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府庶女》两条鱼

137、第 137 章

　　回家十日，陈初兰觉得人生灰暗至极。原以为难得能够在家呆上十日，便可以在林姨娘跟前好好做个乖女儿，以解这近一年来的母女分别之苦，却想不到，她撞上了彩菱痛斥林姨娘，接着二夫人又毫不顾忌地利用公主赏赐给她的东西诬陷杀了彩菱，林姨娘至此消沉，见到她犹如老鼠见到猫似的，惊惶害怕。她几次鼓足勇气去找林姨娘，林姨娘虽然温柔如昔，但行为举止间难掩小心，连笑容都好似在讨好陈初兰，而陈初兰心中存有陌生感，面对着林姨娘总觉得有些别扭，她再是努力做出“你是我的亲娘，之前发生的事情我一点都不在乎”的表情，也无济于补，骨子里的不舒适，就是深深地刻在她的眉目间。于是，每回在林姨娘那里坐上不到半个时辰，她就只得落荒而逃。这在林姨娘去山东之前，何曾有过？

　　母女间居然变成这样！几日下来，陈初兰觉得心里的不适压得她几乎断气。再加上顾鸿文送礼之事，祖父打了主意要送她给萧玉宸做妾之事。她觉得这趟回家真是回错了！早知道，她就不要□□的这个恩典，乖乖地留在宫中，等着下个月的休沐便罢了。

　　在家的日子，陈初兰要么去见见林姨娘，要么去跟兄弟姐妹们玩耍。却是这一起玩耍的兄弟姐妹们，除了原本就终日把自己关在屋中的陈初燕，又添上了一个陈初雪。陈初雪被二夫人禁足了。不但一年内不允许她出府，甚至这几天来，也不允许她出门。陈初雪只得呆在屋中，默默一人，独自吃饭，独自看书，独自……陈初兰也不知道她还可以独自做什么。

　　其实陈初雪只是不能出屋罢了，家中的兄弟姐妹们完全可以进去看她，但她却回绝了。丫鬟守在门口，说她需要静养，谁都不想见。陈家几个孩子虽感到莫名，但也随她去了。陈昌浩说她被彩菱连累了，被二夫人禁止去苏府，心情不好，可以理解。从陈昌浩口中可以得知，陈昌浩这个对内宅之事单纯不知的孩子根本就想不到彩菱是被冤枉的，因此更不会去相信彩菱所说的，在宝箱丢失的时候，她正同陈初雪在一起。

　　却是陈初兰，每每路过陈初雪那关得严严实实的房门时，都不禁朝那多看了两眼。她相信彩菱是去找过陈初雪的，却不知彩菱会同陈初雪讲什么。彩菱她，找陈初雪的时候，有没有想过自己会死？而陈初雪，又会因为这件事情，有了什么想法？

　　十日，陈初兰过得很不开心。而十日一过，可以回宫了，她竟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宫里规矩虽多，但只要长个心眼，低头做人，总归可以过得很好，好歹，她是皇帝最宠爱的公主最喜欢的小伴读不是？总好过在家别扭尴尬，心情压抑有一日没一日地难受下去。“兴许时间一长，这件事情就被淡忘，我和姨娘也恢复如初了。”陈初兰乐观地想。就这样，五月初一，天气大晴，她坐在菱花锦轿里，一摇一晃地回宫了。

　　陈初兰回宫，□□必然叽叽喳喳如小麻雀一般询问她在家过得如何，陈初兰装作极其开心的模样，靠着自己的假想，把母女相见说得又感人又开心。□□竟是渐渐沉静下来，低着头坐在一边一言不发。陈初兰便知道□□联想起了自己在襁褓里就没了亲娘，这便不敢多言，赶忙转移话题，询问公主这几日在宫中过得如何。于是，陈初兰得知了一个对皇帝而言是个天大的好消息，而对其它宫妃而言则是个可恶的坏消息的事情：那位皇帝的新宠，翟贵嫔，有孕了！

　　“宫中五年没皇子或公主出生了。”□□如是说，“父皇正当壮年，却多年未有子，这翟贵嫔被查出有孕，父皇那个高兴，伺候她的所有宫人都被赏了纹银一百两，近身服侍的还各得了珍珠黄金等贵重之物，这在以前，可是闻所未闻的。”她说着就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淑妃气疯了！哈哈哈——”

　　母凭子贵，且不论这翟贵嫔怀的是男是女，就冲着皇帝对这一胎的重视，她今后的日子也定是水涨船高，只要不出大差错，一辈子都无忧了。

　　说到淑妃，就要说到大皇子和陈初燕，他们大婚的日子即将到来。而二老爷恰恰就是因为这个，才被皇帝提前给弄回来，算是对他的一种恩宠。

　　二老爷回京叙职后，吏部那边暂时把他调回了翰林院，具体的职位调配，大概要等大皇子和陈初燕大婚之后了。

　　陈府里自是喜气洋洋。却是淑妃那里，本来大儿大婚，该是兴高采烈之事，现今，估计也没什么心情了。皇帝对翟贵嫔的喜爱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她大抵在咬牙切齿地思索对策吧！

