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自橡豫时空的少年》禾媿

16、 【第五话?一】

　　很长的一段时间，我都不敢面对梁易涉。
　　我做着平淡无奇的工作，往返于家和公司之间。
　　我不和任何人交朋友，所以午餐时间总是一个人默默地坐在一个角落，看着落地窗外来来往往的车辆，行色匆匆的行人，总是心里有一种久久的惆怅。
　　曾经，我也是他们中间的一员。
　　可是现在，我和他们不同。
　　控魂者没有一颗血肉心脏，而是那颗珠子。
　　每个时空的控魂者的珠子是不一样的，跳动的频率也不同，所以每个时空的控魂者都有一种共同的能力相异于其他时空的控魂者。
　　所以这就是为什么，我不可能和闻风走到一起的原因吧。
　　可是司寇长老曾经说过，我的珠子的颜色和任何一个时空的控魂者都是不一样的。
　　锦华时空的珠子是金色的，橡豫时空的珠子是木色的，沧溟时空是蓝色，烛照时空是红色，最后坂岭的是褐色。
　　独独我，连长老们的珠子都和我不一样，是透明的。我是全宇宙唯一一颗透明珠子心的控魂者。
　　这也预示了我和其他人的不一样。
　　可是不一样在哪里，连长老们都说不出来。
　　时间可以在下雨的时候定格，是我回到沧溟之后才发现的事情。
　　那天下着滂沱大雨，我依旧坐在那个角落，习惯了身边公司的小职员们对我议论纷纷，很多人都说我是怪物，我心下总是不屑，因为说起来，对他们来说，心脏是一颗透明珠子的人，被人称作怪物也不奇怪吧？
　　可是这个夏日炎炎的午后，我喝着奶茶，突然不想再听到他们叽叽喳喳地吵闹声，索性在心里念叨着，为什么不可以住嘴呢，世界太吵了啊。
　　然后下一秒，身边的一切噤了音。
　　没有了叽叽喳喳地谈论声，甚至连走动的声音都不再，我看着食堂里的人类，竟然都停驻了一般，看着那个和我一样坐在前台接线，却浓妆艳抹的另一个女孩，她的样子可真滑稽啊，一口牛奶放在嘴边三厘米的位置，还没有到嘴，她旁边的另一个男职员正夹碗里的一道菜，也悬在了半空中，还有食堂盛饭的大叔，帮别人递着碗盘，那个人伸手去接，却差一点。
　　我站起来，玩心大起。
　　我走到那个女生身边，把瓶子拿远了一点，角度也到达了可以倒出来的地步。
　　把对面的那个男生的筷子掰开一点，然后走到大叔的面前，让盘子悬在了半空。
　　心里默念：恢复吧！
　　可是没有反应。
　　难道不对么？
　　试了很多种不同的说法，为了让他们恢复原状，可是，怎么样都不行，让我一下子慌了神。
　　“仓央碧若，你在搞什么？！”
　　“伊……伊然姐啊。你怎么来了？”
　　脸上玩乐的笑容一瞬间凝结，变成了一个非常纠结的样子。
　　后面，居然还跟着梁易涉！
　　“伊然姐别生气么，你没看到碧若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么？我觉得偶尔让她玩一次没什么不好的啊！”
　　“不好你个头啊！”一记爆栗结结实实打在梁易涉的脑门上，我分明听见了“哎呦”一声，然后看见他用一个奇怪的姿势捂住脑门。
　　“仓央碧若，你在中心五年的时间，没有人告诉你 ，在雨天我们是有能力让时间停驻的么？我先不和你解释这么多，时间久了整个沧溟都会出大事的。你只要记住了，下雨天，不要随便让人闭嘴或者时间停住什么的。”
　　下一秒，他们消失了，定格的时间也解开，人们恢复了正常。
　　那个女生的牛奶洒上了工作服，男生的菜掉在了西裤上，大叔手里的盘子就那样碎掉。
　　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没有刚才的快乐，空荡荡的。
　　明明恶作剧成功，却没有预想中的兴奋，是不是因为自己能力的不够呢？
　　梁易涉终于还是开始每天下班来接我回家了。
　　他和我说，雨天的时候我们不能乱说话，就是因为很久以前开始，雨天很难执行任务就是传统，很多次在雨天魂魄隐匿在雨中，连宠物都嗅不出味道，最后搞得五大时空一齐出动就为了抓个小魂魄。
　　所以自一千年前开始，中心的长老们就把自己的这项定格功能加以改造，传授给我们，时间久了，自然而然，就混入了我们“心脏”，每个控魂者都可以因为特殊原因在一个标准分内定格时间，然后抓到魂魄，立刻恢复。
　　因为如果整个时空的时间定格超过一个标准分，就会和其他的时空时间脱节，结界会出现裂口，进而造成过多的魂魄出逃，而引起不必要的灾难。
　　所以，要不是为了执行任务，没有人会启用这个技能。
　　而我却犯了这个错误，在不知情的情况下。
　　梁易涉还特地告诫我，因为我“涉世未深”，才刚刚回到沧溟，所以在五年之内都尽量避免使用这个技能，因为很有可能再出现今天这样恢复不了的局面。
　　我不知道为什么梁易涉今天打破了我们两个两个星期都没有说过话的僵局，也许是因为我今天的笑容吧，又给了他信心么？
