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作废后札记》黍梦公子

5、第四章 美人皇帝

　　“姑爷？”赵嫣认真的想了想，才恍然，碧霞嘴里的姑爷就是倾安帝慕容寒，也就是刚刚在大殿里和她拜过天地的人。当下不禁嘴角微抽，却凑近碧霞疑惑道：“有多美？”比那个青衣妖孽美男还美吗？

　　“小姐，姑爷是碧霞见过最美的人，比舅爷家的表小姐还美！”看着碧霞眨巴着大眼睛的样子，赵嫣栽倒，碧霞恐怕是古往今来第一个敢这么形容皇上的人了。仰躺在床上，赵嫣看着床幔怔怔的出神。这半年多的时间里自己一直在想，未来的丈夫会是个怎样的人，如今看到了才发现自己并不讨厌，相反的还有一种安心的感觉。
　　是不是真的该随遇而安，就这样安安心心的在古代过相夫教子的生活？如果对方不是皇帝，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自己应该会安心的过日子。可是……对方是皇帝，是将来要佳丽三千的人，这样的人怎么给自己未来？
　　想着想着竟迷迷糊糊的睡了过去，只是睡梦中依旧不安的皱着眉头。

　　大殿上，倾安帝正端坐在九龙宝座上与底下的一众大臣使者寒暄，就见一名锦衣卫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还没等皇帝身边的太监福禄呵斥，便跪在地上沉声道：“赵丞相勾结陈王意图谋反，现已经兵临城下，还请皇上定夺。”
　　此言一出，大殿上的众人一片哗然。有几个诸侯藩王早已经是坐立不安，如果叛军攻打进来，他们的性命恐怕堪忧。这些人凭借着祖上的功德继承了王位，平日里歌舞升平，吟诗作对，哪里经过这样的阵仗，更有胆小的脸都吓白了。
　　坐在首位的韶锦帝却不慌不忙的淡饮着面前的佳酿，长长的眼睫微微低垂，遮盖住眼中的精光。略显薄情的唇抿起一个好看的弧度，似是嘲讽，又似是单纯的笑容，让人看不懂。
　　今日皇帝大婚，皇后就是丞相的独女，赵丞相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赵家也是满门荣宠，赵丞相怎么会谋反？即便是谋反成功了，赵丞相得到的也不会比现在多，若说别人谋反他信，若说赵丞相谋反，他是决计不信的！
　　想到此，韶锦帝微微抬起眸子扫了一眼高座上的倾安帝，只见倾安帝面色如常，垂眸略微沉思着什么。韶锦帝淡淡的一笑，且看看这年轻的皇帝要干什么吧！看戏他最在行了。

　　倾安帝略微沉思了一会，面色平静的道：“着大将军沈秋墨带领三万守城官兵和五千御林军将叛臣擒来，若有反抗者一律格杀勿论。”说完抬眸看了一眼在座的众位，淡淡一笑道：“不过小事而已，为免惊扰了各位的雅兴，还请众位随侍从去往驿馆歇息。”
　　韶锦帝起身亦回以一笑，“倾安帝见外了。”说完转头吩咐一同跟随的使臣先回驿站，便又坐下兀自饮起了面前的清茶，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各位诸侯王眼看着韶锦帝的使臣都纷纷回了驿站，便也都恭恭敬敬的告退了，好像生怕走得晚了会没了命一样。

　　倾安帝见韶锦帝低头饮茶，倒也不介意，反而是笑容满面，时不时的与韶锦帝说上一两句。韶锦帝此人也是少年登基，这一点和倾安帝有些相似之处。只是此人为人毒辣，做事雷厉风行，且擅长兵法作战骁勇，倒与好脾气的倾安帝天壤之别。
　　此时倾安帝有一句没一句地说着，他也只是简单的回应着，礼数上周全，却未免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淡漠感。这一点，站在韶锦帝身后斟酒的小宫女最有心得了！只见小宫女低垂着头，眼睛时不时的看向倾安帝身边斟酒的年纪稍微大一点的宫女，一脸的幽怨。
　　本来她今晚是该站在自家皇帝身后的，可小红姐姐说什么韶锦帝眉目如画，风度翩翩，器宇轩昂，人中之龙……总之，什么好话都用上了。最后说的她眼冒红心，愣是求着小红姐姐换了斟酒的位置，想着如果这位皇帝看上她了，说不定还能跃上枝头变凤凰。就算再不济，偷偷看两眼美男也是好的。
　　可如今这般……小宫女想到这里再次幽怨地看了一眼大宫女，大宫女自动忽视了她的眼神。想到一年前自己刚刚入宫正好遇到先皇大寿，也被入宫早的宫女骗了站在韶锦帝身后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仅剩的一点愧疚都没有了。小宫女见大宫女不理她又幽怨的盯着韶锦帝的后背看了一眼，却感觉自己的动作眼前的皇帝都知道，便乖乖的垂下了眸子。

