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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夜天飞冽篇五_算尽 ...

  •   五之章 算尽

      破誓斩钉截铁道,孤绝不能如吾父一般,被薄薄一纸契书困守在此,20年前国仇家恨,历历在目,孤休养生息,招兵买马这么多年,终于到时候了,汝等无须在谏,孤心意已决。
      飞冽群臣各自惶惶,低头交目,却都不敢言语,半晌,才在前列站出一位老臣,缓缓道,20年前那一战,无论军备或是生产,都还没恢复当时的战前水平,陛下心情我等都能理解,只是…——不必只是了,飞冽未恢复,夜天一样未恢复,这不是你需要担心的,蹦蹦,你说。随着倏落的话音,人群中站出一个低矮的身影,身上围着一件漆黑的袍子,他把头压得很深,使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表情。——陛下觉得飞冽和夜天的军力相差多少?后方生产力又相差多少?补给线谁多谁少,谁快谁慢?恩?——额…孤不知道——那陛下可知我飞冽之军想不想战,若去攻夜天,该如何战,何时战,选何地战?——不知,不知,你只需告诉孤,此战有多大胜算。蹦蹦依然不抬头,原地跺了一个小圈,道,夜天步兵比我飞冽多3万整,精骑多8千整,战车多数百,良田多千亩,存粮多万斤有余,我锋线九原关到夜天足足两月路程,其中要路险道峡谷多在夜天,苔原草野稀林,皆在我飞冽。若吾军出半数之兵攻之,则可以五换三,十存一二,若举国上下之兵尽出攻之,则先可以创夜天克其数城,后则有去无回,世上从此再无飞冽。——大胆!!! 破誓这一怒可非同小可,他自幼习武专使重兵器,一双手上力气可谓千钧,一掌便把面前的镶龙银桌斩为两截,下阶群臣都把头压到地上,大气都不敢出。蹦蹦此时反倒抬起头来,一双鲜血般鲜红的眼眸看得破誓心中一颤,蹦蹦停了一停,莞尔道,在下也未说不能战,陛下想战,只需调整军力,整备粮草,不消3月,便能与夜天一绝雌雄。——…蹦卿,你这是什么意思…——陛下想毁百年同盟,夜天王踏约也想,况且,夜天有一个纠不离。——纠不离?我听说过此人,年纪轻轻却满腹经纶,帮夜天在半年之内平定北方所有的外族,似乎已经成为踏约的左右手。——不错,此人很快便会怂恿夜天王来攻我飞冽。——你这么有信心,因为什么?——因为,我蹦蹦在飞冽。 破誓一怔,哈哈大笑道,好,很好,若是夜天三月之内来袭,孤便任你飞冽兵马大将军,为孤铲平夜天。蹦蹦一揖,眼中血红光芒大盛,那么饥饿,如此冰冷…
      夜天宫中,踏约拥着一位粉黛佳人,沉声向着座下一人探问道:不离,攻打飞冽之事如何了。下席立起一人,身体修长,身上围着一件洁白的袍子,他把头压得很深,使人只能听见他的声音,却看不到他的表情。此人便是纠不离,受问即刻抬起头来,一双墨绿的眼眸悠然地看着踏约道,万事已具,使者已发,只是还有一个人要问陛下取。——哦,何人,纠卿只管说来,孤一定足你所需。——我要媚丝的命去换此战之胜。——何人有这样的价值值得我夜天第一美人,第一死士去换他的命?——飞冽蹦蹦,有此人在,我便不能胜。他是不离的义兄,运筹帷幄,洞烛先机,绝不在我之下。踏约缓缓点头,信手从怀中取出一本黑色薄册子,撕下第一张,递给纠不离。
      破誓摆弄着手上的剑符,看着一步步几乎是挪过来的蹦蹦,道,这是孤统领三军的冽剑兵符,今天就交托给你,还有任何需要的,尽管和孤开口。蹦蹦抬头道,我要一个人——何人?——她叫做跳跳——孤不认识——先锋营中的一个烧饭的女兵——要她做什么?——做我大将——?这是…疑兵之计?——不是,此人将会成为飞冽第一大将,希望在今后,陛下能相信她并重用她——蹦卿的话孤自当遵从,不过…——陛下请好好照顾自己,蹦蹦将以自己的性命去换此战之胜。言毕,接过剑符便扬长而去……