　　七月，大皇子大婚。皇子府早在去年建好，虽说大皇子是个傻子，淑妃舍不得他离开身边，但礼不可废，结了婚的皇子，终归是要有自己的府邸的。

　　却陈初兰想，除去夫唱妇和，琴瑟和谐，这陈初燕也算嫁得其所了。偌大皇子府，皇子是傻子，她根本就是说一不二的女主人，谁能跟她相争？没有公婆。没有乱七八糟的小妾通房，就算有，懵懂不知的皇子岂会被那些小妾通房迷惑住？她想打发谁就打发谁，完全不需要顾虑什么。再往另一方面想想，大皇子长得特别英俊而且脾气又好，忽略他心智的问题，全天下有多少女人可以找到这样身份超群相貌斐然性格极好的男子？老实讲，若陈初燕可以放宽心态，她这辈子可以过得很不错。毕竟，人的一生，爱情并不是全部。

　　大皇子和陈初燕的婚礼颇有些低调。地面撒了新土，花绸挂上街道，禁卫军两侧开路，陈初燕就这么坐着花轿出门了。敲锣打鼓倒是持续了有两个时辰。
　　陈初兰估计这样的低调是淑妃要求的。毕竟，大皇子是个傻子。她不愿自己的傻儿子在大婚之日被人不断念起。

　　大婚这一日，陈初兰和□□分开了。□□作为大皇子的皇妹，有幸出宫，去往皇子府，准备“闹洞房”。而陈初兰，则因为是陈初燕的堂妹，便作为陈初燕的娘家人回到了家中，为陈初燕添妆。经□□同意，她将□□赐给她的一对白玉镯作为添妆之物送给了陈初燕。

　　大婚之日，一派喜色，陈初燕却面无表情，一张脸僵硬如木，仿若她已经死去多年。厚厚的白|||粉一遍又一遍往她脸上打去，朱红的胭脂一层又一层地朝她两颊刷去，柳眉被挑得极细，双唇被涂得极艳。该是很漂亮的，却在此情此景下，一眼瞧去，尽是瘆人之寒。

　　每个人都同陈初燕说了一两句话，却陈初燕充耳不闻，双目没有丝毫温暖地看着前方，好似周遭什么人都没有。她的母亲站在旁边直抹泪。女儿出嫁母亲本就要哭着送出去，这是风俗。可大夫人显然不是为女儿要嫁人而哭，而是为辛辛苦苦养大的女儿竟然不理自己而哭。原就因女儿长期这样而心里不舒服，这下在陈初燕大婚之日全部发泄出来了，大夫人不到片刻就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便是大皇子和陈初燕的大婚。

　　按照宫规，陈初兰在大婚后的第二日就回到了皇宫。

　　秀芳园内。
　　□□一袭紫衣端坐喝茶。却一见到陈初兰，她就“啪”一声放下手中之茶，飞扑似地冲上来，一把抓住了她的双手，一肚子的话仿若憋了许久，急急地嚷叫道：“天哪！初兰，你那个堂姐也跟你太不一样了吧！她是木头做的吗？无论我们说什么她都一动不动。那张脸，连个表情都没有，无喜无悲无怒，我都不知道她脑袋里在想什么！她是不是不想嫁给我大皇兄？这也难怪了，毕竟我大皇兄是……”

　　“公主！”陈初兰倒抽口冷气，急忙忙地喝止住□□。

　　□□打激光枪似的话语戛然而止。憋了许久的话尚未说完就被打断，她不太高兴，不过她明白自己失言了，于是努了努嘴，略显尴尬，但她立马就双目斜望窗外，一副天真无辜专心欣赏风景的模样，好似方才的话她根本就没讲过。

　　屋中宫女皆低头，乖巧得不能再乖巧。

　　好一会儿，□□把双手反搭在身后，转过身来，看来尴尬已去，她晃了晃脑袋，道：“好啦，好啦，我说错话啦！”接着，她凑到陈初兰面前，灵动的双目眨呀眨，“我说，初兰，今日我大皇兄和你堂姐进宫面圣，待会儿你跟我过去瞧瞧他们？”

　　“咳咳……”陈初兰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不免就咳了几下，她不能理解□□的脑海里为什么老会冒出这样不切实际的突发奇想。“公主，”她想揉太阳穴，“我是没有资格跟你过去的。”

　　“我那新嫁进来的大皇嫂是你堂姐。”□□装傻。

　　“但她现在是大皇子妃，没有她的召见，我是没资格见她的！”

　　于是□□才撇了撇嘴：“那就算了。待会儿我自己过去。不过你得陪我走一段路。”她双手抱着陈初兰的手臂，笑得贼兮兮。

　　陈初兰立马就想到，□□该不会特别想看看陈初燕见到自己堂妹的时候，是否也是那副木头样子吧！于是她就颇为头大地轻轻拂下□□的手，道：“回公主殿下，大皇子妃在我面前也是那副模样的，你就不用好奇了。”

　　□□嘟嘴：“你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却是下一秒，不由分说就拖着陈初兰往屋外走去，“不管不管，你非得跟我去一趟不可，你就找个地方等着，我一定叫我那大皇嫂跟我出来。”

　　陈初兰脸皮上的肌肉都抖了起来，对□□她彻底无语了。陈初燕是进宫见公婆的，□□一个小姑子，哪有什么理由可以把陈初燕从她公婆那里弄出来。她的公婆，一个皇帝，一个淑妃。皇帝还可能由着□□胡闹，而那淑妃，极度不喜□□之人，怎可能顺着□□，没大怒把她赶出去就不错了。

　　陈初兰无奈之极，被□□一路拖着出了秀芳园。

　　却是陈初兰原以为此番前往，□□定会败兴而归，搞不好会被她的父皇敲着额头轻训两句也不定，竟想不到，她还真见到了陈初燕，但不过，居然是在皇帝的新宠，翟贵嫔的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