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不能二》莽山烙铁头

8、平阳公主七

　　陈皇后这件事情，做的真是够蠢的，平阳无法想象，到底是谁，给她出的这样的主意，是被人陷害，还是她太过怨恨，才想出这么恶毒的办法来。刘彻是谁，刘彻可是最恨这巫蛊的。朝廷的大臣们也都开始各执一词，窦太主干脆病倒了，因为她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已经用尽了一切的办法，想要让女儿幸福，但是，这个时候，出来这个事情，她心里明白，女儿算是完了。
　　还在宫里养病的平阳，此时也是感叹，但是这个时候，无论是谁，都不好插手，谁也不想沾惹到，连廷尉们都不u愿意接这个案子。王太后早就对陈阿娇不满了，一个不生孩子的皇后，一个没心眼，不会奉承婆婆的皇后，一边嫉妒成性，刁蛮无理的皇后，早就该费了。当着平阳的面，王太后嘟囔了好久，就好像一下子把多年来受到的委屈都给发泄出来了。后来一拍桌子，说道，“我这就把皇帝叫过来，让他把陈氏给废掉。”
　　平阳却说道，“娘，彻儿不是先皇，不会喜欢你做皇祖母的，咱们就在这后宫中安享晚年吧！有这么多的媳妇们侍候奉承着你，有这么多的孙女让你疼爱，舅舅们过的也不错。你何况说这些，让陛下有约束的感觉呢！此时，陛下的压力也很大，作一个心疼儿子的母亲，而不是一个大汉的摄政太后。想想，娶这么一个媳妇，这么大年纪了，连个儿子都没有，谁造成的，娘，你也有责任啊！虽然因为窦太主起了不少的作用，让彻儿当了皇帝，但是先皇是睿智的，那只是一个方面而已，更多的还是彻儿自己有出息，此时，娘，你该跟皇上说些宽慰的话，说支持的话，说歉意的话。一句都不要说，怎么处理的话。”
　　“我就是气不过，早就该废掉了。”
　　“一国之母，又有金屋藏娇的传说，还有各方势力交错，陛下会知道怎么做的。娘，少说少错。这样才能保证舅舅家的荣华富贵，王家和田家的风光延续，保证您的死后哀荣。娘，您一个人，身上系着多少人的命运啊！都是你疼爱的人啊！”
　　平阳这样一说，王太后也就不说什么了，想想下次儿子来了，该怎么说。只是想了会儿，又对平阳说道，“你也守寡了，总不能一直一个人啊！”
　　一听这话，平阳就哭了，开始还是抽搭，慢慢的嚎啕大哭起来，
　　“平阳，你这是怎么了？”王太后见平阳哭的伤心，就把所有的侍女都赶下去了，而此时的平阳，就更是抱住了王太后，痛哭不止了。
　　“娘，娘！”
　　“我的女儿，你这是怎么了，谁让你受委屈了，你跟娘说，娘给你做主。你说，你说啊！”王太后也着急了，平阳是长女，又最孝顺，从小懂事，帮她照顾教养弟妹，更是处处为自己和舅家的人筹谋，只是这个女儿却从来不说自己的苦楚，如今这样失态的大哭，还真是第一次呢！哭的王太后心疼的不行，
　　平阳抬起头，看着王太后，说道，“娘，您是个命苦的女人啊！您生的女儿，个个随了您的苦命了。”
　　“平阳，你这话是怎么说的？”
　　平阳坐直身子，说道，“我小小年纪就嫁给了一个病夫，结婚多年，却还是少女之身。南宫更是命苦，远嫁塞外，不知过的如何。隆虑年少守寡，生了一个儿子，更是管都管不了，如今身体也是不好，总是喝着汤药。怕是……也没多少年了。就算是金俗姐姐，命运又好到哪里，从小吃苦，如今富贵了，过的又是怎样？”
　　一番话说下来，王太后也哭了起来，自己的女儿，确实都是命苦的，哭了好久，才抓住平阳，“你……那你……”
　　“娘是想说，我生的是谁的孩子，对吗？”平阳说道这里，眼泪又下来了，“我和他早就认识，可是，我是有丈夫的人，纵然两情相悦，也不能做让娘和弟弟丢脸的事，哪怕我守活寡，也得这样过，可我对他，是死心塌地的，我也想有个孩子，能叫我娘。我们私下里见面，一年，只能见几次，这些年，我给他生了三个儿子。可是，我却不能养。只能都送走了。当娘的，想念自己的孩子，是什么感觉，娘，你比我清楚。生老三的时候，正好赶上了皇祖母病逝，我生了孩子没几天，就开始进宫哭灵，身子也伤了。如今，更是三天两头的生病，吃药，这还没什么，更重要的是，我见那个人，却越来越难，他更是开始远着我，因为我是长公主，因为他……是一个小小的武官，我们之间，更有一个无法逾越的门槛，那就是，他曾经是我的车夫，是我的奴隶，如何能走到一起？”
