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还记否》格子衣

17、采药记事（一）

　　凌晨，夏府
　　夏施施的闺房内燃着桂花制成的香粉，甜的腻人，夏施施沉睡未醒，她的屋内却站着一个衣衫不整的男子，男子走到窗边，接住一只信鸽，拆开绑在鸽子脚的信筒，迅速浏览了一遍信的内容，微微冷笑，放了鸽子，走回床边，扯开被子躺了进去。
　　恰好夏施施也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见到身边的男子正垂眼看着自己，不由娇笑起来，伸出雪白的藕臂，勾住男子的后颈，把他的头拉低下来，印上一个香吻，嗔道：“怎么这么早就醒了？”
　　男子勾唇而笑，眼里极快闪过一丝邪魅，却温柔地哄：“想看多你一会，不然待会一走，就不知道几时能再见了。”
　　夏施施带着几分惊讶和欢喜道：“我不知你原来这么会讨人欢心的，你以前从未这样对过我。”
　　那男子温柔的抬手拂过夏施施额前的秀发“那是因为以前的我瞎了眼，不知原来你这么好。”

　　清晨，路上的青石板还带着夜里的湿气，街上小贩还没有出来叫卖，邻居家的公鸡还没开始打鸣，总之，天还没有亮。
　　这个本该还在睡觉的时辰，已经有辆马车早早就停在顾家门口了，方大夫神采奕奕，牵着一匹骏马在静静地等候。终于，门“咯吱”地一声响，宛凉满脸睡意的抱着包袱开门走了出来。
　　方大夫笑着走近几步，行了一礼道：“宛凉姑娘，休息得可还好？准备好行李了吗？”宛凉睡眼惺忪，怔了一下才慢吞吞回礼道：“准备好了，方大夫放心罢。”
　　方大夫待再说什么，忽然见到从顾家门口又走出一个人来，来人眉目俊秀，眸若晨星，普普通通的一身衣服却让他凭空穿出了几分了潇洒。那人也不看方大夫，直接走到宛凉宛凉身边，递给她一个精致的小食盒，温言道：“这里是厨子清早起来特制的小糕点，下层是冰镇绿豆糕，中层是芙蓉凤尾卷，上层是芝麻南瓜饼，旁边放着腌制的蜜梅，还有这个，”他一把扯下系在腰间的钱袋，塞进宛凉包裹里，“出门在外，还是备多点钱财以备不时之需为好。”
　　方大夫在一旁看得张口结舌，眼见那男子千叮万嘱，还伸手帮宛凉整理衣裳，傻子也知道两人什么关系了，眼见天越来越亮，与楼府的武师汇合的时间越来越近了，方大夫生怕来不及，又不敢催促，只得暗暗着急。
　　宛凉被天净这么一闹，也清醒了点，见天净摆出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还动手动脚的，不由极为斯文的翻了个白眼，低声问：“干嘛？”
　　天净也低声回答：“为了让别人不中你的美人计，免得你再去祸害其他大好男儿。”宛凉凉凉道：“我祸害你一个就够了。”
　　天净反被调戏，脸一黑，拉着宛凉走到方大夫面前。
　　方大夫见她二人偶偶私语，只当是情人间难舍难分，早就秉着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的原则别过脸去了，此时见他二人走来，便抢先保证道：“公子放心，我会照顾好宛凉姑娘的。”
　　谁知天净脸更黑了，我的女人为什么要你来保护？你是谁？天净心里暗骂，脸上却是一派和颜悦色：“不劳大夫费心，宛凉可以自己照顾自己的。”
　　“啥？”方大夫傻眼了，宛凉悄悄别过脸去，心里叹息，这小气的男人！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把手伸到天净腰间，用力一拧，天净浑身一僵，硬生生地咬牙把叫声吞回肚子里，挤出一个笑容：“我的意思是，宛凉就麻烦你照顾了。”
　　方大夫看着男子狰狞的笑容，默默地闭上嘴，却用一种“你相好的精神混乱的吗”的眼神看向宛凉，宛凉大感丢人，一手捂脸一手推开天净，自己往马车上爬。
