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们的家庭教师》无良妖

2、九尾狐于子白

　　第二天下午，根据小眼睛老板提供的地址，麦门冬来到了他新雇主的家。迎门的是一位40岁左右的妇人，她看到麦门冬时沉闷的表情一扫而去，眼眸中燃起熊熊的希望火光，拉住麦门冬的手就往里面带，一边走还一边喃喃兴奋道：“终于来了！终于来了！这下泫溟有救了！”

　　麦门冬至今还记得那间屋子给他带来的诡异感，那么明朗光线充足的庭院走进屋后就变得阴暗潮湿，就好像上一秒还在夏威夷这一秒就穿越到了威尼斯。

　　走过大堂后他们来到了一扇木制大门前，妇人轻咳了几声，回头对麦门冬微微一笑：“他就在里面了。”

　　门的另一边传来海水的味道，咸咸的，让麦门冬的鼻子有些不舒服。耳边不时响起坠水的浪花声，就像鱼儿在水中嬉戏，欢乐又自由。

　　妇人敲敲那扇木门，温和慈祥的言语充满母爱的光辉：“泫溟，老师来了，我可带他进来了哦？”

　　回答她的依旧是欢快的浪花声，妇人似乎早就习惯这种独角戏，面带微笑地推开了那扇门。

　　陈旧的大门吱嘎作响，阳光再次洒入眼帘，麦门冬继续跟着妇人往前走，来到了一个硕大的游泳池前。

　　“来，向老师问好。”妇人让开身体，这一瞬间，麦门冬的世界观顷刻崩塌。

　　“哗啦——”水花溅起。

　　麦门冬从头湿到了到脚，大量水滴顺着他的头发啪嗒啪嗒往下掉，他的眼睛笔直注视着前方，身体冰冷僵硬，像是中了石化术。

　　一辈子没有说过一句出格话的麦门冬，此时此刻心中只有四个字。

　　我的神啊……

　　“泫溟很可爱吧？老师您不要太害怕，他不咬人，就是偶尔有点喜欢恶作剧。”妇人喋喋不休地唠叨，她堪比恐怖片的笑声极具伤害力，“呵呵呵，您看他调皮的，把您都弄湿了……您快擦擦，别感冒了！”

　　“哗啦——”这一次连她也一起湿了。

　　麦门冬盯着游泳池中的那个小身影，一条蔚蓝色的尾巴正在清澈的水面摆动。

　　“噢呵呵，老师您别介意，他平时很乖的，一定是看到您太激动了……”妇人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条手帕，轻轻擦拭脸庞，脸上堆出的笑容不自觉僵硬。

　　“他……就是何泫溟？这里是山海路1010号吧？”麦门冬必须确定他没走错门，“还有，我没在做梦吧……”

　　“哗啦——”为了证明他是清醒的，水中那个小东西再次甩动尾巴拍击水面，顿时浪涛汹涌水花四溅，麦门冬又一次湿身。

　　他无法继续自我欺骗了，他的眼前是一条人鱼，活生生的人鱼！

　　好像有点明白那份合同中另类协议的存在价值了！

　　这崩三观的世界啊——

　　麦门冬双腿一软一个踉跄，受惊不少。

　　妇人此时则比麦门冬还受惊，她赶忙一把扶住麦门冬，慌张道：“老师，您可别和我开玩笑了……鼠哥说您经验丰富背景资深，我们泫溟对您来说可是小菜一碟，可您这、这……”这幅模样可实在不像什么资历教师的样子啊！

　　她没有说出口的半句话完全写在了脸上。

　　“我想我需要一点私人时间……”麦门冬转身疾步退后到厅室内，明煌煌的地板反射出他脸上的惊慌失措，苍白得像得了不可治愈的疾病。

　　“嘟——嘟——”快点接、快接！麦门冬心中呐喊。

　　与此同时，不太满意麦门冬的妇人也在打电话，对象当然是负责中介的中介所老板，她口中的那个鼠哥。

　　“喂？”电话那头传来的女人声音让麦门冬呼吸一窒，脑海里有千言万语却无法说出一个字。

　　“门冬啊？怎么了？”女人似乎感觉到麦门冬的非比寻常，声音的主人不禁担忧起来。

　　“向、向姨，你介绍我的那份工作……我……”麦门冬很难诠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我看到了……”

　　“门冬。”向汐忆是明白这份工作的性质才给麦门冬推荐的，“你相信自己看见的一切吗？”

　　“啊？”麦门冬一回头，近在眼前的泳池中，一条耀眼的蓝色尾巴正愉悦地摆动，拥有人身的小家伙猛地冲出水面，在阳光下跃起一个漂亮的弧度后再次坠入水面，晶莹的水花折射出斑斓光芒。

　　“我答应过你爸，在你18岁之后要让你看看这个世界的真实，然后由你自己做出选择。”向汐忆回忆起那个人，言语之间流露的悲伤与温柔很让人心碎，“你……害怕吗？”

　　“我爸？他……和我看到的这一切有关是吗？”麦门冬缓缓抬起头直视前方。那个给他带来惊吓的小人儿正趴在泳池边上，深邃的黑色眼睛笔直望着他，稚嫩脸庞与人类小孩别无他样，懵懂的纯净让人泛起难以抑制的怜爱之情。他一直以为记忆中的那个场景是幻想出来的噩梦，但他现在知道了，那根本不是一场梦，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存在于这个世界而不被普通人知晓的真实。

　　“……”电话那头沉默片刻后便传来肯定的声音，“是。”

