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Chapter2. 初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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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2.初识
PART ONE
搬家的速度比我预想的要快很多，似乎是我还在上课的同时我爸妈就已经把换洗衣物、课本和生活必需品整理好，说是放学可以直接过去住，如果还有需要的话自己周末回家拿。
到达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诺年因为学校军训，要下周才能过来，我看了一下房间的摆设，厨房和厕所里的东西，似乎是许逸临特地交代，或者是他学长妈妈好心，家具都很齐全，只要搬进来就够了。
我接到我妈的电话，下楼去拿行李，她简单交代了几句，就匆忙离开了。说实话，比起我，她应该还是更担心弋阳的吧，毕竟我还算比较让人省心。可是……我轻轻吸了一口气，又慢慢吐出来，也许我也不像她想的那么让人省心。
一切只是表面。其实只要表面功夫做得好，也无可厚非。
但可惜，乖巧只是表象。
我铺完床，放好枕头和被褥，对课本和课外书一摞一摞分类，房间里只有空调吹风呼呼的声音。因为没有人逼着自己整理房间或者是自己突发奇想，所以才能干得这么任劳任怨吧。换句话说，如果在家我妈吵吵着让我整理，我才不会干呢。
能有这么一个还算安静的晚上，做一点自己不会抱怨的事情，也不说为了谁，应该算是开心的吧。
整理的差不多，诺基亚突然在床上震动起来。
是夜。
我从冰箱里拿出一听可乐。
“听你妈说你搬出来了。”
好听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内容居然这么乏味。
“啊，是啊。”我用肩膀和脸夹住手机，一屁股坐在床上，拉开可乐的拉环，喝了一口，“我妈怎么什么事都告诉你啊，不知道还以为我妈替你养的孩子。”
“……”我似乎听见那边有轻微的笑声，还有些忙碌着却不是很清晰的声音，或许是因为这一边特别安静，能听得到那边不一样的安静。
“啊，在北京怎么样？”我稍微停顿了一下，“听说准备开始实习了？今年的暑假也不回来看看。”
“嗯，大概过年回去吧。”
我轻笑了一下，还是这么轻描淡写的。夜这个人，看上去对所有事情都只是因为“要做”，而不是因为“想要做”，就连当时考去北京在我看来都是一种“要做”的逃避而已。但是，他对所有自己要做的事都处理地有条不紊，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有多喜欢或者多厌恶。
只有他自己知道，是自己不得不这么做。
大概是从小性格使然。这是我羡慕着却一辈子都学不来的。
“还答应你赚钱回去请你吃饭呢。”
我“嘿嘿”笑了两声，继续喝着可乐，有时候我和夜这么打着电话两边都在沉默着，甚至连问问“你那边天气怎么样”都没有，但是我却从来没有觉得尴尬，这样不让双方都尴尬的沉默，是需要默契所在来证明的。当然，也是一般人无法带来的。
“你和他们还有联系。”
放在唇边的可乐罐子顿了一下，然后一仰脖喝了一大口。这句话不是问句，说的那么笃定仿佛就是亲眼看到了一样。
“没有了。”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一点颤抖都没有。
人只有在紧张到真的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才能那么清晰听到自己的声音，而且仿佛就只有自己的声音一样。
“……”那边还是沉默着。我咬着可乐罐的边，捏着手机的手有点出汗，我不知道夜有多大把握说出这句话，我也不知道我说的他能相信多少。
“行吧，你早点睡吧，开学了好好调整作息。”
还好。
“好，你也是，别太辛苦了。”
“嗯。”
我扔下可乐罐，平躺在床上，如释重负般舒了一口气，很慢，声音也很小。
但是我究竟在害怕什么。
PART TWO
我和夜是在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认识的。
