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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第三十九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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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紧紧握住妹妹的手。“芸芸……”
“哥哥,你就回去吧,不用担心我。”沈言芸强忍着笑,“我又不是小孩子了,哥哥你也有自己的事情吧?”
“唔……”沈言寒沮丧地低下了头。然后他猛地抬起头,“杨宁安,杨宁安!我告诉你哦,我不管你以前是什么身份,你现在是我的奴隶!听到没有!”
在决定要把杨宁安带走之后,沈言寒便让人去找那个奴隶贩子,把杨宁安买下来了。原本在一旁走神的杨宁安回过神,苦笑着看着沈言寒。“是,公子,我明白了。”
“你负责看家护院哦!”
“这……我恐怕做不到。”
真没用。少年嘟囔着,松开了沈言芸的手。“那我便走了,芸芸你照顾好自己,我找机会再来看你。”
“路上小心。”
沈言芸笑着说道,“韩公子,哥哥麻烦你照顾了。”
韩涟漪点了点头,然后抓住了沈言寒的衣领,“走了,本来今早就要走的,你都拖到什么时候了。”
“涟漪,能慢点回去吗?”
“不行,马上就回去。”
韩涟漪把少年扔在了马背上,然后叱了一声,让少年的马率先跑了起来。沈言寒趴在马背上还没调整好姿势,在发现马跑了起来之后赶紧抓住了马鞍,腹部用力直起了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坐在了马鞍上。“涟漪你太过分了!”
韩涟漪的眼中划过了一丝笑意,然后冷哼了一声。“我还可以更加过分的,你觉得如何?”
“我去师傅那里告状哦。”少年嘟囔着,“好了不闹着玩了,回家吧。”他一夹马腹,提高了速度。“别让师傅等久了。”
从懵懵懂懂的五岁开始,就离开琉璃山庄来到了极卫军,至今已经十年多了。对于沈言寒来说,家就是极卫军的基地了。那里有他脾气很好的师傅,对他很娇惯的极卫军成员,连那里的小动物他都很熟悉了。
也该回家了。
少年露出了愉快的笑容。
“师——傅——”
少年扑在了中年人的背上。“徒儿回来啦。”
“哦?真的乖乖回来了?”
君梧桐毫无压力地撑住了沈言寒的压力。“还有别说徒儿徒儿的,听上去像是说书的。”
“嘿嘿。”沈言寒落在了地上,“师傅,给我把限制去了呗?”
君梧桐看着少年,片刻没有说话。
这孩子在小时候,是被强行带过来的。他自己并不是很擅长教孩子,而且一直以来都把极卫军的压力压在沈言寒身上,这孩子逐渐养成了冷漠的性格。但是冷漠的有涟漪一个就够了,身为未来的首领,冷漠的性格不会给他有任何加分。所以君梧桐把他托给了闲无明——那家伙出了名的不正经,虽然很担心言寒会被教成什么样子,但是总比冷着张脸来的好。
这也是他允许沈言寒去琉璃山庄的原因之一。
现在这孩子脸上的神情完全和任何一个年轻人没有什么不同,笑容之中带着一些无赖。
“先去后山,把山崖上今年开的琉璃花给摘下来。”
君梧桐说道,敲了一下沈言寒的脑袋,“不许漏了任何一朵。”
“诶,好。”
沈言寒点了点头,开心地出去了。君梧桐看着外面,果不其然看到了韩涟漪匆匆跟了上去。涟漪是不是太宠着寒儿啦?已经不像哥哥对弟弟了哦?
头脑放空的首领大人无聊地胡思乱想着。
少年挽起了衣袖,仰头看了眼熟悉的山崖。他小时候没事就爬山崖,心情不好就爬山崖,心情好了也爬山崖……
好吧,他就是喜欢爬山崖。
所谓琉璃花,是前朝用来染色的一种花,那种花能够染出及其漂亮的琥珀色,和琉璃一样都是前朝皇室喜欢的东西。沈言寒也挺喜欢这种花的,每年到了春暖花开的时候,他就开始准备摘花了。当春花基本都结束的时候,就是琉璃花的季节,那个时候沈言寒就会和今天一样爬上山崖摘花。
他背着一个小筐,灵活地爬了上去。虽说现在还处在被封住身手的情况中,但是沈言寒小时候就很擅长爬这山崖了,当时他可并没有多好的身手。
一手抓着崖壁,沈言寒伸出另一只手去勾斜上方的琉璃花,并且成功摘了下来。他嘿嘿一笑,放在了背筐里。
今天手感不错,天气也挺好的。
“喵~”
忽然一只肥猫窜到了沈言寒的肩膀上,然后就攀附在那里不肯撒手了。沈言寒多用了一份力抓住崖壁,“好久不见啊,胡子,不过能麻烦你下去吗?我现在可有点背不动你……死肥猫!别抓我衣服!”