　　也不知道为什么，我还是不能自如地读到他们的心，只能在一些特定的时间，看到他们的想法。
　　就像上一次，我和杜伊然的房间是房子的两边，可是我却感觉到她在哭泣。
　　我已经很久没有和他们一起吃过饭了。
　　可是今天我关上房门之前，梁易涉的手搭了上来，“一起……吃饭好么？”
　　回来这里之后的第三天就因为和梁易涉吵架，和杜伊然置气，错过了吃饭的时间。
　　然后，就一直到了现在。
　　我没有在坚持，毕竟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如果一直这样下去，关系会越来越僵化吧？就算是不爱，我已经说清楚，没必要在躲藏什么。
　　于是，我重新打开门，接下来我看见的是梁易涉欣喜地表情。
　　“不是要吃饭么，还愣着干嘛？”
　　虽然有些忍俊不禁，但是还是故意凶巴巴地对他说话，因为我不想再让他对我有什么幻想了。
　　走下楼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总的来说，杜伊然这个女人还是上得厅堂下得厨房的，我不知道梁易涉到底能不能看出她的心思，但是如果他能有对我的心去对杜伊然，我想，他们一定是非常幸福的一对吧？
　　虽然每天也是打打闹闹，可是怎么看都是怎么的其乐融融，反倒是我，像一个闯入者，介入了他们原本的生活，抢走了她的男孩，所以她讨厌我是可以理解的吧？
　　“要吃饭就不要胡思乱想，我不讨厌你。”
　　“啊……”脸瞬间就变得通红，一边的梁易涉还咬着叉子一边好奇地问着我们两个：“你们说什么呢，说什么呢！”
　　被杜伊然搞了个大红脸的我用刀子敲了敲梁易涉的盘子边缘，“吃你的饭，今天煎的是你最喜欢的十分熟小牛排，特意烤出了一道道糊印，还浇上了你最喜欢的3878年制造的法国葡萄酒汁，你还有心思问着问那啊！”
　　“哈哈，你怎么看出来这么多的啊，你的和我明显不一样呢！”一副欠揍的表情，我才不想理他。
　　其实，是我自己也不知道答案。
　　也许是我之前的记忆吧，可是空白一片。
　　刚刚的一番话也是随口说出。
　　接下来，更让我惊讶的是，在梁易涉问我我的是什么的时候，我居然准确无误地答道：“我的是五分熟的小牛排，上面是普通的巴西烤肉酱，应该是这两年内买回来的，味道已经没有那么浓郁，但是还是有一番风味。旁边的蔬菜是今天早上刚刚从地里挖出来的，刚刚长了两个月的小白菜，对吧？”
　　“额……”这个是我说出来的。
　　看着梁易涉和铜铃一样大的眼睛，杜伊然却显得那么淡定。
　　“小涉，你别理她，她知道是自然的。”我们两个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杜伊然的脸上，等着他的下文，“因为她‘转换’之前，的父亲是七星级酒店的主厨，母亲是著名美食杂志《品味》的编辑，所以她知道这些事是理所因当的。”
　　说完，开始仔细吃起她只是煎老了点，却配料和我一样的牛排。
　　对于杜伊然知道我的身世这一点，我曾经想打听过，可是她拒绝了。
　　她告诉我，如果我一心想要成为捕魂者，那些记忆就是没有用处的东西，如果我执意打听太多，我的能力就会被削减。
　　还有我现在的武器，虽然之前一直没有提到，是因为我回到沧溟之后，就没有用过了，那是一片做工精致的暗器，在薄薄的一片类似于十字架一样的铁片上雕有很紧致的樱花的暗纹，在整个暗器的中间，是一个非常奇怪的洞，说不好是什么形状，就好像是为了什么东西可以合并而特地留下的地方一样。
　　杜伊然告诉我，这是“记忆樱花镖”，虽然一个女孩子拿着镖这种暗器看起来那么奇怪，但是这确实是为了女生特地打造出来的镖。这个镖的上一次出现已经是一万年前，奇怪的是，这个镖只有特定的回忆可以让它现身，否则它就是“地下兵器库”里一个虚幻的存在。
　　万年前出现的“记忆镖”一共有两只，除了“樱花镖”还有一只是“冰风镖”，后者是专门为男人打造的。
　　《冥世》中曾记载，在金童玉女出现之时，两镖会合为一体，一同救世人于水火。
　　那么现在的“冰风镖”在何处呢？
　　杜伊然说，她也不知道。
　　可是她隐约有感觉，万年前的“樱花镖”现在落在我的手里，就一定有不寻常的事情要发生，所以我们每个人都不能够掉以轻心。
　　不知道未来的我，其实是很担心的。
　　我才22岁，对于控魂者比人类生命长出无数倍的生命来看，我还是很小的年纪。
　　可是我真的要在我肉身1000年的生命里背负起什么重要的使命么？
　　这真的是，太难了，也压力太大了吧？
　　况且现在的我并不知道，另一只镖在谁的手里，那个和我注定在一起的人，反正不是梁易涉就对了，可是又会是谁？
　　难道我的命运就是这样，注定要被别人玩弄在股掌之间，不能自我控制么？
　　心下一片苦然。
　　原来，捕魂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