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过年 ...
-
司徒淼回家住了有半个月，这半个月里可以用四个字来概括——寝食难安。原因无它，母亲对她的态度实在是奇怪至极。
首先，一向工作比天大的她居然提前了一个星期放年假，美其名曰好准备过年。
听她说要放年假的时候大家正在吃早餐，司徒淼一个不小心把嘴里的麦片粥喷了出来，母亲居然和蔼地跟自己说慢点吃......
放在以前，她肯定是劈头就一顿骂。
骂了还好，母亲不开口，她真有点食不下咽......
果然，人就是一种犯贱的高级哺乳动物。
如果说母亲提前放假这件事吓到她，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足以让她吓尿。她居然带着自己去海味铺挑年货，言传身教地讲诉干鲍怎么挑，哪一种瑶柱适合焖冬瓜，哪一种适合用来熬粥，好的干海参怎么看。
当时司徒淼心里一片凌乱。
这还没完，等她们好不容易准备好年货，司徒淼松一口气后，隔天母亲又过来找，说是带她去买新衣服。
自己都多大了，还流行过年前买新衣服？！
就这么折腾地到了年三十，司徒家向来没什么亲戚，家里的一些佣人都放假了，只留下一少部分人，这年过得跟往年一样冷冷清清。
家里没有守岁的习俗，爷爷吃过饭和汤圆之后早早睡下了，本来司徒淼意思意思，陪着坐一下就滚蛋回房间洗澡睡觉。
谁知道母亲兴致十足，硬是拉着她要一起守岁。
大过年的，电视台的工作人员也都放假了，几个台轮来轮去没一个能看的，有一个台甚至还重播我和僵尸有个约会。好不容易终于挨到过了十二点，司徒淼以为倒数完就能睡了，母亲却要拉着她一起烧仙女棒许愿。
都多大了还玩这玩意儿！
虽然心里十分不愿意，但司徒淼还是配合她。
最后把许愿流程也走完了，她以为真的结束了，母亲却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红包递到她手里，温柔地说：“新年快乐！”
当时不知怎么的，这一句话说出来之后，两个人都同时沉默了。司徒淼伸手接过红包，忍不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白惠像是受不了刚才自己那温柔得腻味的嗓音，重重咳嗽两声，吩咐司徒淼跟着，转身便往楼上去。
司徒淼莫名其妙地跟在她身后进了书房，白惠也不再跟她绕圈子，直接从打开抽屉把里面的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一个黄色的大信封，里面是她之前去医院开的药单复印件，还有一个密封袋，里面是几瓶药，瓶口是开封过了的，但药片却是满的，还有一份她的体检报告。
司徒淼手里拿着这几样东西，心里已经翻江倒海。
“你老实告诉我，你的病是不是复发了？”
“没有！”司徒淼抬头看她，书房里的灯很明亮，她能清楚地看到母亲脸上的细纹。
“那这几瓶药你怎么解释？”白惠拿过其中一瓶药举在她面前。
“我之前是去医院开过药，但是我没吃过！”
“药开回来不吃，难道是开着玩吗？”白惠觉得司徒淼在狡辩，就像小时候找借口不想练琴，她火气顿时就上来了，说话的语气也不自觉加重。“你别给我打马虎眼！”
司徒淼拧开其中一个药瓶，递到她面前：“我真的没有骗您！您看，药还是满的！”
“那这一瓶安定呢？！我在你的行李里找出来的！”白惠拧开一只药瓶摆到桌面上，发出嗒的一声，药瓶挺大的，里面的药片少了一半。
“之前我是靠吃药才能睡得着。”司徒淼坦白。“后来我没有再服安眠药了，带着只是因为习惯。”
白惠还想开口说什么，被司徒淼一摆手打断，她说：“我知道您在怀疑我，但没有就是没有！我不知道那个病有没有好全，但我起码知道自己现在情况良好！”
说完她就想走，这一连串的事情发生得有点突然，本来还不错的心情变得糟糕透了。司徒淼往门口走了两步，忍不住回头：“母亲，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向您表达清楚！我就是遇到了一个人，为了他想努力地变得更好！请您相信我！”
白惠看着她，突然百感交集，一时之间没说话。
司徒淼说完，继续往门口的方向走。手拧着门把快把门关上的时候，突然向书房内的白惠说：“今天是我过得最开心的一个年，谢谢母亲。”
照理来说，司徒淼看到那些所谓证据时，心里十分生气，但后来便渐渐释怀了。她总算是琢磨出来，母亲是个口硬心软的人，派人查自己这也算是一种变相的关心，这样一想，她心里好受许多。
她觉得这种改变算是好的。