      跳跳一身沾满污垢的劲束,非常不自在地站在蹦蹦的面前,两只手不断地揉搓着,直到蹦蹦露出血红的眼睛,勾起手托起她的下巴的时候,她才杵在那里一动也不动。蹦蹦道,你能带多少兵?跳跳似乎有些紧张,我,我没带过。蹦蹦淡笑道,我是问你能带多少兵,千机兵法在你那吧。跳跳不由得一惊,表情更加不自在,吞吞吐吐道,那…那是我…在…地上…——呵呵,那是我放那的,现在是你的东西。很久之前,我便知道我与不离之间会有此一战。我也知道我不能胜他,他亦不能胜我。千机兵法,相信你已熟读,此书精要,克敌制胜,需要如何?跳跳偷眼看了一下面无表情的蹦蹦,轻轻道,破绽,任何一役,便要力求保持无懈可击,等待对方露出破绽。——不错,其中精义,你已明白,如此离我等之胜利不远了。——那…蹦蹦大将军,我…我能做什么呢?——打败纠不离——这….可是,你都不能胜他,我,怎么,可以….可以赢呢?蹦蹦微微仰起头,鲜血般的眼眸不在凄厉,他淡然道,若是我与纠不离举兵数十万,相峙于战场,耗尽我与他的一生,亦不能分出胜负。千机兵法是要活学活用,不离生性谨慎,不愿冒险,却一直想与我分出高下,从他进夜天王宫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未来的事,所以我暗授你千机兵法,就是为了等他露出破绽。——可是…你不是说他极为谨慎,又如何让他露出破绽——哼哼,在每个人出生之时,他们的性格中就被埋藏了逻辑性的缺陷,纠不离也不例外,我们素知对方的性格,不离必然会不惜一切代价来杀死我,因为他知道拖得越久我胜算越大。等他杀死我以后,必然会露出破绽,你知道,一个谨慎的人在得到他梦寐以求的成功之后,难免会露出破绽的,剩下的,就全是你扬名立万的机会了。跳跳的表情略带诡异,看着蹦蹦一字一句道,那不知道,你性格中的缺陷是什么?蹦蹦看也不看她,负手背过身去,缓缓道,很快,便给你看。
      次日,破誓又送了万锭黄金,十名美人到了蹦蹦府上,蹦蹦一如既往收下美人,封起黄金还与国库。自此蹦蹦府上日日莺歌燕舞,琴瑟不息,破誓似是全然不知,依然每日理他的事,隔天送去一个美人。转眼月底,夜天发来一封战书,众臣都暗叹蹦蹦料事如神,所以不做言语,只等蹦蹦发话,破誓也甚为耐得住气,见蹦蹦并无话说,便一直不加提起。同日,蹦蹦居处送来一位美女,说她是美女因为她芳姿绝伦,因为她来的那日,只是跪在那里以眼勾视着蹦蹦,便让他引樽相迎。蹦蹦血红的眼里尽是贪婪,你叫做什么名字——小女子媚丝参加蹦蹦大将军——媚眼勾魂,幽然如丝,你又能伴我几刻春宵?——只要大人愿意,要多久便多久。蹦蹦淡笑一声,不可置否地点点头。自那一日起,蹦蹦再未出过家门。
      夜天先锋军压至飞冽九原关外八百里的时候,蹦蹦方才出现在宫廷之中,依然是漆黑的袍子,依然把头压得很低。破誓淡淡地问他,与夜天的战事准备得如何?蹦蹦颔首道,已办妥。破誓点点头,便处理起别的事来,那情形,就好象某个小小的不毛之地发生了无关紧要的灾害一般,又似乎只是去平叛一个无关痛痒的盗贼团似的,所有的大臣都捏着一把汗,却谁都不做言语。跳跳再见到蹦蹦的时候她已经金盔银甲,扶剑站在九原关之上,蹦蹦只花了七天时间,便利用兵符调集了飞冽八成的精兵,他如享乐一般,带着媚丝,驾着华车来到这硝烟四起之地。蹦蹦抬眼看着跳跳,他的眼早以由血红变成暗红。跳跳叹气道,大将军似乎过度酒色了。蹦蹦看了她一眼,颔首道,这便是我性格中的缺陷。——你准备如何对付纠不离?——大家都熟读千机兵法,皆久战于沙场,唯一我能夸口比他略胜一筹之处,应该是能先算他几日,我便要用这几日之差加上我的性命来打败他。——哦…我不明白。蹦蹦幽幽看了她一眼,信步走上去搂住跳跳,贴着她发烫地脸颊耳语了一阵。跳跳脸上一阵错愕,道,大将军何必用这样的险招。——不然,说险也不险,我都算定了。——可是——不必可是,你今后的路还很长,我最后提点你一句话,千机兵法乃是下下之武器,若要用到它便表示其他的策略都已经失败了,此书之正道,乃是用来防守,要是用来掠取他人的东西,必有一天会一败涂地,切记切记。