　　听到这里，王太后也明白了，原来平阳因为生产之后没有养好，落下了病根，她和皇帝都知道，但都没有问，却没有想到，竟然是那个人，三个儿子，可不就是他吗？想到这里，王太后也没办法，搂着女儿大哭起来。
　　平阳搂住王太后的脖子，哭着说道，“娘，女儿的日子，怕是不多了，看在女儿的面子上，多照顾我那可怜的孩子吧！那三个从小就没有娘疼的孩子。”
　　听女儿说出了这样的话，王太后更是痛彻心扉，还有什么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凄惨的事吗？
　　“平阳！平阳！”见女儿哭昏了过去，王太后也着急了，想到了她刚刚说的话，就是着急了，忙像外头喊道，“来人，去穿太医，快去啊！”
　　太医来了，也只是说公主虚弱，需要好好的修养，否则影响寿数，听了这话，等所有人都退了下去，王太后坐到床边，拉起女儿的手，说道，“我的好女儿，你放心，娘一定成全你，一定成全你，我让彻儿给你赐婚，什么事情我都可以不管，唯有这件事情，一定要听我的，不然，不然我就撞死在这柱子上。”
　　平阳一把拉住王太后，“娘，我知道你心疼我，可是，此时，朝中不稳，彻儿也要用兵，母亲将这件事情说出来，岂不是让彻儿为难，他心里有我，这辈子，我知足了。他是个大英雄，他有满腔的壮志豪情，作为他的爱人，我愿意牺牲一切，却成就他，和我的弟弟的千古功业。娘，我知足，不要去为难他们了。听女儿话吧！”
　　王太后听了平阳的话，更是泣不成声，但现实残酷，却只能将这些苦楚，都深埋进心里。
　　第二天，刘彻果然来见太后，没几句，就说起了陈阿娇的事，王太后想起了平阳的话，本不打算说什么，但是想了想，还是说道，“你知道，我素来不喜欢她们母女的行事，可是，陛下，想想老太太，想想你姑母的年纪也大了，想想当初金屋藏娇的誓言，母亲只是希望陛下，手下留情，当年的事，是娘一手促成的，娘有错，你若是怨，就把怨气撒在娘一个人身上吧！只做你一个帝王，该做的决定就好。”
　　王太后这番话，让刘彻半晌不语，之后，说道，“我明白母亲的意思了，母亲近来身体怎么样，怎么不见姐姐？”
　　“我们都挺好的，你姐姐昨天吹了点风，睡着呢！你有事就去忙，我们整天都没什么事儿，就是吃喝玩乐，有什么好惦记的？”说道这里，又对刘彻说道，“虽然你身体好，又年轻，可是，现在要是不注意，将来到我这个年纪，就该有苦头吃了，按时的吃饭，早点睡觉，不许熬夜。去吧！去忙你的吧！”
　　“是，那儿子去了。”刘彻看了王太后憔悴的脸，心里不是滋味，但还是去了。等出了大殿，就对身边的内侍说道，没事儿让卫夫人带着几个孩子过来跟老太太玩儿，热闹点，她的心情就好了。
　　陈阿娇被囚禁在未央宫，费了皇后之位，但是，新皇后，也一直没有人提起，眼下刘彻没有儿子，说什么都太早了。
　　那一天，大军出征在即，病重的平阳，穿上了一身杏黄色曲裾长裙，头戴碧玉簪，在脸上摸上胭脂，掩饰一脸的苍白，坐上马车，去了军营。这一次，他们已经有快一年没有想见了，出征在即，平阳思念卫青，说什么都要去见一次。王太后也拦不住，只能让她拖着病弱的身子去了。
　　军营内，有人禀报卫青，说是营门外有人求见，卫青自然要打发掉的，这个时候，哪里有功夫见什么人，可是来人说，是平阳长公主来了，卫青这才急匆匆的出了营门，等上了马车，就见到笑意盈盈的平阳。她瘦了，显得眼睛更大了，这么长时间，卫青也忙，两个人许久不见，只是在这里营门外，却实在不方便，开口便说道，
　　“你怎么来了？”
　　“我来送我的爱人出征，这有错吗？”平阳生气的坐正了自己的身体，
　　卫青赶忙拉住她的手，“你说，我能行吗？”
　　“不是你能不能行，是你一定行，匈奴人不行，你出征，妾将日日为你祝福，保佑你平安，凯旋归来。”
　　卫青一把将平阳抱进怀里，两地相思，其实最是熬人的，相聚这样短暂，让人痛彻心扉，平阳还是笑着送他下车，打开车帘看着他的背影一点点的消失，她的大英雄，她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