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惊鸿照影，细语于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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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一节格斗课，看到梁萧萧背着手走过来，菜鸟们就知道投诉失败了，也许今天躺下都成问题了。
“全部都有，坐下！”全部菜鸟不明就里地坐下，不知道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莫不是想趁他们坐着踹他们屁股一脚？
梁萧萧站绕着他们慢慢踱步，叹了一口气，才开口，“我以为你们都明白，倒是我错了。”菜鸟们心想，糟了，果然是算账来了。
“问一个问题，必须回答。在战场上怎么杀敌？”马上有人响应，“报告！枪！”梁萧萧摇了摇头，“枪能顶多久，没有枪呢？”
这次没有人抢答，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出声，“报告！刀！”梁萧萧点头，“刀可以。你们有没有想过，除了枪，你在战场上活着的资本到底是什么？”梁萧萧停了停，给他们思考的时间。既然他们不懂，她就给他们说，既然领悟不来，就硬背下来吧。
“最本质的，最纯粹的，才是自己的。如果有一天，你要赤手空拳跟歹徒搏斗，你有信心能就这样干掉他，我从今天开始，不再跟你们打，也就是说你们不用再挨打了，有吗？”没有一个人吱声。
“怕我才不吭声吧，你们心里不服。可是为什么不服你们也不反击？你们心里想，就是不够你打，还怎么反击啊。可是‘反击’是想出来的吗？你们为什么不够我打？因为我是教官？还是你们自己不够努力？想过没有？”
“人说不想做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我说不懂得反击的士兵才不是好士兵！我都偏激成这样了，今晚你们政委会解释我就不多说了，反正我什么意思你们明白，仍有意见的，继续找苏大队和严队。但是你们都记住，今天你不学着怎么在挨打中变强大，明天在战场上，可就不只是挨打了。”
梁萧萧走到了他们中间，下口令，“起立！不愿来的下次别来，不过今天还是挨打的份。两人一组按格斗队形，排列！”
梁萧萧又开打了，严易恒、张骏和苏大队站在不远处看着。“这姑娘看得比我们透彻，唉，还不如一个黄毛丫头啊。”哪怕对严易恒他们的选拔，苏奕强也从来没这么看重过格斗。现代军事越来越科技化，真的忘记了一个士兵最基本的技能，其实就应该是搏击格斗，辅助器械永远不及自己来得可靠。
“我们当时的选拔教官是白凌云，都是女兵，她对萧萧要求特别高，尤其是格斗。开始格斗训练之后，每天不仅要挨白凌云的打还有挨我的揍，甚至连洗澡都要白凌云帮忙。”张骏看着梁萧萧利落的身手，嘴角微扬，“过了四个月，她能把我撂倒了。”
晚上回到宿舍，梁萧萧正给自己上药。看来快变天了，肩胛骨中的那枪还有这个功能，比天气预报还好使，就是在后背上药不方便。梁萧萧穿着半截工字背心，对着镜子涂药酒。严易恒在外面敲门，“我把武装带落里面了，你还要很久？”梁萧萧把门打开，“行了。”
严易恒看到梁萧萧扭着身子曲着手上药怔了一下，拿了武装带之后让梁萧萧出来自己帮她上药。梁萧萧也无所谓，一般都是张骏给她上药的，每次她自己上药简直是折腾自己。
“怎么弄的伤？”伤口很深，肯定是伤到筋骨了。“一年多了吧，在国外执行任务。后来我大概是昏过去了，只知道有人来营救，我当时就想，即使死也是死回家了。”
严易恒停了涂药酒的手，梁萧萧扭过头看他，他正盯着自己看。“怎么了你？”
“那次任务，是不是在泰国？你那条手绢，也是那时候丢的？”严易恒看着梁萧萧，一脸严肃。“你怎么知道？”
严易恒没有回答，继续问：“为什么会泡在水里，而且不报告自己的位置？”梁萧萧想也没想，“扫射的时候我正隐蔽在水里，那里最靠近敌区，我一出声全队都暴露了。”严易恒没有说话，仍然深深地看着她。
她一想不对啊，这也知道得太详细了吧，“你参与了后来的营救？”这时候的严易恒听不进任何东西，他眼前这张脸和当时那张画满油彩的脸已经完全重叠起来了，他竟然到今天才发现！
严易恒拉开了柜子，从里面拿出一条手绢走到了她面前。梁萧萧接过去，明白了，“是你！”
