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旭日之芳，银月之乡》玄凤青烨

5、天命

　　月夜下的黄海黑森森一片，除了偶尔风掠过树梢时的簌簌声响，寂静得连妖魔活动的声音都听不到。
　　淡淡的月华下，一人一兽在比树木的顶端略高的低空中梭巡着，似是在寻找着什么东西。
　　月光洒在繁密的树林上，透射出一重重斑驳的黑影。不远处的阴影处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金色光芒。
　　“应该就是这里了。”灰袍青年长吁了口气，他俯身对坐下的妖兽说：“六太，降下去吧。”
　　在附近稍微空旷的林地里降落，青年轻拍妖兽同伴：“六太，你在这里等我。”然后就小心地往金光的所在走去。
　　翻过一处小山坳，犬狼真君不由停住脚步。虽然已经听峰麒的朋友描述过峰麒佩剑的形貌，但现在看来还是让人惊艳。
　　就在他前面的地上，一把他未曾见过，华美绝伦而又辉煌夺目的金色长剑连着剑鞘正静静地斜插在坚固岩石上。
　　“这剑……”犬狼真君感受着四周空气的流动，眉头不由皱了起来。
　　一刻钟后，灰袍青年走出密林，背后的长剑被灰布缠得不见原本的形貌。
　　“走吧，六太。”他骑上天狗，升空正欲往蓬庐宫飞去。
　　“更夜!”突然听到熟悉的叫唤，青年转头。
　　远处一个金发少年披着月华，骑着使令腾空而来。
　　“延台甫，久见了！”犬狼真君更夜微笑。

　　黄海 蓬山 双雁宫
　　“所以在北大芳秀的神威之下，玉叶大人什么都说了？”无奈看了眼已经空了的碟子，顺便替对面好友满斟一杯从苦境带来的护心草酿，原无乡语带叹息：“再怎么说玄君都算是你的长辈吧而且又帮过我们，何必要把关系弄僵呢？”
　　就像现在，为了两人能够独处对酌，金发道长硬是把派来服侍的女仙都“请”走。原无乡已经可以想象明天可能面对的女仙们八卦的目光和窃窃私语。
　　“不碍事的。在蓬山，麒麟和碧霞玄君的位阶是一样，”倦收天饮尽手中的酒酿，“若我不是麒麟，态度不强硬一点，你以为我们两个异乡人还能坐在这里闲聊吗？”
　　“那小当家我就此谢过北大芳秀的用心良苦了。”银骠当家半开玩笑地拱手。他扫视这两人身处的宫殿庭院，四周的窗棂墙壁上装饰着精美的纹饰，就连隔断用的纱幔都隐隐透着鲜花的香气。“这就是这个世界里仙人的居所吗？”
　　“这里是历任峰麒离开蓬山前居住的双雁宫。”倦收天顿了顿，“根据玄君所说，这个世界共有十二个国家，分别为庆、奏、范、柳、雁、恭、才、巧、戴、舜、芳、涟。”他一边说，一边以酒水在桌上描绘从玄君那里看来的十二国的分布地图。“每个国家都有一位国君和一只麒麟。麒麟接受天启选王并辅助国王，王与麒麟共同管理国家，国家兴盛百姓安乐则君王麒麟永生不死，但若君王失德失道，麒麟就会得病亡故，麒麟死后君王也会殒命。”
　　原无乡凛然：“那上一代峰麒也是这样亡故的？”
　　“不是，大概在五十年前，前代峰王失道，但未等峰麟亡故，峰王已被叛军所杀。原本国君先于麒麟亡故，峰麟可以重新选王，但亦因为连续选择了两位昏庸的君王而被叛军所杀。”
　　“五十年前但我们不是已经……”原无乡提出疑问。
　　“这个问题我也和玄君提过，她说可能是两境的时间流逝不一致。不过她也提过麒麟若是年过三十还没选王就会逝去，不知为何我成了特例，但她们依旧认定我是五十年前流落异界的峰麒，只说这可能是我修道的缘故才能使寿元延长。”
　　“三十不选王就命丧，但依照天命选王就是把性命寄托在王的身上，这就是麒麟的命运吗？”原无乡低声自语。遇明君则乐享天年，遇庸君则横祸病故，然而世上哪位明君能英明睿智一辈子
　　两人对坐默然。
　　良久，原无乡低问：“那倦收天，你是打算承接这麒麟天命了？”
　　“既来之，则安之。”倦收天直视原无乡，“既然上天让我回到这常世，并赐下这麒麟天命，倦收天何惧？当坦然受之！”
　　“哈!既然你这么决定，那么小当家我也就托峰麒大人的光，当峰麒大人治下的一名小官如何？”
　　“不！”回应他的却是倦收天斩钉截铁的拒绝。“你要回去苦境。”
　　“倦收天？”银发人震惊的看向好友。
　　“我与玄君已经商议好了，我等将竭尽全力，让你回归苦境。”金发道长有点心虚的别开眼，“现在苦境正逢灾厄，你当回去一统南北道真抗衡黑海森狱。”他略微沉吟，“我现在的功体已然大好，也不需要北斗指引调和五感。待天剑晨曦寻回后，你就将它一并带回苦境吧。这样一来对北宗也有一个交代。”
　　“所以，又要分开了吗？”原无乡的声音幽幽响起，却全然没有往日的温雅爽朗。
　　“对不住，这是两全其美的最佳方法。”倦收天刚说完，惊觉旁边那人的语调不对，回头却见原无乡全身泛起一层红光，眼中再无刚才明朗笑意，取而代之的是忿恨和不甘。
　　“原无乡！你怎么了？”倦收天起身抓住好友的手臂欲仔细查探，却被对方运劲甩开。
　　“对不住对不住，你们除了说对不住还会干啥？”“原无乡”一把揪住倦收天的领子，“你和那个拿灯笼的坏蛋一样，都是彻头彻尾的大混账！”
　　“你不是原无乡！你是谁？”倦收天大惊之后马上恢复冷静，反过来抓住对方的手。“原无乡现在在哪里？”
　　“哈！我是谁？我一直就在你们身边啊，而且你现在不是抓住我了吗？”红光中的银发人笑得癫狂而又凄凉，“你问你的同/修好友在哪？他正在躲在一旁偷偷地哭啊，就像当初的我一样。哈哈哈！”
　　笑到极致，那人突然又和缓了神情，身上的红光也消失了。他低低喊了声“银骠玄解，快停下！”才未说完，整个人一软，就昏了过去。
　　倦收天连忙抱住软了下去的好友：“原无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