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冬》三楼

49、第四十九 聊聊

　　清晨，孟冬初梦到自己被人追杀，整个城市都是全副武装的军人在追击手无寸铁的百姓，他仓皇失措地在城市的大街小巷里狂奔，
　　他惊惧惶恐地醒来，只希望抱着被子枕头安定一下，却发现自己此时被禁锢在一个怀里。他看着身边抱着他睡着的杨寒，冷酷狠厉的五官柔和了不少，紧闭的双眼甚至可以称得上有几分恬静，但他觉得自己像是生活在一个漫长的噩梦里，惊魂难定。
　　孟冬初盯着窗帘，看窗外的天光渐渐亮起来，陌生男人的气味笼罩着他，让他时刻保持这清醒，肌肤相亲，他甚至能感到从杨寒坚实的胸膛里传出的稳定的通通通的心跳。
　　这种感觉很陌生，让他觉得自己连整个神经末梢都是紧绷的。
　　终于等到身边的男人动了，从梦中转醒，微微动了动睫毛，然后睁开眼睛。原本安静的睡颜，瞬间有了威严。
　　“你醒了，”孟冬初试图让自己音调平和，从他怀里挣脱开来。“我们聊聊。”
　　杨寒听了坐了起来，从洁白的辈子里，露出蜜色结实宽厚的胸肌和净是的八块肌，还没整理的刘海垂着带着慵懒，但是紧闭的嘴唇依旧显示着严厉：“你说。”
　　“我……”孟冬初想说这不是谈话的场合，不过能让他说就不错了，于是接着说，语气诚恳，“我什么都可以听你的，只是我不回临海城，只有这个不行。”
　　这已经是孟冬初的妥协。
　　杨寒终于开始觉得孟冬初语气有些怪了，他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让自己更舒适一点，然后低头问躺着的孟冬初： “这么执着？原因呢？”
　　杨寒的语气是有点轻视的，他早就习惯了失去了庇护的孟冬初，不过就是跟他耍一耍脾气。拳打脚踢，都是花拳绣腿，最后一抱他，骨头都是软的，不过如此。
　　“那天离开临海城，我就对自己说，我以后再也不会回去了。”孟冬初说着抬眼看靠着床头的杨寒，“我是认真的。”
　　“如果我没猜错，那时候离开时有一半原因是为了躲我？”杨寒直视着孟冬初的眼睛。
　　孟冬初移开了眼睛，说：“算是吧。”
　　“所以现在……”杨寒说着，凑近孟冬初，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顺带调戏似得用手抬了抬孟冬初的下巴，让他回过头来看着自己。他本来不惜的干这种事的，只是他觉得欣赏孟冬初眼中细微的情绪变化很有趣，比如刚刚从诚恳认真地状态变到嫌恶，“你还要跟我说这个吗？”
　　这种压迫感让孟冬初很不舒服。他拍掉杨寒的手，撑着身体坐了起来。本来，他想平心静气地和杨寒好好谈谈，看来只是妄想，看杨寒对待自己的方式，根本就把自己当做一个玩物。
　　——不过，难道自己不是吗？
　　他低头轻轻地自嘲地笑了一下，然后抬头，还是坚持说：“我不回临海城，我只有这一点要求，其他我都听你的。”这次的语气更多的事卑微的祈求了。当然是利用演技演出来的卑微。
　　“是吗？你只有这点要求，那你刷的几百万，是做慈善了？”杨寒语气中有不屑说。
　　孟冬初一扬眉毛：“舍不得啊？舍不得还你。”说完，翻身下床，整理着凌乱的衬衫，抬脚就要出门。
　　“你干什么去？”
　　孟冬初不说话，开了门就往楼下走。
　　杨寒愤怒地捶了一下床，本不想动的，犹豫片刻，还是起来追了下去。

　　孟冬初走到一半，听见杨寒急匆匆下楼的脚步声，加快下脚步跑了下去，走进了自己的工作室。
　　杨寒走进门的时候，就看到孟冬初不知从哪里找出了个行李箱，正打算打开放东西。他一个箭步冲上去夺了下来：“你干嘛？！”
　　“我不想回临海城，所以走啊。”孟冬初冷冷地看来杨寒一眼，二话不说抢了回来，蹲在地上开行李箱，然后走到衣柜边收衣服和包。
　　杨寒笑笑看他收衣服，随口调侃说：“不是说都还我吗？这些东西还不是用我的钱买的。”
　　杨寒当孟冬初又在闹少爷脾气，对于这一缺点，只要无伤大雅，他都宠着他，养娇惯了，他就会记得他的好，才会离不开。
　　昨晚之前，他或许还以为孟冬初对于自己来说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情人，但是昨晚他抱过脆弱不堪的孟冬初，感受过心里头那种甜的发苦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对孟冬初的感情是不一样的。
　　“杨大少，我只会拿走我买的东西，我演戏、拍广告也是有赚钱的，演戏的机会也不是你给的。”孟冬初说，他一贯以来的原则，哪个是他的，哪个是别人的分的很清楚。在孟家搬家时就是这样。“至于这屋子，反正他原本的装修也挺瞎眼的，我还没收我的设计费监工费呢，扯平了。”
　　“你以为你当初那种情况，林衡会找你演电影男一号？就算是他想要，他背后的明城会同意吗？”杨寒说。
　　孟冬初收衣服的手顿住了：“你说什么？！”
　　“我说你有这些机会都是我给你的。何止，你现在身上穿的，手上戴的都是我给的。”杨寒不顾孟冬初转过来有些恼怒的脸，继续说：“怎么样，现在你还要收拾东西走吗？”
　　“那就不收拾了，”孟冬初沉着一张脸说，说完把手里的衣服往地上一摔，“我直接走。”
　　杨寒说：“那你真的要考虑好，我已经跟程老板谈好了你以后的发展计划，霖煌会全力配合的。你以后肯定星途坦荡，成为万众瞩目的巨星，甚至成为家喻户晓的影帝，今天你要是走出这里，这一切你就拿不到了。当然不止这样，你以后可能连这一行都没法干了，你知道我有这个能力，孟冬初。”
　　杨寒说着，看到孟冬初的脸色一点一点难看下去。
　　“既然我都要走了，就跟你说清楚，你当我矫情也好，当我立牌坊也好。我他妈受够了！”孟冬初越说越激动，“我们之间不过就是交易，你出钱我出卖身体，凭什么你可以决定我交什么朋友，接什么工作，过什么生活？！你一句话让我回到那个我万分厌恶的城市，我就回啊？交易是双方的，杨寒，我现在我告诉你，我终止这个交易。”
　　“和我做生意，想提前离场可没那么容易。”杨寒的脸色也阴沉了下来。
　　“我想走就走啊，又不是真卖给你了。哦……或者你也可以叫那两个保镖绑了我啊。”孟冬初却轻飘飘得回应，双手抬起做投降状，等着人来抓。
　　时间仿佛停止了，没见杨寒有进一步的动作，孟冬初放下手来说，“不绑，我那我走了。”
　　孟冬初走到门边，突然想起了什么，掏出钱包，扔给杨寒一张卡，那是杨寒给的附属卡：“还给你。我自己的卡在娴姐那里，片酬，代言酬劳都在里面，能有个几百万吧。回头我让她给你，密码她也知道，就当我还给你，从此以后我们两不相欠。”
　　杨寒没有接，那张硬质的卡“啪嗒”掉在地上。他的面色阴沉，眼睛里有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
　　孟冬初故意不去看，转身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