猫大爷哼哼几声,安逸地维持着原本的姿势。沈言寒叹了口气,只好继续往上攀爬。吴可闻养的这只肥猫越来越胖,因为以前沈言寒救过它一次,所以就对沈言寒挺亲密的,现在便是来示好了。
忙活了三四刻钟,沈言寒爬到了山崖上。然后他盘腿坐在山顶,把琉璃花都拿了出来,并且把胡子扔在了背筐里。肥猫安祥地蹲在背筐里,片刻之后开始试图往外爬,然后不断失败,一边尝试着一边嚎叫,瞅着沈言寒等他来救。
“胡子,你在里面再呆一会儿,我马上就收拾好了。”
沈言寒说着,将琉璃花逐个放在了布里面,然后小心翼翼地将布合拢,放在胸口。接下来他把胡子从背筐里面拎了出来,接着肥猫就喵了一声,一爪子挠在了沈言寒脸上。
叫你个人类不赶紧救我!
“胡子!”
少年抓住了肥猫,拎着它的脖子拼命晃,“这么久不见你就这么对我!”
“——炖了吃。”
冰冷的声音从沈言寒身后响起。少年也好,肥猫也好,全都浑身一僵。“呵……呵呵,涟漪你听上去好可怕啊。”
“喵~”肥猫的这一声猫叫婉转动听,充满了求饶和无辜。
“把这只胆大包天的混蛋给我炖了!”韩涟漪咆哮道,“言寒你以后不许再和这只猫一起玩!”
“哎呀,不就是挠了我一下,不是什么大事情。”沈言寒抱住了肥猫,而胡子也很识相地钻在了沈言寒的怀里,只露出了一双小耳朵,忽闪忽闪的。他摸了一下自己的脸,“这也没出血嘛,对吧胡子。”
“喵。”
韩涟漪冷哼一声,“都给我过来!”
少年和猫对视了一眼,低着头走到了韩涟漪面前。“干,干嘛吗,涟漪,不就是闹着玩,干嘛要和一只猫生气,再说胡子也懂分寸的……”
“抬头。”
沈言寒乖乖抬头。韩涟漪用指腹确认了一下沈言寒脸上的伤口,“会留疤的,知不知道。”
“又不是大姑娘,留疤就留疤了,不碍事。”沈言寒嘿嘿笑着,“再说也有药膏来着,涂一下肯定没事儿。”
胡子爬了出来,舔了舔沈言寒的脸,扭头对着韩涟漪又喵了一声。
“回到你主人那里去!”
肥猫异常敏捷地逃跑了。
沈言寒陡然发现没了同伴,挠了挠脸颊,站了起来。“琉璃花摘好了,涟漪你和我一起送到村庄里去?”
“自己去,我还有事。”
“哦……”
少年点了点头,拎起背筐离开了。
韩涟漪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最后还是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少年掀开了门帘,探头往里面看了看。“茗姨,茗姨在吗?”
“不……”
柜台后面传出了细若蚊吟的声音,“我娘……她不在……公,公子有……有什么事……”
沈言寒眨了眨眼,露出了笑容。“凌绫,我有那么可怕吗?每次都躲着我?”他一边说着,一边往前走,来到了柜台前。女孩子蹲在柜台的阴影处,“公,公子你不要过来,我……我……”她蜷缩成了一团,“我紧张!”
这女孩子对其他人都很正常,但是只要是和沈言寒说话,她就会非常紧张,以至于只能躲着沈言寒以防说不出话来。
沈言寒停了下来,“好吧。这是今年的琉璃花,我刚给摘了下来,你告诉茗姨一声,染出来的布料留一份给师傅做件衣服。”
“公,公子你呢。”
“我?琉璃花本来就少,染出来的布给师傅留就行了,其余的看谁想要,就给他们吧。”
“好……好……好的。”
“那我先走了,再见啊。”
“公,公子……慢走。”
一直到脚步声完全消失,女孩子才爬了出来。这是个秀气可爱的女孩儿,眼眸之中带着一些水汽。
“呵,阿绫,我看到公子从你这里出来了,是来送琉璃花的?”
年轻人走了进来,身上的装束显示他是极卫军成员。面对他,少女完全不憷,点了点头。“是到琉璃花盛开的季节了,每年都麻烦公子摘花。”她将还带着一些余温的布包拿了起来,然后瞬间就脸红了。年轻人笑了起来,“阿绫啊,谁都知道你喜欢公子,你怎么就不和他说呢?”
“……一看到公子我就紧张啊。”
少女垂下头,异常丧气。“我已经决定去做密探,希望回来之后能好好和公子交谈吧。”
“密探啊。”
年轻人看了看少女,“阿绫肯定能做好的。加油哦。”
“嗯!不过你是来干什么的?”
“做衣服咯。”
吴可闻和自家的罪猫一个坐着一个蹲着,垂头丧气地被韩涟漪训斥着。
“统领,伤疤是男人拼搏的象征唔哦!”