两个人都无话。执行完那次任务回来，严易恒想了很久。那个女兵让严易恒感受到离死亡最近的临界点，感受到对特种兵来说，能死在祖国、“死回家”，已经是临死前最欣慰的事。而对于梁萧萧来说，那个不知道从哪里唤回她的意识，从冰冷的水中救起来的人，给了她第二次生命。
而现在这两个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梁肖肖还呆呆地看着那方手绢，严易恒看着她，马尾辫松松散散，一缕头发垂在脸侧。现在他才看到她身上不仅有后背肩胛骨的枪伤，肚子上还有一条大概五厘米长的刀疤，手臂也布满了因为格斗训练而落下的淤青。这个曾经离死亡那么近的女人身上扛着太沉重的东西，这些伤疤和疼痛是别人所无法承受的。
严易恒弯下腰，抬起手轻轻地把那一缕垂着的头发拨到她耳后，她还是静静地看着那条手绢。良久，她抬头看见，暗黄温暖的灯光下，严易恒站在这里看着她，四个字蹦上心头：岁月静好。
她第一次这么近地看着他，五官立体，棱角分明，太阳穴有一个淡淡的疤痕，而一米六五的她站起来应该只及他的肩膀。梁萧萧把手绢递给严易恒，“那时候给你了，就是你的了。”
严易恒接过手绢，眼睛却没离开她，梁萧萧有点不自在地别开眼睛。梁萧萧跟他做了快两个月的室友，从来没像现在这样觉得尴尬。她脸红了，严易恒看到，她自己也感觉到，脸烫极了。
“我……”紧急集合哨声响，梁萧萧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到时间强行军了……”然后赶紧起身抓过外衣就跑出去了。严易恒直起身，笑容却慢慢消失。
梁萧萧终于不仅仅把他当战友，而是把他当成男人。这是他想要的，但是知道了她是谁，他犹豫了。
梁萧萧这几天都在想要怎么跟严易恒相处。她没想过会再见到当时救她的人，其实她想找也找不到，她的任务跟营救他们的任务本来就是相互独立保密的。现在见到了，她也不知道该是什么心情，只是觉得很奇妙。尤其是那天晚上的严易恒，太特别。
行军回来后，梁萧萧和严易恒没有打过照面，她刚回来严易恒就带着菜鸟野外生存训练去了。梁萧萧估摸着这两天应该训练完了，这样想着自己都吓一跳，不过一偏头，又笑了。洗完澡出来看到严易恒坐在床上，梁萧萧并不意外。“我还算得挺准的。”
严易恒看着她自在地擦头发，早没有那天晚上的羞赧了。“算什么了？”“第一次野外生存的时候，竟然有人宁愿饿着也不吃生西红柿，没让他们吃老鼠肉就不错了。”梁萧萧看到严易恒的作训服脏得不成样子，“你不会容忍的，所以也是时候回来让军医们忙上一阵了。”
“原来是，算着我回来的时间。”严易恒手里把玩着火机，而梁肖肖还在擦着头发，笑着看向他，“要不要去散步？”
夜晚山上的风也不大，轻轻柔柔的，两个人并排走着，都没有开口说话却都不觉得尴尬。
“你怎么想？”严易恒没有看梁萧萧，目视前方。梁萧萧也不看他，只是低着头，偷偷地跟上他的步伐。“我不知道。”
梁萧萧说的是实话，她从没遇过这样的状况。不过她看着两个人整齐的步伐，觉得很舒心，“现在挺好的。”
“是挺好的，但是还不够。”严易恒是欣赏梁萧萧的，男兵一样优秀的体能，过硬的军事素养，训练菜鸟的强硬作风。空白的档案，证明梁萧萧还有更多方面他不知道。而在知道那个昏迷在芦苇塘里的人是她之后，他脑子里全是完成任务后像惊弓之鸟的她，浑身伤痕累累的她。
严易恒不自觉去对比一直在自己脑海里十年的女人，完全不同。他有目的地接近她，但是那天晚上他犹豫了，他的确喜欢她，不想再目的不纯地让梁萧萧爱上他。可是一个电话，他所有的“不想”都放弃了，那是他爱了十年的人，他说不清现在还爱不爱她，但他拒绝不了她。
“我知道怎么放倒比我强的敌人，知道在野外遇到野兽怎么自救，也知道怎么击中高速移动的目标，但是，我不知道……我没经验……”她还没说完严易恒就笑了，严易恒转头看到梁萧萧被风吹得有点微乱的头发，抬手摩挲她头顶，“笨丫头！”
梁萧萧觉得好笑，“你多大啊叫我丫头！”说完踮起脚尖想拍严易恒头顶，严易恒不让，也踮起脚尖去躲。“27”“就两年罢了！”他太高了，总是拍不到他，梁肖肖腮帮子都鼓起来了。
严易恒好笑，像孩子一样。“好了好了，不是笨丫头，是傻丫头行了吧。”抓住她想要抓他头发的手，不放开。梁萧萧本来还想争辩，看到自己被他握住的手腕，咬唇笑着放下手往前走。严易恒也不纠缠，跟在她后面，连眼睛都在笑。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惊鸿照影，细语于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