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楼台：明月当空照》原淮

20、丢脸也可以很幸福

　　夜凉如水。
　　钟琦把卫衣的帽子盖到头上，遮住了她满是心事的双眼。
　　城市的黑夜在路灯和各种霓虹灯的交相辉映下，闪烁着梦幻绚丽的色彩，远比白天更要富丽堂皇。
　　若把整座城市比作一个人，那一定是个王熙凤一般的女人，攒金戴玉，彩绣辉煌，恍若神仙妃子。
　　钟琦和于轻宸感受着繁华的夜的氛围，顺着脚下的路，毫无目的地往前走。
　　两个人在外面呆了大半个小时，楼下的小广场里的健身器材已经被两个人仔仔细细地巡视了好几遍。
　　钟琦心里担忧着于晴夕和靳杉，干什么都提不起精神，只能机械地跟着于轻宸往前走。
　　于轻宸倒是不担心家里的两个人，那层窗户纸早就戳透，剩下的不过就是看谁能把自己的想法坚持到最后。而且依他来看，就于晴夕那个倔脾气，靳杉多半是妥协的那一个。
　　他脑子里正在回想的是刚才在家里靳杉放冷气时钟琦的反应——她很自然的就躲到了自己的身后，一副全心信任的样子。这极大地愉悦了他。
　　这说明钟琦已经把他视为一个保护者，相信他，依靠他。他相信，只要有一个合适的机会表白，钟琦一定不会拒绝他！
　　两个人一前一后，各怀心思，默不作声，氛围却十分的融洽。于轻宸不时回头看一眼钟琦，确定她还在身后，而钟琦也不看路，只是盯着前面于轻宸的脚步。
　　和谐的相处方式在路人看来，完全就像是一对相恋多年的情侣，享受着他们细水长流的爱情。
　　两个人走走停停，最后在一家面馆停住了脚步。闻着店里飘出的诱人的香味，钟琦狠狠咽了口口水，肚子咕噜咕噜唱起了空城计。
　　扯扯还要抬步往前走的于轻宸，钟琦可怜兮兮地说：“于轻宸，我想吃……”
　　于轻宸看了看时间，已经晚上九点多了，家里煮的菜估计也都凉透了。于是点了点头，两人推门而进。
　　服务员微笑着递上菜单：“欢迎光临，请看一下需要些什么？”
　　钟琦瞄了一眼价格，再次掏了掏自己干干净净的衣兜，窘迫地说：“于轻宸，我没带钱……”
　　于轻宸板着一张脸气势十足地从外套的衣兜里掏出一把零钱加硬币，啪地一声拍在了桌子上。钟琦发誓，那一瞬间她在于轻宸身上隐约看到了鲁智深的影子，好像他下一瞬间就要撸袖子喊出那句标志性的“好酒好肉给洒家端上来！”。
　　这动作真是浪费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啊……
　　克制住嘴角抽搐的冲动，钟琦无视周围人怪异的目光，低下头认真地数着他们的全部财产。
　　“五块，六块，六块五，七块，八块，八块五……”
　　“于轻宸同志，给您报告一下，除了一张超市□□，一张不知道什么人的名片，您剩下的一共是八元五角，足够我们点一碗最便宜的西红柿鸡蛋面，还能用剩的钱买两根棒棒糖，您的意见呢？”
　　于轻宸点头，一锤定音。
　　无视服务员鄙夷的眼神，于轻宸一本正经地点餐：“一份西红柿鸡蛋面，请帮我们拿两副碗筷。”
　　服务员眼底的轻视更加明显，撇了下嘴拿起菜单扭头就走。钟琦不可思议地盯着于轻宸，口出疑问：“于轻宸，你的脸皮什么时候厚到这种程度了？你没看到服务员对你的鄙视吗？”
　　“不是对我，是对我们。”于轻宸郑重其事地回答，特意在“我们”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
　　“噢——”钟琦捂脸哀嚎，“太虐心的体验！”
　　左张右望地等了几分钟后，一份面条被送了过来，两个人两双筷子你来我往，很快就解决得干干净净。
　　把最后一口汤消灭掉，钟琦擦擦嘴，摸摸餍足的胃，心满意足地打了个嗝。
　　于轻宸无视周围人小声的议论和异样的表情，只是宠溺地看着她毫不文雅地吃相，微微一笑。
　　在他看来，只要是能和钟琦在一起，就算丢脸也很高兴。钟琦有一种能力，能把所有的事情都镀上一层快乐的光辉，只要和她在一起，无论做什么事呢，都会很幸福。
　　等着钟琦擦干净嘴，于轻宸问：“吃饱了？回家吧？”
　　钟琦眼珠咕噜一转，笑眯眯地点头：“你肯定没吃饱吧？其实我还可以陪你回家再吃点儿，不过只是陪你，我一点都不饿了……”
　　于轻宸看着她欲盖弥彰地解释，也不戳穿，只是笑着不住点头说是，拉着她往家里走。
　　打开家门，两个人就看见于晴夕穿着家居服，披头散发地盘腿坐在沙发上，边看综艺节目边哈哈大笑，做好的饭菜热气腾腾地放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每份都少了许多。
　　听见门响，于晴夕回头看着他们两个，灿然一笑。
　　“你们两个可算回来了，再晚一点就只能啃盘子了！”
　　钟琦看着她脸上灿烂的笑容，只觉得心酸得想哭，关心地问：“小夕，你还好吧？”
　　于晴夕装模作样地伸了个懒腰，拍拍肩膀：“我现在特别轻松！琦琦，你不是老说我呆在靳杉公司没前途吗，我现在解脱了，可以勇敢奔向未来的康庄大道了，不好吗？”
　　钟琦不忍心再看她强作开心的神情，低头哽咽着说好。
　　于轻宸走过去，在她面前蹲下，看着她憋红的眼眶，沉声说：“哭吧，哥在。”
　　从小到大的支柱站在自己面前，伪装的笑容再也支撑不住，于晴夕抱住眼前的肩膀哇哇大哭，恨不得把所有求不得的痛苦全都宣泄出来。
　　“哥，你别怪他……我就是放不下……再给我一年……如果……如果他还是不接受，那我就再也不会烦他了……”
　　“哥，你会支持我吗？”
　　“傻丫头，我是你哥。”于轻宸用手温柔擦掉她脸上的眼泪，拍拍于晴夕乱七八糟的头发。
　　于晴夕转头：“琦琦，你会支持我吗？”
　　钟琦点头，给了她一个比八月阳光还要灿烂的笑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