吴可闻被自家猫糊了一脸。“胡子你干嘛!”
愚蠢的主人你就不要再挑衅了!
韩涟漪挑起眉,看着主宠两只。两只同时福至心灵,低下了头乖乖认错。
沈言寒在村庄里面转了一圈,和村庄里面的人们都打了个招呼。
“魏统领回来了!”
他听到了通报的声音,扭头望天回忆了一下魏统领是出去干嘛的,片刻之后想了起来——哦,对了,绝渊谷有一个藏殿,是魏痕去接收的。他还以为早结束了呢,这才刚回来?
少年好奇地站在河边。进入村庄的方法只有从水路走,而且这条河还走不了大船。上岸的港口就在沈言寒旁边,他的位置正好能够等到魏痕一行人。
没过多久,很多小船就不间断地驶了进来。沈言寒探头看着,一时竟然看不到尽头。魏痕站在第一艘船上,在看到沈言寒之后微微低下了头。等到小船到港,魏痕上前向沈言寒行礼。“公子。”
“魏叔,辛苦你了。”少年微微笑着,那笑容让人觉得如沐春风。“看上去收获颇丰啊。”
“公子发现的藏殿乃是最后一座,里面的东西实则不算太多,之前建立的藏殿应当会有更多东西。因里面的守殿怨灵乃是道王,所以属下便僭越将其命名为道王藏殿……”
“这名字挺好的。”少年歪了歪脑袋,“不过你们怎么连守殿的是道王都知道了……”今朝历史沈言寒学得一般,但前朝历史被强迫着记得非常清楚。
魏痕露出了苦笑,“公子您等等就知道了。”
在他身后,手下忙碌着将一个个箱子搬上岸。而最后一艘船上,摆放着巨大的棺椁。沈言寒睁大了眼睛,“你们怎么把他都带回来啦?”
“道王藏殿已经被我们炸了,这毕竟是道王殿下的棺椁,总不能一起炸了。属下思忖再三,就搬回来了。”魏痕摊开了手,“谁知道——”
“呵,这里就是极卫军如今的驻地?倒是山清水秀,风景不错。”
棺椁冒出了一阵青烟,然后形成了一个半透明的人形。沈言寒看着那个人形,眼睛瞪得更大。“魏叔!你怎么把怨灵也带回来啦!恶灵退散啊!”
“你这个小辈,怎么不懂礼数啊,快到我面前来叩三个头,喊声爷爷!”道王冷哼了一声,“否则我——”
“魏叔!快把他埋起来啊!闹鬼什么的我不要啊!”
少年死死抓着身边的中年人,“就算是道王我也不要啊!”
道王瞪了他一眼,然后飘到了沈言寒的面前,直接入了他的身。“呵,极卫军的下任首领?极卫军可是皇室近卫,我可是正宗皇室成员,小子你怎么这么不客气。”他抱怨着,一边肆意看着沈言寒的记忆。“你个小子,怎么东西全都学了个半截?不过是五十多年,连你们极卫军都丢失了那么多东西么?”
“……要留存起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吧。”
沈言寒轻声一叹,然后像是在驱赶着什么一样挥着手。“好了啦不要附在我身上了,感觉好冷啊!”
“咦,你小子竟然还能保持自己的意识?”道王表示了惊讶,“难道我已经这么弱了?上次那个小子我还能完全控制的啊。”
“我不管,你等到夏天再附在我身上好了,那个时候大概挺凉快的。”
“……”
道王似是叹了口气,离开了少年的身体。“带我去见极卫军如今的首领吧。”他对魏痕说道,“还有,我记得我所守卫的藏殿里面有着很多关于巫道的书,你!”他指着沈言寒,“去找基础的书出来,好好给我学习一下,等我空下来可是要盯着你学习的!”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极卫军的下任首领,给我有点出息!”
少年错愕地看着这没由来的鬼魂,心里一阵无力,只好无奈地去找书了。
而魏痕和几人小心翼翼地搬起了棺椁。
“还请道王殿下不要责怪公子,他尚且年幼。”魏痕说道,“首领也好吾等也好,都太娇纵公子了。”
“无妨,我还不至于和小辈计较。”道王说道,安逸地坐在自己的棺椁上。“只是你们的情况虽不算糟,却也不是很好啊。”
“是,极卫军在之前的几次朝廷扫荡之中,只能完全转入暗处。”魏痕回答道。“但是卑职相信公子一定能够——”
“你就不要说他好话了。那孩子确实挺好,但还缺少锻炼,而且……”
道王的眼神一暗。“我有很多话要问询你们的首领。”
“卑职明白。”
魏痕低下了头。而在前方,君梧桐已经等候在那里,在看到道王以及棺椁之后,跪地行礼。
道王立于他的面前,阴风随着涌动。他眉毛一挑,厉声说道:
“君梧桐,你如此僭越,该当何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