　　“我懂了。”麦门冬挂掉电话，脸上的惊慌之情悄然褪色，远远望着那条活蹦乱跳的小人鱼。

　　不一会儿，他眼眸中多了一份不可动摇的坚定。

　　他决定了……这里就是他新世界的开始，不管以后发生任何事，他都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于是，原本只是想找一份家教当兼职的麦门冬，就此踏上了一条他难以想象的道路。

　　这个人鱼小孩成了麦老师的第一个学生，也是他的第一个成功教学案例，麦老师家庭教师的职业生涯就此拉开帷幕。

　　当然……其中的过程并非寥寥几句话这么简单，他花了多少时间才强迫自己接受这个设定只有他自己知道，后来经过多少努力才说服那个妇人也只有他自己知道。之后又遇到过很多次险些丧命的危机，遇到了形形色色的物种，几乎没有一天是平静度过的……

　　这样繁忙而充实的生活，一转眼就是整整十二年。

　　如今的麦门冬早已不是当初那个会被吓软腿的年轻少年，他在“特殊人群”中可有着非常高的名望，那些非人类家长得使劲手段、大通关系才能将自己的孩子托付给麦老师并接受他的“人化教育”，麦门冬摇身一变，成了一个传奇人物。

　　“麦老师？请问麦老师在吗？”一个清悦的声音唤醒了睡梦中的麦门冬。

　　他从沙发上坐起，细碎的额发遮住他的眼睛，掩去了他的大半面容，只留下有些婴儿肥的脸颊和微粉色的精巧嘴唇。

　　“在……”他踩着人字拖前去开门，一身睡衣松松垮垮，浑身散发着没睡醒的气息。

　　门前站着的是一名戴着□□墨镜、身着艳丽的女子。暗黄色的大波浪配上她妖娆的身材，加上那张倾国倾城的脸蛋，完美得不像话。经常看娱乐八卦的人一定不会陌生她，最近被爆出育有一子的影视天后于铃兰绯闻缠身，各大报纸的娱乐头条都是她的照片，连很少关心时事的麦门冬都知道了这则新闻。所以当于铃兰主动联系他时，麦门冬很少有地表现出惊讶，他实在没想到一向低调的非人类中竟然有异类，活在人类的聚光灯下，真是太大胆了！

　　“麦老师您好，我是于铃兰。”她悦耳的声音渐渐消散了麦门冬的睡意，“这是我的儿子，于子白，小名叫毛毛。”

　　于铃兰纤细的手还牵着一个肉嘟嘟的小男孩，他水汪汪的眼睛像是下一秒就会落下泪，充满恐惧地躲在于铃兰身后，小心翼翼地望着麦门冬。

　　“抱歉，麦老师。”于铃兰的声音中有掩饰不住的疲倦，“毛毛这几天受了惊吓，情绪有点不稳定。”

　　“没关系，进来再说。”麦门冬打开门，从鞋柜里拿了两双拖鞋，一大一小，正好适合他们母子。

　　“谢谢。”于铃兰进门，蹲下身帮儿子脱了鞋又穿好拖鞋，动作熟练轻柔，完成后再自己换鞋。

　　麦门冬给他们倒了两杯矿泉水，他把水递给于子白时瞟到了他鼓鼓的屁股，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裤子中扭动，一撮白色的绒毛露了出来。

　　是尾巴吧，而且不止一条尾巴……麦门冬暗自推测。

　　“毛毛，快叫老师好。”于铃兰推了推于子白，反复用眼神示意。

　　“唔……”于子白咬住嘴唇，一副快哭出来的样子，“老师、老师好。”

　　麦门冬笑笑，柔和地说：“不要害怕，给老师说说，你为什么想哭。”

　　“唔。”于子白望向于铃兰，询问她的意见。

　　“说吧。”于铃兰点头，她希望儿子能和麦门冬主动沟通，这位老师的能耐可是出了名的，如果他能帮自己的儿子摆脱现状，那真是求也求不来的福气。

　　“好多人跟着我和妈妈……亮光好刺眼，好怕。”于子白痛苦地上眼睛，像是想起了那些令他恐慌的回忆，“但……最难过的，还是妈妈不要我了，呜呜呜。”

　　说着说着他努力噙住的眼泪便大颗大颗落下来，起初的呜咽变成了大声的哭泣，他的两只小拳头紧紧握住，塞在裤子里的尾巴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在空中肆意摆动挥舞。

　　“轰隆——”一道惊雷划过窗外，倾盆大雨接踵而至，前一秒还阳光明媚的天气不见了。

　　“呜呜呜……”

　　“轰隆隆——”

　　“哎。”于铃兰长长叹出一口气，“毛毛和他爸爸一样，是一只九尾狐，拥有召唤雨的力量……”

　　路上毫无防备的行人大声尖叫，混乱地寻求避所，突如其来暴雨打乱了他们的步伐。

　　“一周前，他淹了碧海沙地。”于铃兰扶额，想到剧组不可挽回的损失便一阵头痛，“就因为我不许他吃生肉。”

　　碧海沙地正是于铃兰新戏的拍摄地，也是这次她被曝出丑闻的地方。一位记者在洪水浪潮中拍到了于铃兰抱着一个孩子冲出坍塌地的照片，后跟踪发现，这个孩子竟是于铃兰的儿子！

　　“淅沥沥——”雨声突然变得很近，就在耳边。麦门冬怎么感觉房子有点漏水？他抬头一看，懵了。

　　“最近还发现……他的能力又增强了。”于铃兰从包里拿出一把折叠伞，啪地撑开，递到麦门冬面前，“大雨受到他的召唤，具有了攻击性。”

　　“所以……现在他攻击的对象，是我吗？”麦门冬接过于铃兰的伞，颇为无辜。

　　已修，阅读愉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