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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CHAPTER.13 The Shape of My Heart ...

  •   CHAPTER.13 The Shape of My Heart
      I know that the spades are the swords of soldier
      I know that the clubs are weapons of war
      I know that diamonds mean money for this art
      But that\\\'s not the shape of my heart*

      李赫在最近越来越招人烦。
      就和猫到了春天必须发|情似的,李赫在到了秋天必定开始找我事儿。
      “哎我说你这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呐?”
      “谁不知好歹啦?你这是要我好要我歹啊?”
      “肯定是要你好啊?”
      “我上那儿去我能好得了?”
      “这都多少年啦!?”
      “多少年我也不去!”
      李赫在怒,扑上来挠我。
      凑丫的,欺负老子有痒痒肉。
      每年就那么些说辞,我也惊讶他居然能记得住,该不会背了稿子?那他也太把这事儿放在心上了,我去不去大学聚会要不要解原来结下的梁子,干他屁事。
      “李赫在你少管闲事儿。”我一脚踹开他,正色道。
      “□□知道我每年去吃饭都被噎成甚么样儿吗?”李赫在搡我脑门一下,“吃不了一口来一个人问你去哪儿了是不是暴尸街头了,我说甚么?”
      我抬抬眼:“你说是不就行了。”
      “你少恶心我你。”
      威逼利诱,欺哄坑骗,多少招都用了,就差扔块儿糖再给一鞭子了,妈的真以为我是狗啊,扯着项圈儿遛起来没完了还。我说你他妈烦不烦人,再他妈烦人滚出去住,我跟小叶子打联机玩得还快活。
      “好多人今年就走了,不在这儿了。”李赫在一愣,突然说。
      “走就走啊,我还在乎这个?”我瞟他一眼,“你认识我几年了还看不出我这个?”
      “不是——”李赫在有点儿恼,“你妈你个薄情的你奶奶——那谁,那女的待出国。”
      我奶奶?我迷惑地眨眨眼,冲他蹙起眉毛。我奶奶?
      “……”李赫在颓了,“就那个姓杨的——那个姓杨的女的!唉我不记得名。”
      姓杨的?我又冲他眨巴眼,他眉毛一横就要揍我,我忙伸手挡挡,狗腿地一笑说:“我见她干吗?”
      “你小情儿啊,”他呶呶嘴,“不叙叙旧情?”
      旧情个屁。我心说我根本就没喜欢过她,一边抬手搡他说我潇洒得很,好马不吃回头草。
      心不在焉地想想,我跟杨万舒真有的许多年没见。她喜欢我的时候我才十九,等我上了大二,她就不喜欢我了,我们也就没怎么联系。那女人是杯烈酒,这也是我从刚认识她的时候就不胆敢称她为女孩儿的原因。由着自己的性子来,敢爱敢恨更敢说得出口,偏偏又不是因为单纯才活得快意,而是太善于把握到了把玩于一切在股掌之中的地步,卷起她吉卜赛女郎红缎黑沿的舞裙,在世间跳一场她从骨子里盛开的弗拉门戈*。
      “李东海,我厌倦你了。”杨万舒扯扯修身裤裤腿下的鞋帮,“你真烦。”
      “嗯,这很正常。”我朝她笑笑。
      “我看上师大的学生会长,”她伸出胳膊搭上我的肩往她那处一揽,“他比你不坚定多了。”
      我望着她因闪烁着火光而风情万种的眼睛。
      “李东海,你太难对付了。”杨万舒推开我,利落地站起身来,面朝日晒下的足球场叹说,“你真是我这辈子遇到的最难对付的男人。”
      我笑说:“你会遇到比我更难对付的人的。”
      她盯着球场上跟在大部队后慢跑的李赫在。
      “肯定会的。”
      那么多年了,如今我对着她的眼睛,心还是慌的。杨万舒眯着她那双仍旧风情万种的眼睛冲我笑,眼角如常绾着一春的桃花,连蜜都是发过酵的酒香,带着红尘里风流的谑。
      我摇摇头,是后悔那时候莽撞,吐了实话告诉她我心里装的那个人,却没把她给摆脱掉。
      “怎么来了?”杨万舒说,“我年年给李赫在打电话,也没见你来啊。”
      我一怔:“你联系他?”
