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紫禁之塔 ...
-
俞江凑过头去看，秦佑在纸上列的是年月日时，一条直线下来，在旁边简写了当时发生的事。
这些东西换做是他也不一定能记得如此准确，他有些害怕此时冷静到极致的秦佑，低声问：“秦筝姐会不会安稳地呆在南极那个生化实验室里？”
秦佑摇头，握住俞江的手让他坐在自己旁边，俞江感受到对方微微颤抖的指尖，用力地反握住他的手。秦佑被对方的小动作安抚下来，空出的手转转铅笔，看着陈鸾，“你与我姐姐谈恋爱是什么时候？”
陈鸾拍拍脑袋，“具体时间不记得，但总归是来到研究所时认识的。”
秦佑眉头皱得更紧，想起人蛇说过偷罗盘的人与自己的血缘气息一模一样，又在稿纸上画下一笔，“下面我把我的思路说一下，我姐……秦筝她先到北京读书，不知什么特别的原因，毕业后为了进研究所而回秦家村偷了罗盘，在研究所里像他的教授展示了罗盘的用途，被商议破格录取，之后为了某项研究带人回到我们那，借着罗盘引出人蛇带走了它们，之后便是陈鸾被人蛇咬伤，连夜出逃时被抓去做实验，而这时的秦筝也因为某些原因失踪了。”
当然，还有一件事秦佑没说，就是他意外身亡的父母与第七局的关系。
“能不能认为秦筝姐对当时的论文选题没把握，刚好借着一些奇怪的东西，想让教授知道自己有被破格录取的资本呢？”俞江这么一说，大家都觉得有几分道理，秦佑却摇头，手指虚虚按在唇上，那是他深入思考时习惯性的动作，“和之后的对不上。”
“那个罗盘我都不会用，秦筝要是真的知道具体的用法，那么那些人也该把她供起来，真要消失，借口也应该是为国家执行机密任务才对。我相信对于研究人员的家属，上边还是会好好叮嘱一番的。”
陶耀一拍大腿。“会不会那个教授想独吞功劳……”意识到后边的话说出来影响不太好，他急忙捂住嘴。
秦佑示意他别慌张，有一切可能都要列举出来，也许以此为契机，可以揭开研究所的黑历史也说不定。俞江此时开了脑洞，看着华棣华棠两兄弟，狐疑道：“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两位说的话让我印象很深，你们说秦筝已经死了，让秦佑别再追查下去，是什么意思"
“亲爱的，你要是看到一个失踪了好几年的人员的档案上盖着国家机密的章，你也会宁愿这个人已经牺牲了的。”华棠指指陈鸾，“别问我为什么对那个女人特别上心，是老陈指使的，啧啧，痴情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陈鸾“呵呵”了两声，笑容里居然带了点羞涩，秦佑眯眼瞧着，打定主意要是能找到姐姐，一定要劝他们分手。
几人头脑风暴了半天，最终并没有讨论出秦筝失踪的缘由，但秦佑觉得还算有所收获。
陈鸾提议有关研究所的事还是交由华家两兄弟去查，毕竟权限摆在那儿，怎么也比秦佑一个人愣头青地乱晃来得靠谱，“其实吧，这次阻击俞江来BJ的任务就是研究所颁下来的，第十局也是照章办事而已，之后改成捉活的，估计又有什么考量了吧，实在不行把这小子贡献出去，我们也好混进研究所。”
“你大爷！”俞江把一颗苹果塞到陈鸾嘴上，“其实我们可以去接一些研究所发布的任务，然后趁机套取情报！”
“你们被通缉案底就是那的敲门砖了，别没事往枪口上撞。”华棣制止住越说越离谱的两人，“逆旅小分队若是有空，可以到下城帮忙查查毒|品的事，这个交易你们也不吃亏，毕竟比不上惦记国家|机|密来的危险大。”
“查毒|品？十三局还管这个？”俞江问，这怎么看都应该是警|察叔叔的活儿，你十三局抢什么功？
华棣把杯子里的牛奶喝光，眼神里的犀利不再掩饰，“十三局转向台面的动作之一。”程舒和俞江都是一惊。程舒小声问，“不……不是说不能对外公开吗？”
“这句话你应该去问你哥哥。”
程舒的眼珠子左右晃晃，明显心里已经有了计较。
秦佑拉住俞江，应允下来，几人出门，俞江这才注意到有一片巨大的阴影将别墅罩住，而面前的BJ城上空，昨夜隐匿在黑夜里的魔神终于露出它原本的面目。
那是一座巨大的塔。浑身泛着冰冷的铁色，伫立在一片钢筋混凝土草丛之间，如一块巨大的石碑，直指天穹。自塔身向四周辐射出五条通道，俞江眼神追着其中一条往后望去，就在别墅之后，另有一座较矮的副塔。在那副塔之前，别墅和山体矮小如同一座被巨人踩在脚下的土堆。
秦佑显然也被这史无前例的巨大工程给震撼住，阳光在塔身轮廓上流淌，怎么看都像科幻电影才有的钢铁之城像钉子一样深深楔入他们眼睛里，那种浩瀚的气势刺目无比。
紫禁之塔，一座主塔五座副塔，里边是末世的乌托邦。
