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恋狱》沉未末

2、Chapter 2

　　Chapter 2
　　“沈曦啊，你去找那个光大出版社的张董事了？”
　　“嗯，是啊。上次说喜欢我写的东西的那个。”
　　“他那个样子你就该知道，那不过是酒桌上随意一句话而已，你怎么好当真？”
　　“他总归说了。”
　　“你就是这样。”不再说话。

　　“徐言。”沈曦走上去拽住他的胳膊，“我这次没挨骂也没被赶出来，真的。”
　　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就好了。”
　　“你今晚还要加班吗？”
　　“要加。你先睡吧，不用等我。”沈曦觉得就是所有人都不理解自己，起码换来这个肝胆相照的兄弟，也值。
　　“毕业大半年了，你都正式工作了。”
　　“我早跟你说过，去当个语文老师，你偏不听。现在撞了多少次墙，肯回头了？”
　　“我说过的我不会因为中文系冷门……”
　　“就去曲解自己所爱的文学作品来谋生。你说了太多遍。”徐言又是一声叹，“说好一年，一年里头你要是找不着工作，你说你怎么跟你妈妈交待？”

　　沈曦沉默了一会：“回家去陪她种地。”
　　“你这小子。”一记捶胸的拳头。
　　“疼！”却扬起嘴角，“我答应你，这一年都没法实现什么事情的话，我就安安稳稳去找个文职工作。”
　　“我总觉得这么说有些歧义。”徐言突然皱眉，“坐在电脑面前敲字，也算是文职工作吧？”
　　沈曦突然诶了一声：“我可没这么说啊。”
　　“你小子套我话，胆子大了！”

　　沈曦也没顾着大街上人多，倒着迈开几步：“大了去了~”

　　其实沈曦这大半年少说，已经遭受过几十次拒绝了。
　　作家这种东西本身只是个名词词汇，想要写出东西是一码事，想要有固定读者群与出版商买你的账又是另一码事。
　　前者是个技能，后者实现则是饭碗。
　　都得到了，那么你就是个作家。

　　这样说来未免严苛。
　　但又是事实。
　　沈曦这一年都在证明这个事情的真实性无限接近于百分之一百。

　　遇到过和自己一样无法碰见伯乐而郁郁不乐的，遇到过说喜欢自己写的东西推荐去某个网站上靠卖字赚人气的，更遇到过垂涎自己这张小白脸说要包养自己的。
　　遇到最多的，还是千里迢迢去投了稿件和简历，却求不得想要的答案的。

　　靠着白天打打零工，来维持生计。要不是后来大学时隔壁室友徐言知道了自己的处境和自己一起分摊了一个小房子，自己现在恐怕已经是流落街头了。

　　徐言家庭算是较好，他便在外头做着专业对口的工作，想要闯荡些时日。
　　但自己不同。
　　父亲早死，母亲一个人把自己供大。
　　不说是口粮与粗衣服，单说是那份心力，沈曦都不想母亲知道自己现在的情况。
　　母亲书读的少，沈曦从未告诉她自己念的中文系是个谋白日梦的东西。自然一批人在那其中得到了应有的天地，也仍旧有沈曦这样，茫然无错的人。所以毕业之后沈曦骗了自己母亲，说自己这一年要先实习，等一年后转正了，便努力租个房子，把母亲从乡下接来。

　　这样的谎话终究只能灿烂一时，母亲和乡亲父老都说了这事，沈曦知道他那时考上大学时亲戚们的喜悦，邻里的羡慕。
　　可一年之期到末，烟火终究是一时，便要应验。

　　“这样的话男主角不是要死掉的节奏吗？”
　　沈曦的小说在一个不起眼不赚钱的网站上连载着。读者不用交钱看书，网站本身也没有广告大字报。

　　“男主角，总是不会死掉的。”
　　沈曦这样回复。
　　没想到对方很快就又回复了一句：“作者大人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了。”

