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学你别走》余姗姗

16、Chapter 16

　　隋心语气坚定：“钟铭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他比我多长了一个把？”

　　隋心愣了一瞬，骂道：“你嘴巴怎么那么脏！”

　　“我嘴巴脏不脏你怎么知道，你尝过吗？”

　　隋心一下子不说话了，别开脸，瞪着门口。

　　方町也错开两步，靠着身后的墙，屈起一条腿，双手环胸打量隋心生气的样子。

　　果然还是和以前一样，说两句就急。可是又好像和以前不太一样。

　　他的目光缓缓滑过在光影之间朦朦胧胧的纤细身影，什么时候这丫头竟然也有三围了？

　　白皙的皮肤，也和小时候那个黑黑傻傻的样子大相径庭。不仅白，还很细滑，残留在指尖的触感，犹如上好的丝绸，还富有弹性。

　　妈的，看来他真是禽兽。

　　门外的声音渐行渐远，隋心一手又碰上门把。

　　黑暗中却再度传来方町的声音：“再等等。”

　　隋心顿住，侧首看他。

　　“等什么？”

　　“万一去而复返呢？被那几个姑奶奶看见咱俩在一起，倒霉的可不是我。”

　　隋心果然不动了。

　　“对了，问你个事？”

　　方町意兴阑珊的：“嗯？”

　　“钟铭有没有跟你说过，他喜欢哪个女生？”

　　“没有。”

　　停了一秒，方町满带恶意的开口：“不过他们公司倒是有个漂亮的小妹妹，那脸蛋身材，啧啧……简直极品！”

　　隋心握紧拳头。

　　“能有多漂亮。你们男人只会用眼睛思考。”

　　“废话，女人是听觉动物，男人是视觉动物，不用眼睛思考难道用屁股？”

　　隋心还真想回他一句，你不就是用屁股思考么？

　　方町：“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他这么告诉你的？”

　　隋心“嗯”了一声：“他还说等追到了会第一个让我知道……怎么办，我突然一点信心都没有了。”

　　方町沉默片刻，竟然说：“其实也不是没有办法。”

　　隋心一脸期翼：“你有办法？”

　　“当然。你可以制造一个竞争对手，刺激刺激他。”

　　“竞争对手？你是说找个假男友么？”

　　有竞争才有压力，东西要抢着吃才香？

　　“可我不认识什么男生啊，学校里的都不熟……”

　　黑暗中传来一声轻笑：“你可以找我啊。”

　　“不行。”

　　未作停留，当即拒绝。

　　“我怎么不行？”

　　隋心有些为难：“和你交往的女人最后不都那啥么……”

　　“那啥？”方町蹙眉一顿，随即恍然：“哦，是那啥啊……你听谁说的？”

　　“你给人的印象就是如此。万一钟铭也以为我和你那啥过，我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

　　方町瞬间词穷，感觉很糟。

　　隋心也没给他挽回形象的机会，一把将门拉开。

　　隋心逆着光回过头来，语气认真：“对了，跟我一起来的那个一号桌的女孩叫夏瓴，是我在学校最好也是唯一的朋友。她喜欢你，想认识你。但她不是随便玩玩的那种女孩，如果你喜欢她就对她好点，如果不喜欢，就别抻着，更别玩什么419。”

　　微乎其微的咒骂，落于黑暗。

　　但已经踏出门口的身影，却丝毫不觉。

　　深夜演出结束，PUB里人影奚落，夏瓴又叫了一杯长岛冰茶。

　　隋心终于忍不住走向吧台，轻声问老板：“方町还要多久？”

　　老板抬了抬眼皮：“他是一个人进去的，还是两个？”

　　“好像是一个。”

　　“哦，那就快了。”

　　话音方落，那边方町就趿拉着鞋出现，径自走向吧台：“一号桌的酒钱算我账上。”

　　这回老板连眼皮子都不抬，拿起旁边的小本子就开始划账。

　　方町一把捉起隋心的手腕带向一号桌，对着夏瓴勾起一抹笑：“你叫夏瓴？”

　　“对……”夏瓴的目光在方町和隋心之间来回打转：“心心，你们真的认识啊？”

　　隋心也扯开一个笑容：“他和钟铭是发小。”

　　“原来如此！那可真是缘分！”

　　方町：“对，缘分。”

　　***

　　之后那一整夜，都能听到方町和夏瓴的说笑声，和老板放的轻音乐。

　　凌晨，隋心趴在桌上呼呼睡去，肩膀罩下一件宽大的外套，遮挡了深冬的寒气。

　　过了几个小时，一个轻柔的力道推了推她的肩膀，隋心如梦初醒。

　　抬头一看，是一脸笑容的夏瓴。

　　“六点了，咱们走吧，该去学校了！”

　　隋心站起身，外套掉在地上：“你一晚上都没睡？”

　　夏瓴语气兴奋：“睡不着。一会儿方町送咱们回去。”

　　说话间，就见方町从小门里走出来，来到两人跟前，捡起掉落在地上的外套，抖了一下灰，穿上。

　　“走吧。”

