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杜鹃花开》黄楚骏

6、昂贵的奶茶

　　张小萌挂了电话，轻轻走到门前，隔着猫眼往外看，门铃又有节奏地响了几声。猫眼里一个帅气的男服务员笔挺地站在门前。张小萌拉开了门。
　　男服务员微笑着，“美女你好，812房的先生叫我给您送来新买的毛巾和牙具。”
　　张小萌刚要腾出手去接，男服务员欠了个身，已经挤身进来，把用具放在了卫生间的台面上。然后很有礼貌地带上门出去了。
　　张小萌再次拔通丽丽的电话说，“才不是呢。你就瞎猜吧，我才不和你一样。”
　　丽丽说，“都买了点什么东西？看看有没有套套？”
　　张小萌骂道，“你个臭三八，你就跟你的王总三八吧。”说着掐了电话。
　　张小萌来翻看送来的东西，两条新毛巾，一把卡通牙刷，一只小牙膏，一把木梳，小瓶装的沐浴露和洗发液，一瓶大宝。用一个小小的花布包装着。
　　张小萌打开电视，躺在床上。
　　他这是要泡自己吗？是看上了自己，还是富家公子一贯的泡妞手法？张小萌是从小看琼瑶的书长大的，爱情观很纯洁，也让她很害怕爱情。
　　她的脑子里只有歪着头流口水睡觉的胖子王蒙、风趣幽默却轻挑的杜雷，当然还有那个在同一所学校刚读初一的弟弟张小明。李理这家伙怎么也排不上号呀。
　　张小萌想比较一下这些人，但怎么也想不起李理的样子，仅止于能认得而已，至于眼睛帅到什么程度？鼻子有没有吴尊的好看，嘴有没有陆毅的性感，都不清楚。她都有点怀疑，自己给他定的这个高富帅是不是有水分。
　　门铃又响了。
　　张小萌又去看猫眼。她怕有坏人。
　　正是李理。
　　张小萌心里咯登一下，果然不出丽丽所料，这家伙真的不老实在房里。
　　但张小萌还是开了门。毕竟这是人家的钱开的房。
　　李理说，“还没睡？”
　　张小萌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李理说，“下去喝个茶？”
　　张小萌又摇了摇头，嘟着嘴，李理手指头点在她嘟起的嘴上，张小萌的嘴唇接触到他的手指，叫道，“干什么？”
　　李理说，“难看死了。”那样子就像个教训人的韩国欧巴。
　　张小萌反驳说，“难看才不会被坏人欺负。”
　　李理说，“那我给你脸上涂上泥，让你安全过冬。”
　　张小萌不觉得有什么好笑。李理带着命令说，“走——逛街喝茶去。”
　　张小萌本来是不想答应的，但他的口气里有种让人不敢违抗，她怕违抗他，他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来。
　　张小萌关好门，又用力推了一下。李理说，“不会丢的，你又没有什么值钱的东西。”
　　张小萌觉得很受委屈，我为什么没有值钱的东西，“有——”
　　李理说，“不就一破皮包吗？我们那的女生都不兴这种了。”
　　张小萌斗气似的说，“我包里还有书呢。”
　　李理说，“课本——你要爱读，我给你把教育出版社买下来。”
　　张小萌觉得他在吹牛，不过她真的不爱读那些课本，有时心里巴不得这些书都被偷了才好。她不服气地说，“里面有《大楚巫》。”
　　李理愣了一下，没听清楚，什么？
　　张小萌说，“我喜欢的网文。”
　　李理说，“哪个网站的？明天我就投融资进去，撤了那本书，看你上哪看去。”
　　张小萌说，“你们这些富人也太不讲理了吧，难怪整个社会都仇你们。”
　　李理说，“你也仇吗？”
　　张小萌找不到仇他的理由，站在原地，认真地说，“你要是敢把《大楚巫》下了，我就仇你。”
　　李理笑了，拉着她的肩，“走——”
　　张小萌只好跟在他身后向电梯口走去。像个学生跟着家长。
　　有时张小萌觉得自己很猥琐。李理一身光艳，不用看LOGO也知道是名牌货，那料子，那做工都透着名牌的气息，而且不是那种徒有好看LOGO的二线名牌。
　　而自己却穿着有些偏大的校服，一双板鞋虽然是最近才买的，可总觉得在他那尖头亮光皮鞋面前像只旧鞋，而且还是穿了多年泛白的那种。当时买这板鞋时张小萌就是看中这种旧的感觉，现在恨不得自己裤腿长一点，遮进去。
　　越想到这，自己就越缩头缩脑，好似一个被资助的没钱上学的学生跟在大老板的身后等着捐助一样。
　　两人来在二楼的茶座，李理要了两杯咖啡。
　　张小萌有些渴了，捧着杯子就大口喝起来。李理则夹了两块方塘扔进杯里，用小铁勺轻轻地搅着。张小萌忙去夹了好几块方糖放到杯子里，说，“这咖啡豆有些糊了，特苦，多加几块糖。”