那是快入冬时候的傍晚，我去超市帮我妈买酱油，顺便还给自己买了一包小包的可比克。回去的时候选了一条比较偏僻的小路，路灯有些昏黄，人也比较少，但平常这里发生事故的几率还算比较小。我一边吃一边走，想着周末的手抄报的纸边到底是空着还是用毛笔涂半厘米的黑框。
“切。”很大一声不屑的发音在小巷里显得特别突兀，我感觉自己颤抖了一下，继而是更挑衅的声音，“听说你一中的，切！还真是了不起啊跟老子跩，我还以为一中的就会和自己爸妈跩呢！”然后就是放肆的大笑。
我顺着声音放轻了脚步走过去，在这条小路的另一边有一条进来的路。一群五颜六色头发的人堵在一个个子很高的男孩的面前，他背后好像还背着一个人。
“让开。”男生的声音很冷淡，有点不耐烦，但是却没有实际行动。
还是不敢惹到他们的吧。
这时候其中一个背对着我的人染着红头发吸着烟，正好侧面转过来。
这个人……
我偏头看了看手中的酱油瓶。
“你他妈的能不能……”
“砰——”“靠！”我倒拿着酱油瓶，把瓶底重重砸在那个人的肩膀上，我能感觉到他在我要砸下去的一瞬间发现身后有人，可惜偏头过来的时候为时已晚，只是伴随着一声巨大的骂人声，几乎是本能反应用左手捂住右肩膀，烟头早就掉了。他回过头来恶狠狠地瞪着我，没说一句话。我的出现对于周围的人显得那样出其不意，而被他们围困的那个人刚才确确实实地看到了我，就在我靠近红毛背后的时候。
但是他没有出声。
直到我下手，我观察到的他的眼底都是那样的波澜不惊。
红毛似乎是被激怒了，一刻都没有放松地盯着我，说实话，我……很害怕，真的。可是我还是仰起脸，一副“你有什么了不起拽什么拽你知道老娘是谁吗”的表情。
我赌，就算他想动手，身边的人也会拦下他。
我赌。
红毛身边的人一直拉着他，低声说什么我听不清，只可以依稀听到陈澄的名字。
红毛用右手食指重重朝我点了一下，表情似乎是在忍住盛怒紧绷着，随后一群人就骂骂咧咧地离开了。
我轻轻呼了一口气，抱着侥幸的心理。
我看清那个男生的脸，身后背着一个似乎在熟睡的女孩。他向我点头致意，然后从我身边走过，带来了一阵风。
我迈着步子跟着他。
我们最后是在医院寒冷阴暗的走廊里默默着。
那个跟我差不多年龄的女孩是突发心脏病死亡。听医生和他的谈话似乎是之前就在医院治疗过但是那女孩却拒绝做心脏移植手术，本来是好好的，今天这完全是突发状况。当医生问他究竟为何没有及时就医时，他沉默了。
我想起了刚才我遇到他的那一幕，心里一直后悔着怎么没打红毛打重一点。
而我和他一样也只是沉默。
后来我们两个就在病房前的走廊上，还是一样的沉默。
我看着靠墙蹲在我对面的大男孩，他低着头，一言不发，甚至也不闻哭声，我不知道该怎么做，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还是说一些什么？那我究竟该说什么呢？
生离死别，旁人真的说得清吗？
然后是他抬起头看我。我不知道我看向他的眼睛里有什么情绪，害怕，迷茫还是不知所措，我不知道，而我能看清他的眼睛里，什么东西都没有。
他用身体靠了一下墙站起来，然后往电梯的方向走，缓缓地说：“走吧。”我跟上他。他所做的一系列动作都是缓缓地，只是低沉和有些嘶哑的声音告诉我，他还算清醒的，还知道我的存在。
他把我带到刚才的小路上，然后跟我说了句“你家就在附近吧”，看到我点头，他准备要走。
“那个……”我突然出口叫住他，跟他说话这件事于我是始料未及的，但是嘴总是比脑子快，“那个……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想，总归我还是道、道个歉吧。她……那个我……”
“是她选择离开的。”
“什么？”
“是她选择离开。和你没有关系。”
我一瞬间又语塞，低着头，半晌找不到自己的舌头。“我、我是想说，你别太……”然后又是沉默，恨铁不成钢地低下头，用力咬了下自己的下嘴唇，“唉，你蹲下来一下行吗。”
他照做。我走过去，轻轻拥抱了一下他，手中袋子里的酱油瓶磕了一下他的后背，“我叫弋晴，你有事就来找我吧。”我觉得我连自己的脑子都找不到了。
“秦兮夜。”
我愣了一下，笨拙地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PART THREE
之后的事实证明，找人的不是他，是我。
快放寒假的时候，我在一中厚重的铁门外徘徊着，收发室的保安一脸狐疑地看了我很久，不断问我“找谁”“哪个班的”，我实在不知如何是好，跑吗？
