。陈家的四小姐，只不过恰好做了点火人而已。

　　朝廷里杀戮一片。缺失的官职由年轻有为的新人补上。陈初兰的父亲，陈永义，年纪轻轻便因此坐上了工部尚书之位！

　　至此，加上河阳老家送来的家谱复件。陈初兰以工部尚书家的嫡女身份正式和骁王订婚！皇帝赐婚！婚期定于半年之后。皇家的急切之意明显可见。

　　大龄青年骁王终于要成婚了！这样的消息仿佛给人心惶惶的京城打下一针镇定剂。

　　人人松了口气。这意味着，那可怕的政治风暴就此结束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