　　李理看着她微微笑着。张小萌见他优雅地搅着咖啡却并不喝，而自己已经半杯落肚，那方糖像是冰山一样堆在杯子里。张小萌马上明白自己又出丑了。便推开咖啡杯，说，“还可以点点其他的吗？喝多了这个，晚上睡不着。”
　　李理叫来服务员，服务员递上饮料单，张小萌找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自己熟悉的，或认为可靠的东西。便说，“有珍珠奶茶吗？”服务员笑着摇摇头。
　　张小萌解释说，就是那种放上珍珠米、水果、奶，搁一起的，不用加茶水。
　　服务员友好地笑笑，“这个真没有。”
　　李理笑了，拿出皮夹来，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服务员，学着赵本山的口气，“这个可以有——”又招手叫服务员过来，轻轻地说，“辛苦你上外面买两份珍珠奶茶，其他的钱是你的小费。”茶室的音乐声盖过了他们的说话声，服务员高兴地点头接过。
　　张小萌补充一句“我要草莓味的。”服务员愣了一下，李理说，“我来个苹果味的。”说着高兴地泯了一口咖啡。
　　张小萌见李理拿了五十块钱给服务员，便说，“没想到在这种地方吃珍珠奶茶都这么贵。”
　　李理只好说，“都是师傅一杯一杯做的，不是一般客人不给做。”
　　张小萌心里想，不知道味道好不好，别像那大酒店的菜一样难吃就行。
　　没多久，两杯奶茶送上来了。服务员说，“要我帮你们扎开吗？”
　　张小萌说不用，拿过圆管扎进杯子里，吸吮起来，“这里的味道还真是不同一些，比我们学校门口卖的好多了。”
　　李理拿着圆管怎么也扎不进杯子里去，张小萌心时道，这下该轮到我笑话你了吧。
　　说着拿过他手中的圆管，说，“看，要这样，用力地插下去。”
　　李理说，“我怕杯子里面的奶会溅出来。”张小萌说，“你越是慢，就越是容易洒出来。”
　　李理点点头。
　　吸了两口说，“这东西卫不卫生？”
　　张小萌说，“大酒店的东西可比外面干净得多，我们学校那多脏呀，又是灰，又是尘的，我们不都照样吃。”李理只得点点头，勉强喝了一半。
　　张小萌想缓和一下气氛，说，我讲个笑话吧。
　　李理说，好呀。
　　张小萌说，“取经路上，杀出两个美猴王，上下天庭地府，无人能辨真假。观音建议：不如让两猴选择最爱的水果。最终悟空选了榴莲，六耳选了桃子……此时背景音乐响起：有石猴，有石猴，宁愿选择榴莲不放手……（王菲的有时候，有时候，宁愿选择留恋不放手）”张小萌边说边哈哈大笑。
　　李理只微笑相陪，看见张小萌那期待的眼神，便说，“你想吃榴莲？”
　　张小萌这才知道自己说的冷笑话他没听懂，拍了拍自己的额头，心里道，这就是文化代沟。
　　李理忽然开心地笑起来，张小萌摆摆手，说别笑了，也没什么好笑。张小萌以为他是故意想搏自己高兴，假笑一回。
　　李理也看出张小萌的心思，说，“我也给你说个笑话。”
　　张小萌心里说，你也别说了，咱们之间有文化差异，你说出来的指不定我会不会笑，到时我难在你面前强装笑容。但为了礼貌，还是说，好呀。
　　李理说，“说是有个人带着几个动物坐船在海上遇到了大风浪，船载不了那么多动物，于是人跟它们商量，每个动物说一个笑话，谁笑了就把谁扔下去。”
　　张小萌听到这，心想，这没文化的家伙还真会编排人，我刚才笑得那样，那不是得先把我扔海里去？
　　李理说，“鸡说了一个笑话，猪笑了，于是猪被扔海里去了。”
　　张小萌想发怒了，又是鸡说笑话，又是猪笑，这不是变着法骂人吗？但张小萌绝不能做那种没素质的事情，心里暗暗地想着编个什么笑话，把李理也编排着骂进去。
　　李理说，“兔子说了个笑话，鸡笑了，鸡也被扔到海里去了。就这样一个一个都被扔到海里去了。轮到最后只剩下牛了，人刚要说话，牛却笑了。人问牛为什么笑，牛说鸡说的笑话太好笑了。”
　　张小萌没有想出什么好笑话，但李理的笑话已经讲完了。张小萌说，“你不就是想我说是鸡吗？”
　　李理忙说不是。张小萌一脸的不快。
　　李理只好说，“那我再说一个笑话，我穿着马甲上来了。”张小萌知道他在模仿赵本山的小品，而且慢慢回味起他刚才的笑话来，变怒为笑道，“你以为穿上马甲就不认识你了，照样把你扔海里去。”说着抓过靠垫扔向李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