“帮我找一下秦兮夜。”
这完全不是计划的，只是心血来潮，因为我连秦兮夜是哪个班的都不知道。何况我还穿着小学肥大的校服，背着圆鼓鼓的书包，更重要的是，我不远千里地来到这里要说什么，为什么现在乖乖地坐在收发室门口，我都不知道。
我偏头，看见快要降临的暮色下他缓缓走来，有点疲惫。我有些紧张地搓了搓明明拔凉却开始冒汗的手。
“喝吗。”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听罐装咖啡，我接过，是热的。那罐咖啡就那样温暖了我的手，熨平了我心里的紧张。
他坐在我旁边，借着收发室门口的橙黄色的灯光，背着单词，我一口一口的喝着咖啡。“离家出走了？”他突然问道。
我被他突如其来打破沉默的问话吓到，一下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不、不是，咳咳。”
“哦？”
“只是今天学校放得早，顺路来看看你。”我用指甲轻轻划着咖啡罐，斟酌着每句话应该怎么说，但是“顺路来看看你”怎么也不像是理由，倒像是冠冕堂皇的借口。
“哦。”他似乎并没有太在意。
“要考试了？”这不是废话吗。
“嗯。”
“你高几？”
“高二。”
“那快高考了。”有高三快吗。
“嗯。”
这样的对话让我完全否认了自己的情商，似乎有另一个声音一直在鄙夷我提出的问题。还有他似乎根本没太走心回答。
“哦对了，那些人，就是上次碰到的那群人，和你很熟？”这是他问的。
“没有，只是……他们欠了我一份人情，对，欠了一份人情。”我就在思想混沌的时候自己给自己洗脑。“哦，他们还来找过你吗？”
他沉默了很久，我也没吭声。在我以为两个人都要石化的时候他慢慢地从单词书中抬头，没说一句话，环顾了一下四周：“没了。回去吧。以后没事别来了。”
终于还是说了吗？
心里有点小小的沮丧，还是认命地点点头：“好。”
“吃饭了吗？”
我摇摇头。
“那你饿吗？”
“不会。”我再次乖巧地摇摇头。
“我饿了。”
再后来，他是怎么知道我家电话的。打过来说找弋晴的时候被弋阳调侃了好一阵，我用了将近两个月的零花钱才堵住他的嘴，但何苦要隐瞒呢？
哦，我们是出去“约会”了。
的确，他会在周末带我去图书馆，他自习，我就在他对面写写作业，看看画报，翻翻桌边的书；他会带我去他朋友的酒吧，因为有时候他会在那打打工赚赚外快，我就会被安排独自在一个小房间里随便喝点饮料看点动画片；他会带我去吃麦当劳，然后两个人嚼着薯条沉默着；在得知我以前和爸爸在日本的朋友练过一段时间的跆拳道，他会带我去找跆拳道教练，看我打着玩；他身边的很多人就只叫他单字“夜”，我也喜欢跟着叫。
特别感谢他，我在同龄人面前装深沉的样子全都是学他的，这样似乎就会有点优越感，用来满足我的虚荣心。毕竟“成熟”是每个不成熟的孩子都想要的，用来证明自己和别人不一样。
有时候能听见他身边的朋友调侃，怎么喜欢跟年龄差了八年的小姑娘混在一起，他总是一笑置之。
是啊，我也很奇怪，人不总是喜欢和比自己年龄大的人交朋友吗？
渐渐地，我发现这样的“约会”是藏不住的，弋阳迟早有一天会背叛“孝敬”他的我，因为我爸妈会轮番轰炸提问我又去哪了，“和同学一起出去了”这种理由是保不住我的。
再后来，也就是和夜认识后的第一个暑假，频繁出去的我总是引起我妈的不断猜疑，为了证明清白，我在多次劝说并且夜同意的基础上终于带他来我家小坐。我妈似乎很喜欢这样的好大哥哥的形象典范，总是嘘寒问暖，还说我和弋阳都应该多向他学。就是因为这样，我再也要不回曾经为了收买人心的两个月零花钱了。
孩子不喜欢爸妈拿自己和别人对比，尤其是青春期的孩子，尽管他比我们大了那么多。当然我无所谓，关键是弋阳，死要面子的他怎么能拿着被同性对比，而且自己还赶不上对方的丁点儿优点。
但是弋阳和夜关系还是比我想象中的要好，估计这就是所谓男人之间的友谊吧。可是……夜都不觉得他很幼稚吗。
连我都这样觉得了。
不过印象最深的还是在夜高三的那个寒假，我代表家里人邀请夜去我家过年。他说，那是他记忆里过过最有人情味的年。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Chapter2. 初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