　　后来那一整天，夏瓴都像是打了鸡血一样，三句话不离方町。

　　隋心耐着性子被夏瓴灌输了一大堆驴唇不对马嘴的形容词，终于忍无可忍发了条短信给方町。

　　【夏瓴一直夸你。】

　　方町回复了。

　　【我那么多优点，夸得过来吗？】

　　【希望你是认真的，别玩。】

　　这回停留时间比刚才长了些，方町才回。

　　【如果我说是呢？】

　　【那样最好，我会监督。】

　　这一次，方町没有回。

　　***

　　夏瓴已经转移话题，提到钟铭。

　　“你说，方町和钟铭是发小，方町家那么有钱，钟铭怎么可能像你说的那样？你觉得一个有钱人会和一个穷小子做朋友吗？”

　　“怎么不可能？我和你不就是么？”

　　隋心举出反例，夏瓴一时难以反驳。

　　但夏瓴很快又道：“你看，方町家是珠宝原料的供应商对吧？”

　　“是啊。”

　　“咱们的名誉校董，姓钟。钟铭也姓钟。对吧？”

　　“嗯。”

　　“名誉校董来自那个很有名的钟家，而钟家呢是做珠宝加工的。”

　　“所以？”

　　夏瓴语气笃定：“所以一个是珠宝原料供货商，一个是珠宝加工商，有这样相同背景和财力的两家人，他们的下一代才有可能是朋友，也必须是朋友。总之，彼此羁绊越深，利益才越滚越大。”

　　隋心叹了口气：“钟铭是独生子，不可能和名誉校董什么扯上兄弟关系。”

　　“万一是堂兄弟呢？”

　　“我没听他提起过。”

　　“那你见过他爸爸吗？”

　　“倒是没有……”

　　“那不就结了。很有可能钟铭就是这个钟家的一份子，钟铭的爸爸争产失败，被赶出家门，现在又被当哥哥的接回去了。也有可能是钟铭和哥哥自小失散，最近才被找回去？”

　　隋心忍不住笑出声：“你电视剧看多了吧！”

　　夏瓴叹了一口气：“那咱们再说回你。为什么名誉校董要维护你？”

　　隋心竟然词穷：“那是因为……”

　　“录音”二字差点脱口而出，又很快咽回。连她自己都不相信那段录音会有这么大的威力。

　　夏瓴：“我再问你，你真的觉得你昨天穿的那件礼服，是高仿的？他平日的举动，就真没有让你有一秒钟的怀疑，觉得他深藏不露？”

　　脑海中涌入的讯息看似凌乱，却又有迹可循，每一件事，每一条线索，都向同一个地方汇聚。隋心这才发现，她以为的那些过去形成了一个钟铭，而夏瓴的描述和疑问却又形成了另外一个钟铭。

　　两个钟铭竟然高度吻合和重叠。

　　如此思绪混乱，一直持续到下午放学。

　　一条短信传进来。

　　【放学别走，我过来接你。】

　　是钟铭。

　　***

　　校门口，隋心一眼就看到在等她的人，周围不远处一些华人女生正在指指点点，笑声谈论，伴随着轻笑和推搡。

　　寡淡的面容，优雅的侧脸，干净简单的浅色衬衫，深色的车窗降下来，一手搭着窗沿，一手放在方向盘上，那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冷冽而深沉的黑眸则凝视着路面，一言不发，极有耐心的等待。

　　隋心直勾勾望过去，最后那十几步，每一步都是煎熬。

　　一步，记忆在无限循环……

　　她至今还记得，钟铭开始帮她补习时，只用了一周的时间就挽救了她岌岌可危的数学成绩，数学作业持续满分一周，直到数学老师将她叫进办公室训话，严肃的警告她以后不能再抄别人的作业。

　　她说没有抄。

　　数学老师却有理有据的说：“上我的课你老打瞌睡，学校给落后生开的补习班你也不上，作业不是抄的你会写吗？还有，怎么你一上我的课就打瞌睡？”

　　“我困。”

　　“困？你每天晚上几点睡？”

　　“九点。”

　　“九点睡，你还困？”

　　“我晚上老做噩梦……”

　　“你都连续打瞌睡一个多月了，什么噩梦做这么久？你这孩子怎么没一句实话啊！”

　　于是，从这天起，数学课上就多了一道风景——罚站的隋心。

　　她罚站了几天，终于忍不住将这件事告诉钟铭。

　　钟铭给她支了个招。

　　正好赶上第二周领导来校视察，数学老师特批隋心免罚一次。

　　她满脑子都是钟铭的话，等领导一踏进班门口，就蹭的一下站起了身。

　　领导一惊，问这孩子怎么了。

　　她声音洪亮道：“报告，我今天还没罚站！”

　　“罚什么站，你还不快坐下！”数学老师连忙使眼色。

　　“报告！老师说我每天上数学课都要站着听，但老师也说今天不用站！可我怕明天要罚双倍，所以还是站起来了！”

　　罚站风波就这样落下帷幕，数学老师被调了班，她的期末考试也在钟铭的针对性辅导下顺利通关。

　　后来，钟铭语重心长的说：“哎，丫头，如果你不是这个性格，这种事也是可以避免的。”

　　她歪着脖看他。

　　钟铭一手揉向她的脑瓜顶：“算了，你还是这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