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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女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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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沈墨之前在傅亚童的小房间里拾起过一个摔到地上的相框,没仔细看便被瞿朝川叫了出去。这会儿,他万分后悔错过观察的机会,毕竟傅亚童说里面的猫是黑寡妇,但这张照片摄于一九三一年,黑寡妇活到现在岂不是八十三岁了?先不谈那是不是黑寡妇,这个世界从未听过活了八十三年的猫,还是按照人类年龄的算法。
然而,瞿朝川却认为此事很有可能是真的,他打从心底觉得黑寡妇是只神奇的猫,当然,沈墨比他震惊多了。
“这个荒诞的事情先放一放,不急在一时。”瞿朝川看着沈墨:“你要打针,死了多可惜。”
沈墨冷笑:“你死我都没死。”八十三岁啊,他都未必能活到八十三,不过瞿朝川说得对,这事暂且缓缓吧。
雨下得很大,自来到这里就没见过好天气,太阳仅是昙花一现,似乎这里的天永远是黑沉沉的。
傅亚语再度幽怨地目送瞿朝川离开,傅亚童眨了下眼睛,大声说:“瞿叔叔是沈叔叔的男朋友。”
“噗!”坐在望远镜前久不说话的梅姐忽然笑出来。
傅亚语把她弟弟推到一边:“胡说什么!男朋友的对象是女孩。”
傅亚童对“男朋友”没什么概念,电视里看过,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特别好,撇去亲戚朋友,基本两人是建立了恋爱关系的,无来由的好,多半居心叵测,那话怎么说来着?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嘛。至于两人性别必须为一男一女,还真没有人跟他强调过,因为谁也不会现在就给孩子灌输这种知识,何况是这个基情四射的年代。在傅亚童眼里,瞿朝川对沈墨不错,于是他认为瞿朝川是沈墨的男朋友,哦,不对,或许是男性朋友。
“如今的小孩都早熟,怎么童童这么纯洁?”梅姐直乐呵。
傅亚语应道:“整天看些闲书,从爷爷这儿带回去的,奇门遁甲,先天、后天八卦,梅花易术,易经,连基本常识都没了。”
“啊?”梅姐吃了一惊:“你说的这些连我看起来都非常吃力,童童能看懂?”
“浪费时间呗。”
“我看得懂!”傅亚童不服气地道。
“已经认识这么多字了?”梅姐诧异。
“连蒙带猜,有时叫我把拼音标注在上面。”傅亚语叹了口气:“还让我解释给他听,我现在都成半个理论专家了。”两个女人在房间里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傅亚童气哼哼地玩起傅亚语的手机,他们都没提黑寡妇八十三岁的事情,因为没男人在,有些慎得慌。
旅馆外,由于打针的地方就在附近,所以沈墨要求步行走小路,反而比开车上大路要快得多。
“其实你真的不用跟着我。”沈墨的脸颇有些红。
瞿朝川睨了他一眼:“你以为我乐意?”脸这么红,怕是感冒加重了吧。
沈墨吸吸鼻子:“您这保镖的工资我付不起。”
“少贫嘴。”
沈墨双手插/进口袋,一边慢慢走着,一边微扬下巴抬头望天:“唉,长这么大,除了我爹妈,你是第一个陪我看病的家伙。”
“感动吗?”瞿朝川盯着沈墨的后脑勺。国外的生活其实不如国内人想象的幸福,漂泊在异乡什么都要靠自己,瞿朝川生病,也是一个人孤独的去看病,连个嘘寒问暖的都没有。当然了,他也不想拿这种“小事”去麻烦工作繁忙的父母。
到了医院,沈墨打针,然后让医生瞧了瞧症状,便去药房拿了两盒感冒药。“这种吃了不睡觉。”沈墨修长的手指轻轻滑过纸盒背后的说明。
“吃了睡不好么,就这么想见鬼?”瞿朝川看着愈下愈大的雨皱起眉头。“应该开车来的。”他自言自语。
“我去买瓶水,吃药。”沈墨转身。
瞿朝川绷着脸叫住他:“你不知道药物需用温水送服吗?”热水或是矿泉水都不可取,茶更不能喝,碳酸饮料、果汁、咖啡之类也是作死。
沈墨心中暗暗叫苦,买水只是借口,他是想趁机扔掉那条倒霉的内裤,总不能一直把遗精的内裤揣在怀里吧?
“回去吃,不差这一点时间。”瞿朝川道。
“呵呵呵。”沈墨十分之郁郁寡欢。
回去的路上,他们经过一家小超市,与应煜宸在一起的那位容貌张扬的女人正神采奕奕的走出大门,见到沈墨和瞿朝川,她似乎愣了一愣。
沈墨略略侧过身,压低嗓子对瞿朝川说:“原来她在这啊,难怪刚才没见着。”他们去找应煜宸时,房间里只有千叶豆腐,压根把她给忘记了,现在见到才想起还有这么一号人物。
瞿朝川回答:“怎么,想泡?”
