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的衍射》磨豆子的周小沫

6、接触

　　三天后的星期五，放学后，慢吞吞收拾书包的我闻到一股茉莉花的味道。
　　抬起头看见吴媛。
　　那是我第一次正眼看她。只记得漂亮。美得像仙女一样不真实。
　　瞧见了仙女的我呆了片刻就低下头。我们不是一类人的。
　　“周可是吧。”仙女漫不经心地说，“林豪说他请你去滑冰。”
　　低着头的我感受到整个人都变烫了。好像有很多目光涌来。我不确定地抬起头，无数的感觉告诉我，吴媛她是故意的，故意要我难堪。
　　我飞快地把桌子上的东西扫进我油乎乎的旧书包，站起来挑战性地说，“好。”
　　刚站起来我就明白了好几件事，我比吴媛低一个头。我在吴媛旁边就是一十足的癞蛤蟆。我今天脑子不正常，按惯例我应该飞快逃跑的。
　　我立刻怯懦地仰头望她，吴媛似乎也对我的答案吃了一惊，不过她只是嘴角扯出一个冷笑，“那就好。跟我走。”
　　我们学校附近就有一个滑冰场，我知道的。
　　我完全都不会。我也知道的。
　　我应该现在立刻就逃跑的。
　　可是……
　　对了，吴媛她走得真的很快。
　　我要慢跑才能跟得上疾步行走的她。书包不听话地打着我的屁股，里面的文具盒咕咚咕咚地作响。
　　真丢人。

　　然后我在溜冰场见到了林豪和程鹏。
　　程鹏见到我很惊讶，满脸的探寻。
　　林豪也吃了一惊，却只是微微皱了眉头。
　　吴媛笑着走过去拍林豪的肩膀，“大明星，人家小女生想跟你一起滑冰。”

　　我能感受到吴媛的恶意。可我那时候还不够能理解她的话。
　　我只记得林豪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然后他走过来问我，“会玩吗？”
　　“不会。”我记得我是笑着说的。
　　一直到很多很多年后想起来，我都觉得他跟我说的最温柔的三个字就是“会玩吗？”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记得他冷着脸，我却把记忆中的他也脑补成温文尔雅，风度翩翩地问。
　　我想，后来吴媛一定很后悔带我去。
　　因为林豪开始让我扶着周边的栏杆慢慢走。我忐忑万分地低着头看着地，慢慢地走，也算自得其乐。
　　“你这样是学不会的。”林豪的声音有点沉沉的。“要先学习滑外八字，一个脚用力蹬，另一个脚借助外力向前滑。身体……”
　　我跃跃欲试，一个不稳险些摔倒，还好抓住了栏杆。有些惊吓地叫了一声。
　　丢人啊。
　　林豪的脸上好像有了丝丝笑意。
　　“嗯”林豪动了下右臂，做出要继续滑行的样子。我看着他，有点发呆。
　　他好像带了些不耐烦地看向我，又动了下右臂。
　　我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然后鬼使神差地抓住了他的小臂。
　　我试着用他教的方式慢慢滑走，到后来却只是跟着他茫然地滑行。
　　很多年后我都记得那个画面，五六点钟的太阳，正可以温柔地直视。
　　而那个黄头发的少年，在那样温暖的阳光下，带着我，让我第一次可以像一只出笼的小鸟一般欢快，扑棱着小小的翅膀却能够直冲云霄，翱翔天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