　　宛凉提着大包小包外带食盒，身形笨拙的往马车上爬，天净还在和方大夫斗智斗勇，无暇他顾，宛凉顾忌着不能露出武功，只得装得一副弱不禁风的模样。是以马车也爬得很是艰难。
　　待她好不容易上了马车，掀开车帘，立马倒吸一口冷气，哆哆嗦嗦的抬起手指正笑吟吟的看着自己的女子，差点没滚下车去。
　　天净也注意到这边了，眼睁睁地看着宛凉连滚带爬的下车，乳燕归巢似得扑进自己怀里，天净难得的脸红，只当她是舍不得自己，便想安稳几句，宛凉已经一把推开他，蹬蹬蹬地往家里跑了。
　　天净脸一黑，回头瞪方大夫，方大夫也是莫名其妙，见宛凉又跑了，不由放开嗓子喊：“宛姑娘，你准备好了麽？我们要出发啦——”天净懒洋洋地靠在门口，道：“急什么急，等着！”
　　这时，车帘一只倩倩素手从里面掀开，有女子声音沙哑但不失温柔的道：“莫急，方大夫，再等等也无妨。”
　　天净眨眨眼，再眨眨眼，女子还是没有消失，他不由也愣了，方大夫在一旁呵呵笑道：“我给两位介绍，这位是夏府的二小姐夏沐——”天净疑惑道：“为什么夏小姐也去采药？”
　　方大夫挠挠头，憨厚地道“这这——那是因为夏沐小姐博闻强识，对药材这方面涉猎甚广，故而——”
　　“我是在家中放心不下，才跟着方大夫一起的”夏沐迎着天净审视的目光，大方得体的微微笑道：“我没有方大夫说的好，当时楼辰一天不如一天，我不想再坐等下去了。”
　　宛凉风风火火地闯到顾子羽的房间，拼命拍门“顾大哥！顾大哥！”拍了几下，见没人来开门，抬脚就想踹下去。
　　忽听身后有人“啧啧”地叹两声，转身一看，顾子羽衣冠整齐，负手而立，看来是起床已久了。“总是那么没大没小的，男子的卧房也是随便可以闯的吗？”
　　宛凉才不管呢，扑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袖子，道：“夏沐也去！这次夏沐也一起去采药！”
　　顾子羽惊讶道：“她也去麽？那——”
　　“那什么”宛凉等不及了，催促道：“你赶紧收拾东西一起去吧，这可是大好的机会，不然你什么时候还能这样和夏沐相处？”
　　顾子羽迟疑了一下，顺从地走回房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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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门口，天净和方大夫各占一边墙角，天净光明正大毫不客气地打量对方，方大夫被他盯得浑身不自在，一心想宛凉姑娘快点快点出来，夏沐则把车帘撩起来舒舒服服地透着气。
　　在方大夫千呼万唤中，宛凉仪态万分的走出来了，对方大夫盈盈一笑，道：“宛凉有急事回去了一趟，有劳方大夫久等了。”
　　方大夫连忙摇头道没事，宛凉又走到马车旁向夏沐行礼：“夏沐姐姐，好久不见了。”夏沐笑着点点头“妹妹不必多礼，上来罢。”
　　宛凉乖巧万分的爬上车，天净嘴角抽抽，知道这丫头装着呢，也不拆穿她，回身向方大夫道：“我家小姐甚少独自远门，此时路程遥远，我家少爷很是不放心，是以打算陪着小姐前去，公子不介意罢？”
　　方大夫左顾右盼“不介意，只是你家少爷在哪？”
　　话未落音，马蹄声响，一人骑着一匹枣红色的马从顾家后院转了出来，方大夫仔细一看，喜道：“原来是顾公子啊”
　　顾子羽驱马到了跟前，利落的翻身下马，抱拳道：“方大夫，久违了。”说着又往马车走几步，向车中女子行礼道：“顾某见过夏沐姑娘。”
　　车里沉默了一下，隔着薄薄的车帘，夏沐低声回答：“顾公子有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