“这种妖娆型的还是算了,我有自知自明。”沈墨瘪嘴。
妖娆的不知名女子朝沈墨他们妩媚一笑,扬起手中的纸盒。
“嗯……”瞿朝川忽然若有所思地开口:“泡到手,也许能知道应煜宸的事。”
沈墨只觉得纸盒刺眼,那里面装的是硅胶做的小棺材,能把子子孙孙扼杀于高/潮中。
“你去吧。”沈墨说:“她都把套套亮给你看了。”
这女人估计极为奔放,在普通人眼中便是不够矜持,甚至轻浮,反正就是给人这种感觉,大概与穿着打扮,风度气质有关。
“你说她是应煜宸的女人,还是千叶仁的女人?”瞿朝川问沈墨。
“应煜宸刚死了女友,不会这么快找女人。”沈墨想起应煜宸听到他们提起方梓芊时的悲恸表情。
瞿朝川却说:“不一定。”
“嗨,帅哥。”美女将硅胶制品装进自己的鳄鱼皮手袋,风情万种地走到两人跟前:“我手机没带,能借一下吗?”
沈墨还没反应过来,瞿朝川已经把自己的手机递给她。她在瞿朝川的手机上按下一串数字,里面似乎响了一会儿,没人接,便将手机递还瞿朝川,弯起嫣红的嘴唇笑了笑:“Thank you。”然后抛了个媚眼,离开了。
整个过程还不到两分钟。
过了一会儿,沈墨开始嘲笑瞿朝川:“登徒子。”
瞿朝川慢条斯理的存下号码,再把手机收好,嘲笑回去:“你连她在搭讪都没看出来,活该找不到女朋友。”
“谁稀罕女朋友,我这不是有你吗?你当着我的面外遇,还有没有节操了?”沈墨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瞿朝川没想到沈墨会这样说,一时半会儿竟然噎住。沈墨双眉微拧,桃花眼里泛滥着淡淡的怨气,还真像那么回事,什么事,吃醋呐!其实心底挺乐呵,原来把郁闷的事情当作武器对付瞿朝川,好像也不那么郁闷了嘛。瞿朝川盯着这双眼睛沉默了许久,直到远处一个精瘦的灰色人影晃进视野,才动了动嘴唇,说:“别闹,小宝贝,回头再好好疼爱你。”
沈墨眼角抽了抽,胃里一阵翻涌。
瞿朝川双唇上翘,推开他,直面望向朝他们走来的这个人。“老爷子,东西买好了?”
老爷子?
沈墨转身,只见傅亚语的爷爷一身道士打扮,似模似样,还提了个大塑料袋,里面似是装着器皿,竟让他联想起林正因的僵尸电视剧。不会这么儿戏吧?沈墨再度抽了抽眼角。答案当然是否定的,很快他便能验证这点。
老头儿理直气壮的把塑料袋扔给瞿朝川,自己轻松地往旅馆走。沈墨自持是病号,肯定不会帮瞿朝川拎东西,何况又不是什么重物。三个人极为利索地回到房间,傅亚语爱慕的眼神和傅亚童兴奋的声音一道缠上他们,沈墨忍不住腹谤:“人渣啊,我这么好的男人为什么没人爱?”
人渣瞿朝川放下塑料袋,第一时间烧了壶开水,极为严肃地瞄着沈墨:“以后别用矿泉水吃药。”
“哦。”瞬间,沈墨觉得瞿朝川并不是那么渣。
接下来的时间,几个人该吃药的吃药,该监视的监视,该玩手机的玩手机,傅亚语腼腆地坐到瞿朝川身边,跟他找话题聊天,老头检查行头,沈墨便识趣的溜过去,腾出空间,以行动支持傅亚语。其实,沈墨也是有目的的,但他询问老照片的事情时,老头儿一直打哈哈,既不肯定那猫是黑寡妇,更绝口不提黑寡妇的实际年龄,搞得沈墨相当烦闷。
“算了。”沈墨赌气道:“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已经发生的事情,总会查得出来。”
“我说你们为啥都赶着去送死?”老头儿拿眼瞪沈墨。
“不是我作死啊,老人家,是她们缠上我。我过得好好的,不用多久就会升职加薪,当上总经理,出任CEO,迎娶白富美,走上人生巅峰,想想还有点小激动。你以为我愿意来这里么,我迫不得已。刚才洗澡,人骨念珠离身片刻就做了一个诡异的梦,什么红青绣八团花红裙,我……”
“红青绣八团花红裙?你梦到这个了?”老头儿瞳孔紧缩,声音忽然拔高,惊动了屋内所有人。
傅亚语有点紧张,望过来:“爷爷?”
瞿朝川看着沈墨,沈墨怔了怔。这时,谁也没注意墙上的挂钟已经悄然指向十一点,除了时刻警惕着的梅姐。
“安静点。”梅姐突然说:“隔壁和对面都有动静。”
他们这间房由于工作需要,没有亮起大灯,窗帘厚实的掩住台灯的光线,从外面看,里面就像是黑的。
老头儿站起来:“气动了。”随即大手一挥,非常具有气势地道:“抄家伙,跟我上!不能被小鬼子抢了先!”这不是捉鬼的架势,完全是打群架的节奏。
所谓“气”,老头儿解释过,人天生有“气”,可以理解为气味,或者是体味?
肯定不是体味,还狐臭呢!
梅姐一马当先拉开房门,扭头说了声:“快!再不快点,鬼没捉到,人先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