      她嘲讽地一撇嘴角:“打完就扔的号。”
      我垂下眼笑笑,心说这个女人早看穿我面皮上的淡然了,她分明知道我有多怕她多恨她。
      “他说你要出国。”我说。
      “哦,我刚从国外回来。”她说,“我不过是再回去。他也信?”
      “我都信了。”我拉开椅子在她旁边坐下,“怎么会不知道你?”
      她抿着嘴笑,拉拢拉拢旁边西装革履的同学,不知道认识不认识磕着人的酒杯敛着睫毛:“最近可好?”
      男人有点儿惊:“好,好。”
      “结婚了?”
      “哎,前个月刚结婚。”男人咕咚咽下口红酒。
      “挺好。”杨万舒轻轻说,“我刚离。”
      这下惊怕的不仅仅是那男人,我都扭过头去。
      “怎么不打招呼?”男人叫朋友邀走后,杨万舒问我。
      “谁?”我看她,红嘴唇上蜜色葡萄酒。
      她看着我没搭茬儿,见我真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才说:“吴宕力啊。”她指指身旁的空位。“吴宕力?”我喃喃道,“副队?”我傻了,没成想当年球场上疯子里的一员竟成了根门柱,李赫在是傻了当初带他去Feedback找王柯掐架。
      杨万舒支颐晃动指尖上的高脚杯,说我真是无情无义的主儿啊,她把我身旁的人全摸透了,我却已经不记得他们谁是谁。
      “没意义的人,记住干吗?”我说。
      杨万舒像倒泔水似的把剩余的酒水泼到我碟子里,重新满上:“我早就说你这人,薄情。”她伸手来摸我的嘴:“你看看你这上唇薄得——甚么也不在乎,看上了就往死里的追。”
      众目睽睽之下,她抚着我的脸。这时候,李赫在在哪儿呢?杨万舒呆呆地看着我,而我亦然。
      她拉我进舞池跳舞。她摆动,与节奏若即若离的感觉叫人摸不透她下一秒是想卡上拍或是不想。我惊异这种人,她不为生活疲于奔命,她一辈子活在追逐爱情和抛弃爱情的路上,和爱情而不是某一个人交战终生。
      “李东海,我当初是喜欢你的。”
      我真是想唾骂我自己,为何要让这个我近乎遗忘的女人再次出现在我生命里,一遍遍让我回想起我年少时是怎样的心狠手辣,让我知道当我被别人伤的时候我又是怎样的伤了其他的别人,让我知道畸形的自己,是如何捏造了别人畸形的人生。
      杨万舒曾形容我像只长成肾脏的核桃,那比我童年时在孤儿院领到的一只更不为天理所容的核桃。核桃的纹路通常是龟裂纹状的,没错吧?整个核桃皮就和一块一块凹凸的单色马赛克拼成似的,没人会在拿到树杈纹路的核桃时不觉得奇怪。我想我在被分到那奇怪核桃的时候,就注定了要做一个异类。然而这喜欢同性的异类和树形纹路的核桃还不一样——花纹的不同还是可以接受的小事,可本应为脑仁状的果肉若长出两瓣肾的形状,似乎就该遭天谴了。
      要是长成了肠子,估计我都活不到这个岁数。
      “没关系,”杨万舒说,“我就是条肠子。”我笑她长得丑,她问说真丑?我说不,你漂亮,太漂亮。
      “所以我离婚了而我不在乎。”她说,“我还有更好的未来。”
      “你还记得吗李东海?”杨万舒的酒杯磕上我的,“我跟你赌博看谁能先赢到自己的那份幸福。”
      “我输了。但是,”她笑起来,还是那般狂妄,“你也没赢。”
      我饮下那杯酒,看着她仰起的脖颈,可怜她那份不知比谭小曼舒展了多少倍的自由,说:“你不适合红酒。”
      她唇角一勾反身拉住侍应生的胳膊,说:“有啤的吗?”