      夜天和飞冽的相持阶段便是在两日之后,蹦蹦在九原关方圆数十里都下了连绵大寨,防得水泄不通,纠不离亦是日日调兵布阵,护紧了粮道,只是鼓噪,并不进攻,似是等待时机一般,终于有一日,由其主营之中射出一束极亮的烟火,照紧方圆百里,却不知是在通知谁。蹦蹦看到那束烟火的时候,媚丝正端着一杯酒娇卧在他怀中,他低首道,美人举杯的样子好似拿着一把匕首。惹得媚丝格格笑了半天,轻嗔道,大将军又如此取笑我了——哦?难道纠不离不是让你在三日内取我性命么?莫非还想与我多快活几天?话音刚落,媚丝的笑已不再醉人,她冷冷地凝视着蹦蹦,冷得就像她手中的匕首,她就这么倚着蹦蹦咬出一句话,纠不离说的没错,蹦蹦当世神算,必然能够洞悉我的身份,只是没想到,纠不离如此了解你。——他是不是说我有个弱点,只要你出手,就算被我识破也能顺利杀死我?——不错,他说能杀你不是因为我的武功有多高,是因为我有多美。蹦蹦微笑地倒着酒,道,喜欢上我了么?——完全没有,你相貌丑陋,身体嬴弱,并没有值得我喜欢的地方。——杀了我你还能全身而退么?——不能,就小小地满足你一起死在你怀里好了。——那倒不如,我们换个文雅点的死法?——文雅点的?
      蹦蹦笑吟吟地斟出两杯酒来,从面前桌台下取出一包粉末加了进去,一边道,这便是浮舟散,饮下死了也无痛苦,待我死透了之后,你再喝下,外人就当我们殉情了。言毕一仰头便把杯子喝空。媚丝那醉人的笑再度浮现,她接过酒杯便饮,看着渐渐闭上眼睛的蹦蹦,柔声道,现在,倒是有点喜欢上你了…
      当纠不离占到蹦蹦的命星自九天飞坠的时候,蹦蹦和媚丝搂在一起的尸体俱已冰凉,夜天整六十三万大军即刻攻向九原关,没了蹦蹦的指挥,数十里兵寨在半日之内便都陷落,纠不离渐渐松开手中捏紧的剑,他的手上全是冷汗,他完全明白自己所处的状态了,他赢了,完全战胜了自己生命中最终极的对手,他不由朗声大笑,他冲在阵前,破关只在即刻…即刻….即刻,夜天整六十三万大军被分割成了无数块,飞冽的精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或围或切,一时间夜天军大乱,飞冽的突击瞬间把夜天的整个先锋阵纳入腹中,宛如一把锁一般扣住了夜天必救的命门。纠不离简直想把自己的眼睛挖出来,他喃喃道,八门金锁阵,八门金锁阵
      千机兵法绝守之阵,蹦蹦怎么可能不死,不可能。突然他眼中一亮,撕声吼道,东南生门,快点集中兵力突破,言毕引马直前,眼看进入薄弱地带,纠不离忽然眼前一花,一骑银光闪闪之将引兵截住相杀,等他反应过来之时,只剩自己一人被围在飞冽兵卒之中。他看清了那个银甲骑士,一个女人,那神情稳重坚定,像极了蹦蹦,纠不离眼中的绿色渐渐暗淡,自语道,明白了明白了,蹦蹦,你果然神算无双,我千机算尽也算不到你敢把兵法另授他人,原来是我败了才对。跳跳眼中闪过一丝怜悯,随即朗声道,纠不离,蹦蹦大将军早就算到你会以美人死士相杀,于是将计就计便以命相搏,你为人谨慎全是因为时刻意识到蹦蹦的存在,他一死你便急于完成与踏约之约定要破我飞冽,大将军亦算到此时你要破这些鹿訾大斋必发流星赶月之阵,此时以相克的八门金锁阵便能吃尽你六十万大军。纠不离听着越来越弱的夜天军卒的嘶吼声,眼中全是绝望,半晌,仰天长啸一声,狂吼道,蹦蹦啊蹦蹦,一招算错,满盘皆输。话音未落,便抬手引剑切开了自己的喉咙……
      夜天历318年,夜天纠不离引军六十余万攻飞冽九原关,飞冽大将蹦蹦跳跳调兵四十万相拒,蹦蹦以死诱纠不离尽兵相攻,跳跳设计大破夜军,一战杀敌三十余万,自此夜天元气大伤,两国百年同盟只持续了20年,便再次进入相峙阶段,跳跳一战成名,领兵符驻守九原关,有生之年,夜天终不敢来犯。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夜天飞冽篇五_算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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