　　夜色中，大殿之外一片灯火通明，远远的就听到震天的厮杀声。在月光和火光的照映下能清楚地看到城墙之上万箭齐发的壮观，整个倾安宫被熊熊的大火照亮如同白昼。宫外流兵四起，偶有几个闯进民宅抢夺财物打伤百姓。一时间原本热闹的京城家家关门闭户熄灯，却没有一个人真正的睡着。
　　京城西郊一户楼阁亭台富丽堂皇的院落门口站着几名家丁，大红的灯笼高高的挂起，照亮朱门高楼上高悬的牌匾。牌匾用朱红色的漆粉刷，上镶嵌着丞相府三个大字，字体仓劲挺拔渡着金漆，在灯笼的红光中闪闪发光，显得格外的庄重。
　　院落四周种着大片的竹林，竹林里异常的幽静，偶尔传来几声虫鸣之声，在静静的夜中格外的突兀。

　　一个家丁望着竹林怔怔的出神，另一个家丁过来推了推他，“怎么了？”
　　“刚刚我好像看到了一个黑影闪过，怎么一眨眼就没了？”
　　另一个家丁凑过来哼哼道：“你是看错了吧，竹林里那有什么黑影？”说完盯着竹林看了一会，见并没有任何动静，放心的继续道：“你刚刚看到的不会是附近的那只野猫吧？前几天那野猫刚下了一窝猫崽子！”
　　“应该是我看错了吧。”先前的家丁释然，憨笑着挠了挠头，“小姐临走时还嘱咐着偶尔照顾一下那一窝猫崽子，明天抽空去……。”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身边另一个略微瘦小的家丁打断了，“你是活的不耐烦了吗？还小姐小姐的，如今是皇后娘娘了！”
　　他憨憨的“哦”了一声，眼中却闪过一抹冷意，只抬手间几个家丁就无声无息的倒了下去，个个都是眼睛圆睁着，嘴巴微张，脖子上的动脉被割断，鲜血汨汨往外流着。
　　看到守门的家丁都倒下了，他才启唇一笑，望着高挂的月亮轻叹道：“又是一个多事之秋。”

　　抬脚刚要往里走，似是想起了什么，又回头看了一眼竹林，冷冷的道：“不去保护主子反而来这里，若是主子有差池，你可吃罪的起？”
　　说完，一拂衣袖跨过门槛消失在园中。
　　竹林里静静地，没有任何回应，只一个人影一闪而过。掠起地上的落叶，发出沙沙的声音，像是夜风吹拂般轻柔。

　　凤凰宫里静悄悄的，宫女太监一个个都战战兢兢的站在隆馨殿外，低垂着头，额上布满细密的汗珠。
　　隆馨殿里针落可闻，青瓷的香炉子里冒着点点青烟，淡淡的缭绕，升腾。倾安帝站在雕花的大床边，静静地凝视着床上一身红衣的女子，目光柔和，带着一丝宠溺。在看到女子脖子上结痂的伤疤时微微皱起了眉头，略有所思。他就这样静静的站着，安静的看着她睡得略微发红的脸还有微微散乱的发髻。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定格，倾安帝的思绪不觉飘回到了十年前，被雨中那一抹灿如朝阳的微笑迷住了心智。直到大床上的女子嘤咛了一声，他才微敛起思绪。

　　赵嫣悠悠的醒来，感觉浑身都疼，想翻身，却疼的哼出声。昨晚跑的太卖命的结果就是现在她浑身上下像是被车碾过一般，动一下都疼的龇牙咧嘴。等等，像是被车碾过……！赵嫣的脑子里突然蹦出了小说里女主初尝人事时候的描写，不禁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到背对着她覆手站在窗边的男子时赶紧低头检查了一遍身上的衣物，看到完好无损才暗暗的舒了一口气。
　　抬头看了看窗边挥洒进来的日光，又看看站在日光中一身华服的男子，心中已是了然。皇后的寝宫除了皇上，那个男人敢如此大张旗鼓的进来？想到此，赵嫣赶紧从床上下来，因为昨夜躺着躺着就睡着了，所以她连鞋子都没脱，现在下床倒省了一些事。

　　向前走了两步，赵嫣轻轻一福身，按着当初嬷嬷教的恭声道：“臣妾不知皇上驾到，请皇上恕罪。”说完这句话赵嫣浑身恶寒，以前看到宫廷剧里的臣妾爱妃她就格外的不齿，如今却还要恭恭敬敬的称呼自己为臣妾，着实有些别扭。
　　倾安帝没说话，也没说让赵嫣起来，赵嫣只得继续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心里狠狠的慰问了一下倾安帝的祖宗十八代。
　　就在赵嫣双腿发抖，险些站不住的时候倾安帝的声音才幽幽的传来，“起罢。”赵嫣如获大赦的站起身，低垂着头盯着自己的裙子出神。

　　倾安帝不语，她也不言，微微抬起头偷偷地瞅了他一眼，赵嫣勾起唇角，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一丝幸福的微笑。倒不是发花痴的爱上了见了两面的皇帝，只是曾几何时她就想要与自己所爱之人临窗对坐，品茶研读。如今虽然是相对无言，那种感觉却和赵嫣想的很像，所以不知不觉就挂上了笑容。
　　倾安帝回头时就看到赵嫣望着他的后背淡淡的笑着，清秀的脸上洋溢着幸福。眼神一沉，倾安帝冷冷的看着赵嫣，身上散发着让人臣服的气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