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初遇叶海 ...
-
楔子
苍茫沙漠。
大风舞过，细沙纷纷扬扬被卷入空中，又稀稀落落洒下。
一人，垂手而立。微翘的眼角，扫过茫茫沙坡，沉淀着万千尘世。
忽而，他低头看细长偃甲手指，心中叹了口气，攥紧手掌，转身走向另一个方向。
------
谢衣：若有朝一日，弟子得至下界，那弟子一定送小曦一件最好的礼物。
沈夜：……你要送小曦什么？偃甲兔子？
谢衣：哈，秘密～等到时候，师尊自然就知道了。
-------
谢衣沿着沙地一步步前行，叹：“这最好的礼物，我已做好，唯独，再也回不去了。”他仰头，望着空中那曾经属于他的那座城，即便这里寻不到它的踪迹。又一阵风刮过，他衣摆飘摇，偶尔有些石块冲撞，细碎的击打着。
这沙漠，他第一次来。这么多年，每每躲避那人，却从没有踪迹。他知道，一旦被发现，他的人，他的偃术，便玉石俱焚。即便是这样，他不想承认心中的那一丝丝期冀。盼望着那个人寻得他的踪迹，盼望着，再见一面。
已经二十二年未见了啊。
那个人，是否也如他这般，念着他？
谢衣摇摇头，鬓前长发微微浮动。西行至捐毒，他寻觅着捐毒指环，却是连遗迹都一无所获。谢衣不免有些焦急~着许多年来，他一直找寻着真正去除心魔之法，若是再拖下去，怕是要被师尊发现了。烈山部人或许早就沾染了魔气吧，须得抓紧。
“咯吱咯吱”，偃甲鸟飞来，扑扇扑扇翅膀，落在谢衣手臂，故作老练的声音冒出：“咳咳，谢衣啊，我这里的竹笋包子出了些小问题。你看能不能借几根黄杨木给我？我在老地方等你，一定会还的，哈哈。”
久违的声音响起，谢衣无奈笑了笑：“唉，今日借几根桐木，明日又是十斤乌沙。哪日才能消停。”望了眼漫无边际的沙漠，谢衣将自己传送至江陵郊外，走向江陵城。
第一章初遇叶海
BGM：清平乐
比起广州，谢衣更喜欢江陵。虽然广州更热闹，但是江陵城让他觉得有种亲切的感觉，像家。其实他最喜欢的就是城西北胡同的墙。满墙的爬山虎，绿油油的。没下雨的时候，在阳光照射下形成一片斑驳的阴影，阴凉阴凉的，给人一种很舒服的感觉。穿越小弄堂，时不时能看到谁家晾的衣服，哪几家的孩子们在嬉戏，猫儿稳稳当当走在墙上。他没事的时候，就把时间打发在这里。谢衣觉得，这里虽没有亲近之人伴随左右，却处处有暖意。
漆器行离南门不远，从江陵古道一直往北走就是江陵城南门。不比客栈，漆器行门外没有店小二招呼，谢衣径自走了进去。
“哇~老朋友，你可算来了。”一只手臂出来拍了拍谢衣的背，略带讨好的将他迎了进去。
谢衣刚刚落座，就有茶水奉到跟前：“喝茶喝茶~”
谢衣无奈地看着叶海，佯装生气：“上次的桐木你可有归还？”
叶海戳了戳食指，头略低了低：“未曾。”
“那十斤乌沙呢？”
“未曾。”头更低了。
谢衣觉得叶海有点像老顽童。下界这么多年来，叶海是他认识的唯一一个较为欣赏又很无奈的朋友。当初，自己刚刚下界，无依无靠。离开流月城，失去了神血的庇佑，再也不能不饮不食。谢衣不懂下界的侠义榜可以赚些口粮，又不知道该如何买吃食，还要日日提心自己的行踪会不会被大祭司发现，自己寻得一处避身的地方已然不易，哪里有时间管有否吃饭。
谢衣就是在饿的发晕的时候遇见叶海的。
寻得一片暂时的藏身之处后，谢衣才发觉自己已经两天没吃饭了。于是他去了江陵城的包子铺，想用自己做的小玩意儿换几个包子尝尝，谁知这铺子老板是个不通情理的，看了谢衣手里的物件后便不吭声了，埋头做事，不再理会谢衣。
“呦~这位公子手中的物件可有些意思，能否借在下一看？”那人墨蓝色对襟窄袖长衫，衣襟袖口处绣着银色丝线云纹。下摆是墨色曲裾，脚下一双靴子简洁大气。这么书生打扮的着装偏给他穿出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谢衣伸手递过钻天鼠。
叶海拿着钻天鼠把玩，碰到了个开关，钻天鼠发出“吱吱”的叫声，甚是形象。叶海觉得有意思极了，便夸赞两句：“公子的这偃甲老鼠很是有趣，在下愿用其它物件将其换回，公子可否……”
