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于爱情》椒盐芥末

6、对弈X过去

　　既然是李爷爷的传唤，再不愿意李步于也会回去。在那个家里，李爷爷是唯一一个公平对待自己的亲人了。
　　李步于离开李家后，差不多每年都会在李爷爷的召唤下，回家几次。李老爷子年轻的时候在村里是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养成了发号施令的习惯，现在年纪大了，身体也每况日下，家里的小辈儿早都习惯了对李爷爷的话言听计从。
　　李步于是跟着一大批上学的孩子回家的，尽管李步于已经从八中毕业了，看到八中黄里带蓝的校服还是很亲切的跟了上去。
　　李家现在住的地方是李教授的校区房，和八中离得不远，在李步于童年记忆最深的地方，李家小院里的薄荷草总是密密麻麻繁闹的让人清醒。
　　李步于想着今天晚上还要回家，就没带换洗的衣服，清水挂面的小姑娘混迹在一群学生里，看上去也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
　　从严家到李家，李步于只花了半个小时，一路上还看到了许多住在李家附近的邻居。寒暄客气了几句，李步于就在想，这么近的距离，不知道自家亲爹亲妈是不是也巧遇过几次。
　　李步于到李家的时候，李妍珂正和李爷爷杀的难分难解，“阿于来了，别愣着。替爷爷教训教训你姐这个不知道尊老的小东西。”李爷爷捶了捶腰，完全无视两个孙女的感受，直接下命令。
　　李步于不想违背爷爷，只能站那里拿眼睛看李妍珂‘不想和我下棋，就赶快阻止’，李妍珂倒是大方，拿下巴看李步于“看什么看，过来受死！”
　　中国象棋，讲究的就是泾渭分明，楚河汉界。李步于坐在李爷爷的位置，看着一手等着被将死的棋，觉得任务艰巨。李妍珂是跟着谁学得下象棋，李步于是不清楚的，不过李妍珂的段位她倒是清楚，很厉害的高手。在李步于的记忆里，李妍珂似乎在各个方面都格外出色，李步于一直被甩开很远。好在，李步于在下棋方面还是有些自信的，用严至衡的话形容就是，对自己够狠，一般对手直接就被吓死了。
　　“将军！”李步于扭转了局势，顺手将死了李妍珂“家里的沙发换了，这次爸爸几天没回家了？连爷爷都劳动了，看来这次闹得很大。”
　　“啪！”李步于摸了摸脸，感慨还好自己躲得够快，不然这一巴掌必然不是落在肩膀而是脸了。
　　“不装乖乖女了！李步于，有本事打一架，别使这种不入流的手段。”李妍珂气的两眼通红，狠狠的推倒李步于“只有严至衡那种笨蛋才会相信你是只无害的小绵羊。为什么不忍了，你不是最擅长忍术了吗？”
　　李步于用左手把自己从沙发上撑起来，想其实沙发是该换了，人都走了，东西留着本来就不该。“姐姐，你不惹我，我自然不会揭你伤疤。父辈的恩怨，本来就不应该牵扯到我们，你又何必把气撒到我身上呢。从你来到我走，我从来没有做过什么伤害你们的事，这次如果你不去破坏我的生活，我也不会反击的。”李步于把棋子一颗颗放好，注视着李妍珂的眼睛，“我在严家过得很好，不用太委屈自己，严叔叔对我视如己出，我哥对我也不坏，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我也不再打扰你的生活，我已经放下了那些手段，不要逼我与你为敌。你知道，你没有胜算的。”
　　“你是在嘲笑我吗？李步于，你不过是个野种，你凭什么过得幸福，你的幸福，我是一定要破坏的。”李妍珂不想在见到李步于虚伪的脸，转身回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李步于和爷爷对视。
　　“阿于，你不该刺激小妍的。”李爷爷看着李步于，终究只是说了这样一句话。
　　“爷爷，我有什么错呢。我不过是我妈的女儿而已，就因为这个我就该忍受所有不公平的对待吗？我已经忍了很多年，承受了很多年了。”李步于看着李爷爷，认真的问着，似乎真的只是求一个答案。
　　“哎，都是我的错，如果当初能够阻止小泽，现在就不会闹成这个样子。”李爷爷叹了口气，也转身回了房间。

　　八年前
　　“李泽（李爸爸），我要离开。不管你同不同意。”王素宁（李步于的妈妈）有多想离开李泽，她自己都说不清，似乎脱离了李泽，她的人生就能回归正轨。
　　“你要走，我不拦着。但是小至（李步于小名夏至）不能走。”李泽把骨节捏的嘎嘎响，“呵呵，那个孽种我绝对不会带走的。她的存在只会提醒我的可悲，你凭什么以为我会带走她，可笑。”王素宁疯狂的拍打着李泽，李步于至今还记得优雅的妈妈那精神崩溃的样子。
　　“阿于，妈妈走了。祝福妈妈吧！”
　　“妈妈，不带我走吗？”
　　“阿于，妈妈很自私，只能想到自己的幸福，舍不得因为阿于牺牲它。阿于以后，也要抓住自己幸福的机会，在这之前，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
　　李步于拽着爸爸的手，看着妈妈离开李家，什么都不带，孑然一身，优雅孤绝。
　　“爸爸，妈妈不要阿于了，也不要爸爸了。”
　　“不，她早晚会来带走你的。只要你在，她这辈子都和我牵扯不清。所以，阿于，好好呆在我身边。”
　　李步于早就不记得自己到底是怎么知道所有故事的，大概很大一部分都是奶奶告诉自己的。
　　20年前，李泽在奶奶的包办婚姻里娶了自己并不喜欢的张琴，有了一个女儿后。却爱上了自己的学生王素宁，文人骨子里的疯狂一旦点燃就焚天灭地。
　　在一次同学聚会后，王素宁不幸被坏人□□了，王素宁陷进了极大地困难里。作为爱慕者，李泽不顾家里人的反对选择和张琴离婚，抛下了张琴母女，娶了王素宁，两人婚后五个月有了一个孩子。
　　故事本该因为感动变得美好，王素宁每每看到李泽对自己的珍惜和对李步于的爱护都深深地感动。但事实残酷，婚后的第八年，因为李奶奶又一次对王素宁的嫌弃，让王素宁离家出走，遇到了当时的健身教练前武警退役军官顾和，知道了王素宁故事的顾和因为同情常常帮助王素宁。这引起了李泽的怀疑，占有欲迫使李泽变相软禁了王素宁，王素宁对李泽本就不坚固的感情彻底土崩瓦解。
　　作为一个生父不详的孩子，李步于无法去责备养育自己的李爸爸，也没办法埋怨受害者的妈妈，更没办法讨厌张琴母女，如果不是李妍珂这一次想要破坏自己平静的生活，她会一直怀着感谢的心情对待所有人。
　　李步于整理完棋子，安静的坐在沙发里，手指摩擦着手边的薄荷草，陷进一种挣脱不开的自我厌恶里，直到突然被电话铃打断，“喂，哥。嗯，我会回去的。”李步于听到严至衡的声音，有种被救赎的感动“哥，谢谢你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