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阙》青念偷温

7、周宇（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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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交站牌旁。
　　穿着一件黑白交接条纹衬衣的男孩子背着大大的背包，手里提着大大的包裹，静静的看着车水马龙的街面，偶尔会扭头看看背后破破烂烂的房子，眸光中有着一丝不舍。
　　“阿绪，在这儿等我一会儿好么？我去对面超市买一点面包和水回来。”虽然阿绪赚了些钱，但生活还是过得很简谱，并没有奢侈浪费。如果不是自己住的太远，不便于工作，他想阿绪是不会搬家的吧？
　　“嗯。”周绪从出租房内拎出一些杂碎物品，蹲在地上准备把它们包扎成一堆。听到这句话并没有怎样，只默默的应了一声，便不再顾了。
　　走出超市，周宇摊开自己的手掌，六个硬币在掌心烁烁的闪着光。周宇好心情的掂起了硬币，没想到一枚硬币失了掌控，沿着水泥马路先前滚去。周宇着急地去追，要知道之前一枚不起眼的硬币曾经足足憋死两个人，让自己和阿绪饿了整整一天。这样的经历，周宇可不敢忘。但是身后好像有急急他呼喊他的焦灼声音，他随口应了声，着急地追着一直向前滚动的的硬币向前跑。
　　“小宇……”
　　他伸手抓住那枚硬币，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但是……
　　似乎有什么在靠近……
　　周宇目瞪口呆的看着越来越近的阴影，他愣在了原地，手里的购物袋嘭地掉到了地上。
　　那一瞬间，恐惧填满了他的身体。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他不知道为什么他的身子动不了了……
　　越来越近……
　　似乎有一股劲冲过来，撞开了他。一个黑色的身影在半空划出一个完美的抛物线，一些血液叫嚣着，溅到了他的脸上。汽车喇叭疯狂地鸣叫，黑压压的人群慌乱地拥挤着却又谁都不敢向前，默契的留出一块空地。
　　周宇踉踉跄跄的走过去，大力的推开围观的人，呆呆地伸出手指，呆呆地触到他的脸，温热的血，鲜红色的血，染红他的指尖。手怔怔的一松，硬币当当当的掉在鲜红色的血里，溅起一连串的血珠。他啪的一声跪在了地上。
　　黑压压的人群，乱鸣的车笛声，还有那一片连天的红。血色很浓，就像一片深深的雾，萦绕着包裹住全部的悲伤，血腥的味道一直伴随着痛苦蔓延。
　　周宇绝望的哭嚎出声“哥……”
　　那是他第一次喊他哥。
　　却也是最后一次喊他哥。
　　之前的周宇一直不服气，为什么他只是比自己多早出声几秒，却做了自己的哥哥？为什么为什么？现在他才懂得，原来“哥哥”这两个字背负的，远远比自己想的要多。
　　周绪眉眼挣扎了一下，似乎想要睁开，仿佛却又失了力气，微微的颤动最后平息于血色。
　　血还在继续流着，就像一条小河，蜿蜒着向虚无流去。
　　周宇伸出手，想要努力的去抓住什么，却又什么都抓不到。
　　就像泡沫一样，破碎了，消散了。
　　救护车急速的向这儿开来，担架、白色、护士、医生、血……这一切的一切在周宇的心里碎成一阵碎片，飘忽着向死亡流走。
　　急症室的灯灼灼的亮了，或许亮的不久，或许亮了很久。但这又有什么干系？最后的结局，不过————“对不起，我们已经尽力了。”
　　真的已经尽力了吗？既然已经尽力了为什么还救不活？为什么他还不醒过来？
　　“告诉我！为什么！！”
　　周宇攥着医生的衣领问他。
　　“为什么！你们不是尽力了吗？为什么还是救不活他！！！”
　　周宇声嘶力竭的喊道。
　　“为什么！！！为什么！！！”
　　周宇狠狠地揍了医生一拳。
　　“说啊！！究竟为什么！！！”
　　“对不起。”
　　医生擦了擦嘴角。
　　“节哀顺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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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叫过他小宇；从此以后，再也不见阿绪。
　　他继承了阿绪的梦想，虽然他不喜欢演戏，他不会演戏。他会对着镜子里的自己发愣，会穿上阿绪的衣服，坐在镜子面前絮絮叨叨的说上几个小时，他总坚信阿绪会回来，说不定他一转身阿绪就从镜子里出来了，但是没有一次成真。但是自己似乎越来越沉迷：镜子里的自己多么美丽，就像阿绪一样。阿绪还活着，阿绪还活着，他要赚很多很多的钱给阿绪，阿绪和自己就不必再那样辛苦了；阿绪和自己就不必再那么勤俭了；自己就不必去拣那枚硬币了；阿绪也就不会被车撞了……
　　阿绪……
　　周宇痛苦的闭上眼，捂着胸口，那里，仍然疼得发慌。

　　“小宇，你还记得我吗？我是高一三班的白思思啊。”白思思好心情的看着周宇，纤长的手指在他面前晃了晃，“我还和你做过同桌呢。”
　　“你巴结人家，人家还未必会领你的情呢。”周璇哲虽然没有听到内容，却还是隐隐约约的猜到了巴结讨好着一块。他没声好气的看着白思思，“人家可是颇得导演赏识的人呢，哪像你，迟到了这么久。”
　　“白思思，过来试装！”徐导的大嗓门又开始叫嚣，白思思吐了吐舌，快步的向着徐导的方向走去，“回头聊！”
　　“嗯。”周璇哲向她挥了挥手，视做告别。
　　“……”周宇仍呆坐在原地，一言不发。
　　“小子，注意点。”周璇哲重重的拍了一下周宇的肩膀，而后走远。
　　周宇这才猛地回过神来。

　　“Action！”
　　现场一下子安静下来。
　　换上了古装的白思思着实不凡，本来就长及小腿的墨发被化妆师塑直，微微的喷了点发胶，头上盘了一个小小的发髻，上面戴了一串金丝碧玉步摇，后面两发合拢，规规矩矩的梳成了一条，松松的系着一根漂白丝带。身上宽宽的套了一件月白色的拖地长袍，袍子上还绣着几只错落有致的蔷薇，弱不迎风，却又透着一股温婉明媚。
　　这次补演的是桑白雪的恋情公开以后被家人囚禁，桑白衣前去看望后把桑白雪放走的情景。周宇捧着书卷站在门口看着白思思托腮凝望，脑海里不由得再次回忆起纸上的内容。
　　白思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