裁夺者、剥夺异能、针对异能者所列举的法|律、在末世不到一个月便已经完善所有基础设施包括通讯工具的幸存者基地、异能者登记制度、任务、军队、转向台前的十三局、父母留下来的信物、不可告人的南极纯体实验、奇怪的物种、被送回BJ的人蛇、失踪的姐姐、第一批实验幸存者陈鸾，蔓延全世界的灾难——
——大自然的优胜略汰——
——有预谋的洗牌——
俞江并不蠢，甚至智商在线的话还能算有点小机灵，他打了个寒颤，觉得自己好像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一说出来，将会万劫不复。
有那么严重吗？只是单纯的生化危机对吧？应急预案做得很到位而已啊！
——这么大一盘棋，是什么时候开始下的？
心脏有那么一段时间，几乎停止跳动。
但他很快否决了那种想法。
没有国家会弃人民于水火而不顾，也没有公民会不信任自己的国家。目前的情况，倒像是玩脱，或者是被有预谋的陷害了。
进城的时候虽然看到围墙外围有很多幸存者，也有军队在旁边守卫，并没有放弃那些人的做法……反倒是那个紫禁之塔……俞江远眺山下林立的房屋，就算是末世，里边也依旧有许多人尽力在挣扎求生，如果将耗在紫禁之塔的资源用于扩充防御军事的话，结果应该能使更多人受益吧？
对方的心思虽然没有全部写在脸上，人精如秦佑轻易能看出一丝端倪，“你想的我都知道，别瞎想，我敢保证没有那回事。”
高大俊美的男子远眺高塔，语气里带了点迷茫，“这个塔的图纸，我似乎在我父母书房里见过……”
“什么啊，只是给村里打了一口井吧！你才几岁啊会看图纸吗！我们先离开这，我有个地方想去。”
男子仔细回忆了记忆中图纸，对俞江道：“如果我没记错，紫禁之塔应该能扩容，目前这个高度应该是人类建筑的极限，下一步应该是要转向地下。”
“其实无所谓住宿条件，有个地方能容身就不错了，住别墅的依旧住别墅，住瓦房的依旧住瓦房，在有别墅住的条件下还把里边的人赶出来一起去睡帐篷，这和多年前的倒退有什么分别，纯粹的嫉妒心罢了，每个人都没有一同受苦的义务，尽到相互扶持的责任，那便够了。”
相互扶持么……俞江依稀记得之前网络上的一个设想，将所有人都集中到一个很大的建筑里，在那里面的住户能享受到所有吃喝玩乐衣食住行，甚至还有学校医院和政府。相比面前的紫禁之塔，那个设想设计出来的高度简直就是小屋见大屋。
俞江半是悲哀半是欣慰地看着远处犹如神魔铸就的巨大建筑，喃喃自语，“真现实呐。”
两人拉拉扯扯，把随后跟出来的杨业元和陶耀抛在身后。两个少年面面相觑，快步跟了上去，明利早像一只耷拉着耳朵的金毛狗慢吞吞地留在后边，华棣让他跟上去熟悉BJ的路，他这才如获大赦，一溜烟跟上程舒。
***
开车下山，越靠近BJ市区，越能感到如今的凋蔽。昔日繁华的街道到处有被洗劫的痕迹，垃圾遍地，原本单调的水泥地上甚至长出了野草和爬山虎。
有几位流浪的青年拿着棍子在街上大摇大摆，看到车辆开过来，作势要砸，没想到那辆车直直朝自己撞来，直到最后堪堪停住，几人都没回过神来。
驾驶室的车窗被人摇下，里边的青年问道：“知道去广场的路怎么走吗？”
几人面面相觑，都觉得面前的男人十分眼熟，“你……你是那个被通缉的？”
“问你话呢！”杨业元在后边插话。
小青年悻悻地指了路，秦佑道过谢后直接往那个方向开去。他前脚刚走，后脚那些人就在旁边的特制的刷卡电话亭拨打电话，得到的却是通缉已经取消的消息。
俞江坐在车里把玩着那枚军功章，叹了一口气，目光落在广场上高耸的石碑前。
石碑对面就是升旗台，任凭外围的建筑被损坏到何种程度，地上披沥着干涸发黑的血液，这两处地方周围依旧干净，甚至前边还有一些摆放整齐的野花，在瓷碟子里还有烧尽的白烛泪。
俞江把那枚军功章整齐地摆在石碑下，“起码那些人没忘记你们，好好在这陪着战友吧。”他借着从背包里掏东西的动作，拿出早已准备好的花朵和白酒，拧开瓶盖往碑前洒了一圈。
五人站在他身后，也肃容鞠躬拜了三拜。
历经千年沉浮，穷尽先人烈血，如今盛世如玉楼倾，实在是愧对先祖。
“总觉得，不敢面对他们啊……”杨业元摸摸鼻子，想起小时候说的要好好建设祖国的话，不由得赧颜。
——“是谁的错就会由谁来承担这一切，此身未死，轮不到你们这些小孩去愧疚。”
苍老的声音突兀地插|进正在伤感的几人之间。
一位老者拿着一束杂七杂八的野花走过来，放在俞江的军功章前边。他一头短发花白，身材高大，穿着浅灰色的中山装，扣子整齐地从头扣到尾，神容矍铄，眉目间带着一点凶狠，让人感觉十分严肃。
老人与俞江四目相对，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再看看那枚老旧的军功章，本来凌厉的眼角染上哀伤，“能给我看看那个奖章吗？”
作者有话说
第56章 紫禁之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