　　也只有这个时候才会觉得坚持写东西是件正确的事情。

　　“作者大人每天都更好多字啊，不工作吗？”
　　这个家伙居然揪着自己一句回复继续问起来。

　　“暂时没有固定的，可以确保自己可以边写东西边完成工作。”

　　“把写东西放在第一位了？”
　　沈曦还没有回复肯定的字眼，那个人就又说了一句。
　　“作者大人我来给你送饭吧！我猜你一定没吃饱饭~”

　　沈曦摸摸肚子，的确瘪了。
　　那条留言便也没有再被回复。

　　谁知现在，几天后的自己——居然成了翻不了身的咸鱼。
　　“我说你，在想什么？”赵铭初走到沈曦面前，“我给你个办公桌让你帮我理这些个资料，不是让你发呆来的。”
　　“抱歉。”没抬头。
　　“说起来，你没去吃中饭？”
　　沈曦没做声。
　　“你帮我理完这些就下班吧。早上过来找我到现在，也三四个钟头了。”
　　沈曦现在初步断定赵铭初这个人有精神分裂加妄想综合症。在跟自己说那些要挟一样的话时一副模样，现在又是一副关心下属的好上司样。

　　“我说的我自然记着，我可不想，你没力气做完就倒下了。”

　　这时的沈曦正死死盯着赵铭初穿的那双皮鞋。
　　虽然不认得几个牌子，但是总也知道那些个奢侈品标志长的什么样子。
　　显然没有感受到赵铭初那话的含义。

　　赵铭初突然弯身：“你脑子里在想什么奇怪的东西？”
　　沈曦从转椅上吓得跳了起来。
　　赵铭初一阵笑。
　　“没，没什么。我在想这个人的资料还有多少没理。”
　　赵铭初若有所思般点点头：“你继续。”

　　正巧上午送报纸的那个秘书进来。
　　沈曦看清了那个人的眼神，不屑，蔑视，还有嘲讽。
　　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有这种态度，还真是搞笑。
　　我又没抢你老公。

　　沈曦突然意识到什么。

　　四处看了看。除了许许多多的资料，光盘，便是报纸杂志。
　　自己坐的位子，大概是秘书的吧？

　　“现在就暂时这样，你把你调过去的事情和人力资源部说一声，改一下工资和记录。”
　　“社长我……”
　　“你知道我没时间听你说。”
　　咬着嘴唇像是要尝一尝唇膏味道：“你看看我这段时间做的有什么不好。所有人都说我比前几任秘书做得好。你却还是要换掉我？”
　　“好在哪里？”
　　“我学历好，做事效率高，有外表有资本可以陪你出席各种场合……”
　　“然后？”
　　一下脸色发青。
　　“然后呆在这里逼我开掉你？”
　　“社长！”带上几分娇嗔做最后挽救。
　　“出去吧。”

　　沈曦听到一阵急促的高跟鞋踢踏声。
　　透着愤怒的声响，分明清晰可闻。

　　“你倒是镇定的很。”
　　社长和秘书的位置隔了一些距离。
　　赵铭初继而补上一句：“我倒是希望你一直这么淡定自若。”

　　沈曦起先没有答复赵铭初的话，大概理掉了手上这个人的资料，他开口：“我猜我是要做你的秘书。我想我没有权利不做。”顿了顿，鼓起勇气，“每个秘书都会被你要求上你的床么？”

　　赵铭初好像是愣了愣，最后还是用那副磁性的声音开口：“你可以去问问，我们出版社有没有帮哪个秘书出过书。”
　　沈曦反应有些迟钝，想了想，却应了声噢。

　　赵铭初硬是忍着没笑，把早上和泡给沈曦那杯一起的咖啡端起来喝掉。

　　已经被空调吹的冷掉的摩卡。
　　如同那个没有脑袋的人给自己带来的出乎意料一般——微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