年初二回门，司徒淼跟着白惠回了一趟姥爷家。姥爷家比司徒家热闹多了，表姐表哥带着小孩回来，一帮熊孩子进进出出玩得开心，到处都是欢声笑语。
除了两个舅舅，只比她大了五岁的叔公也破天荒地回来过年。
叔公跟太婆姓唐，单名一个睿字。说起这个年纪相仿的叔公的故事也算是神奇，话说太公和太婆当年闯世界，一开始只生了姥爷一个男丁，后来因为两个人忙生意并没有继续开枝散叶。没想到临老才发现怀了，叔公出生的时候姥爷已经四十岁，两个舅舅已经上了大学，同辈里最小的母亲，也已经在念高中。这样一换算，母亲比叔公大了整整十几岁，却还得尊敬地叫他一声小叔。
今天出了大太阳，气温在20℃左右，走一走人就感觉有点热，一点都不像R市的冬天。因为是家族聚会，叔公只穿了一件休闲的褐色薄毛衣，他模样周正，脸上总带着笑，看起来甚是养眼。
白惠严肃着脸，叫了一声小叔。
司徒淼跟在旁边，听到母亲那声叫得不情不愿的小叔，忍不住捂嘴笑了出来。
白惠听到动静回头剜了她一眼，说：“叫人！”
她听话地对着笑得一脸和沐春风的唐睿叫了一声叔公，他笑着点点头，说了句乖，还一本正经地拿出一早准备好的两个红包，母亲和自己各一个。
司徒淼跟叔公虽然年纪相仿，但却不亲近。他喜欢四处走，经常国内外到处玩，很少回家，因此两人也很少碰面，一打完招呼马上滚蛋各做各的事。
午饭自然也在姥爷家吃，白家上上下下，老老少少加起来一共坐了三围酒席，看起来浩浩荡荡的。可能因为今年人特别齐，姥爷显得特别高兴，大家在饭桌上也吃得尽兴。
饭吃到一半大家站起来互相敬一杯，祝愿开年之后开开心心。
本来这一杯喝完接着继续吃的，但大家都重新坐下来后，唐睿居然还举着杯子站着。他拿起筷子敲了一下手里的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叮叮两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
“趁着今天人齐，我要说一件事。我打算举办一个酒会，大家联络联络感情，时间定在年初七，在这里荣幸地邀请各位来参加。”他话一下，举着杯把剩下的酒喝下。
等讨论的声音低了下去，他接着往下：“只不过到时候我需要一个舞伴，来跟我跳开场舞。”然后唐睿举着酒杯环视一圈，视线落在同桌的司徒淼身上，他笑笑说：“这里淼淼跟我年纪最为接近，做我的舞伴最合适不过，我想淼淼应该不会拒绝我这个请求吧？”
司徒淼离他大概就一两米的距离，他说话的时候她就知道要坏菜。看着他笑得一脸和煦地看着自己，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最后是白惠替她应承下来。
她略有些郁闷。本来是打算过完年初三就回R市，没想到半路杀出来个程咬金。
这开场舞颇为讲究，司徒淼很多年没有参加社交活动，舞步早已经忘得一干二净，现在需要抱佛脚每天练习，抓紧时间把丢下的都捡起来。
这跟她懒惰的性格十分不搭。
因为要练舞，免得两边赶，她在姥爷家住了下来。几天下来她被折磨得连睡觉都不安生，双脚走路都感觉隐隐酸痛。叔公是个张弛有度的人，经常叮嘱她别太累多休息，一场舞断断续续地需要反复练上好长一段时间，偏偏叔公还经常对她笑得一脸无害，司徒淼也没法说些什么，只能硬着头皮上。
礼服叔公也一早准备好了，银白色的绸面，上面点缀着颗颗水钻，裙摆很大，交叉着折叠起来，前面微短后面微长，恰好露出脚踝，司徒淼穿起来看着还算那么回事。
年初七那天，酒会如期而至，开场舞在唐睿和司徒淼的配合下完成得十分完美。这开场舞一过，掌声一完，司徒淼就打算开溜，这裙子好看是好看，但实在是太重了！
没想到叔公却是不肯放人。
他拉着她说：“再跳一场吧，不然浪费了这么好看的裙子。”
司徒淼自然不肯，两个人在舞池里僵持了一会儿，周围不断有人加入到舞池当中，音乐声起，她也只能认命地跟着叔公的节奏移动起来。
这一场舞中间有交换舞伴的环节，司徒淼兴致缺缺，叔公拉着她的手往旁边一送，她转了个圈扶住了旁边那人的手。
她抬头一看，几乎是看清楚来人的下一瞬，惊讶地叫出了声。
舞池里的灯光十分柔和，音乐悠扬地在上空盘旋，他穿了一身正经的礼服，打着黑色的领带，手微微扶在自己的腰窝处，嘴角翘起，双眼正专注地看着自己，司徒淼都快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虽然这里没有白马，但他确实像一个从天而降的王子。
作者有话说
第47章 过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