“咕咕！”
听到声音，叶海循着声源望去，见谢衣捂着肚子，一脸不好意思地望着叶海。
叶海立即明白了谢衣的情况，给了那包子老板五十文，说：“老板，来十个包子，包好。”
“得嘞！”见了钱，老板立即取出第二层蒸屉，一开蒸屉，热腾腾的香气袅袅娜娜飘出来，引得谢衣的肚子又叫了一声。
叶海忍住笑，礼节性地扶了扶：“公子若不嫌弃，便与在下去一处稍作歇息。”
“那便有劳了。”谢衣很不好意思，脸上还因为刚刚的窘迫微微泛红。摇了摇头，随即跟随叶海去了。
“到了。”叶海停了脚步。
谢衣抬头，上好檀木质的匾，匾额处，用金烫了三个大字“漆器行”。古色古香，不失雅致，意蕴颇丰。
当然谢衣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去注意这家店的牌匾怎么样了，腹中的饥饿让他忍不住随着被包子香气环绕的叶海去了。
叶海寻了一处坐下，摊开包子对谢衣说：“公子请用吧！”
“这，怎么好意思？”谢衣难为情地推脱，但明显能看出他内心激烈的斗争。
“无妨。若是谢公子实在不愿意，那便用这老鼠换包子好了，如何？”
“多谢公子了。”难抵腹中饥饿，谢衣点了头，拿起包子啃了起来。
那人也没有再看，把玩起手中的钻天鼠来。
“做工精细，外形逼真，声音也是极像。莫非……”
包子一个一个地减少，饥饿感渐渐退却。江陵的包子个大皮薄馅儿又足，一屉下来，也能吃得七七八八。看着谢衣吃罢，叶海抱了抱拳：“在下叶海，一名偃师，敢问阁下名姓？”
谢衣有些惊讶，赶忙拂拂袖子站起来，右手抬至左肩处，弯了下腰：“在下谢衣，亦是一名偃师。”
“公子快请坐。我叫你谢衣吧，哈哈。原来公子真是偃师，巧了，方才见谢衣手中这只老鼠，觉得有趣。想必谢衣的偃术一定已经炉火纯青了，叶海佩服。”叶海打着哈哈，看样子对谢衣是个偃师这件事十分感兴趣。
叶海是个如此有趣的人，谢衣觉得，他和自己颇有些相像，顿时感觉亲切了起来。两人寒暄着，这时有人向他们推荐：“江陵特产漆器，别处可买不到！客官您要不要挑挑看？”
原来是这家店铺的主人，叫周大同。周大同的漆器行在江陵城里也算小有名声，不少人都知道他。
叶海显然对这些物件儿感兴趣，起身跟着周大同去瞧瞧那些漆器。
周大同举起一个壶，壶的正反两面各有三豹，壶盖上有一豹，姿式矫健地扑向它们的猎物，造型生动线条流畅，叶海第一眼就喜欢上了，盯着那壶不松眼。
周大同见叶海眼中几分欣喜，又接着说道：“咱店的漆器，那可是传承自战国古楚时的手艺！每一件都是造型奇特，雕琢精细，绘画极佳的上上之品！”
“战国古楚？”
“公子您这手里把玩的呀，就是在江陵凤凰山出图的七豹大扁壶。这物件儿，可是春秋楚国货真价实的，公子好眼光。”
“那就它吧！老板，帮我装好，价钱随意。”叶海很快拍板定下来，又转身对谢衣说道：“谢衣，你看，这礼物，可还满意？诶，不用不好意思，这以后呀，偃术方面的东西就要和你探讨了。”一脸不正经。
谢衣也不多推辞，就这么收下了。
桌上有一对盛食器皿，体态似鸳鸯，一雌一雄放在一起又似相互凝望。谢衣望着这对鸳鸯，有些愣神。
“周老板，这对儿器皿是什么？”谢衣开口。
“这呀，是江陵雨台山楚墓中的彩漆木雕鸳鸯豆，有相思之意。公子可是想买给思慕之人？”
“鸳鸯吗？”谢衣细看这对器皿，“一鸳一鸯两不相离，又是木质……”
----
沈夜：阿衣啊，今日是你入师满三年的日子，为师送你一件礼物可好？
谢衣：好啊好啊，那就谢谢师尊了！
沈夜：嗯。
谢衣：这是……木雕？
沈夜：不错，这是对儿鸳鸯。你看，它们永远都不会分开。谢衣啊，你会离开为师吗？
谢衣：弟子永远跟随师尊，侍奉师尊左右。
----
“老板，帮我装好吧。”
木雕鸳鸯豆，师徒恩至永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初遇叶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