      谭小曼求索的名誉是别人看着她,只看着她,捧着她。可眼前这六摄氏度的气温下穿着长裙的女人则是为了狂|乱的爱情肆意抛洒自己的年华,为私人的、仅仅是内心充实的满足。
      那一瞬间我以为我是爱她的。
      即使我已经不怎么记得我们以前的日子,恨她的任意妄为恨她的狂傲自大,我还是认为我本可以爱她的。本可以浸在一场由她主导而显得快乐放|荡的爱情里,甚至走向婚姻的殿堂。
      “杨万舒,我还有救吗?”我清空了酒杯,把杯子递到她手中的瓶口下。
      “没救了,”酒水咕咚咕咚地拍打着喉咙,“我都救不了你。没救了。”
      “救不了我,你找我干吗?”我咬着牙问她。
      “叫你后悔,”她笑,“叫你后悔没跟我离开他。”
      我愣愣地看着她。
      我突然明白她毕业后找我那么多年要干吗,她要用她的爱情打败我的:
      “你知道我去新西兰干吗?”杨万舒给我倒上酒,“去结婚呀。”

      穿着休闲西装的李赫在把我架到他肩上的时候,我就像抖蚂蚁似的把他给抖开了。“唉,我不至于喝那么多。”我穿上外套,推开酒店大门让冷风骤然投进我怀里。“那你趴那儿?”李赫在嗤之以鼻。
      我看看他:“我乐意。”
      李赫在没问我和姓杨的东拉西扯了些甚么,见我玩儿得high了还想闹腾就叫阿响拉上我去Feedback。他跟胖子打电话说李东海又失恋了,郁闷。
      我讽他,一屁股坐吧台上指着他说就和你没失过恋似的,装个屁。
      李赫在打个哈哈跟阿响进舞池晃悠去了,我跟莉莉要了杯新加坡司令*,撑着下巴看着小姑娘发呆。
      莉莉和杨万舒怎可能是一样的人?我想,然而再怎么面瘫如莉莉,概也是有颗炙热的心脏的。我竟是怕这种心脏的,渴望着变化,追逐着仍是幻影的未来,期盼能与谭子那样的人陷入爱情。因为我的个性,又或是为了李赫在这个人,我掐断了为这颗心脏供氧的血管。
      阿响的乐队里头原来有个叫Swan*的姑娘,她敲鼓,可腼腆得很。她喜欢我,我没察觉,直到阿响神秘兮兮地把那孩子的手机号传到我手里,我才发现这么一个小小的、有着漂亮锁骨和直发的女孩儿。
      那之后,她曾给我来电话,可都让我扣了。正因为知道了那是曾是我理想型的电话,我才不会接。
      于是犹如形成真空带一般,我的周围越来越缺少女孩子,唯一剩下的是作为我同事兼好友的洋葱,久久被传恋爱,但只有我知道我俩有多坦荡,坦荡到懒得解释。
      真不知道我做这样的排斥有甚么用呢?身边总也没有环绕着的各种男女朋友,难道是为了在李赫在转身时我可以毫不拖泥带水地向前微笑着迎接他?然而我真等得到那一天吗?
      况且两个为迎接生活的粗暴而生得硬朗的汉子要如何厮磨?女孩子还可以偎在他怀里在清晨的寸缕阳光洗礼下卷着软绵绵的身子,伸出十根纤长的手指缠他夸赞自己新上色的蔻色指甲;我这样的一个男人难道要像娘娘腔一样非去拿粗壮的胳膊绕他的脖子吗?还是从裤|裆里抽出一根中华说这是我昨天卖苦力挣来的佣金?
      每当这个令人作呕的念头不由自主地冒出来,我就面无表情地将头扭向一边,仿佛这个念头脆弱的茎也随着这一扭伴着“喀嚓”的清脆响声折断了。
      我低下头去,用胳膊肘夹住脑袋上的太阳穴,感到自己算是给自己弄得百无聊赖了。
      我后悔听了李赫在的话,去赴这鸿门宴似的约。
      我笑笑,眼前满是李赫在的容颜,新的旧的,欢喜的悲伤的,重重叠叠层层累累。
      杨万舒说,你呀,爱到最后就发现你爱的不是他了,而是爱他的感觉;我想杨万舒说的不对,我总觉得这爱情要结束了,可它从来没有,它远了,忽而又靠近,把我的期冀吊在半空里,好像杨万舒卡不上节奏的舞姿,上不着天,下不着地。
      我撑起额头去人海里找李赫在的影子,从嘈杂里寻他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露黎居然来了,我看到她的身影摇摇晃晃地近了,之后温热的手搭上我汗湿的后颈。我感到她满是惊讶的语调在摇滚乐里穿透我耳膜:“你醉了。”
      然后我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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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解】*1.The Shape of My Heart:Sting作品。
      *2.弗拉门戈:西班牙舞蹈。
      *3.新加坡司令:鸡尾酒。
      *4.Swan:天鹅。
note作者有话说
第15章 CHAPTER.13 The Shape of My 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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