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兮凤山传说之男后》清风拂面

16、第 16 章

　　十六章

　　终于到了监国府，一路上邵阳沉默不语，我亦不知该如何向他开口。好像现在终于可以松一口气了。

　　一进大门，一团粉红色的身影就向我卷来。人未到、声先至。“大人，您可回来了，可吓死奴婢了，自从冀王控制了京都后，奴婢天天担心，害怕大人回来后会受他伤害。幸好大人没事了。”

　　看到我身边的邵阳，愣了一下，“这位是……”原来是璧娥,难怪她奇怪，我一向和朝臣都不亲密的，除了公事基本没有人来这个监国府。

　　我笑了笑，“这位是邵阳公子，以后他可能就住在这里，如果他有什么吩咐，你们立刻去办，我没什么事。冀王还奈何不了我，夫人好吗？”

　　璧娥的眼中闪过一丝幽怨，我心中有些失笑，不过是个伺候我的丫鬟，居然吃起正牌夫人的醋来了。

　　“夫人没事，大人走时留下的侍卫把监国府保护的很好，冀王一直没有进攻过监国府。”

　　我点点头，吩咐他下去准备晚餐。

　　说起来我这个夫人也够特别的，一年之中我也只能见到她两次：中秋一次、春节一次。她爹是朝中的吏部侍郎，当初选择和她结婚不过是为了借助她爹的势力。娶她的时候我还只有十五岁。

　　本来对于情欲我是有着少年的好奇，可是新婚之夜的时候，只要我接近她她就只会尖叫。不过拜这位夫人所赐，我现在也男女之事亦不太感兴趣。再者国务繁忙，也就没有那么多的心思了。

　　从新婚之夜开始，我就知道了，不可能有和别人一样的婚姻生活，无奈她父亲位高权重，我还需要他的支持，自然面子上要善待她。幸好她平时不出现，也免了我们两个相看成厌。

　　一顿晚餐吃的索然无味，我一直在心中盘算该如何和邵阳解释这一切，邵阳也一直沉默不语。

　　再怎么慢，饭还是吃完了，我定了定心神，该说的总要说，“邵阳……”

　　“大人，我累了，可不可以以后再说。”邵阳打断了我要说的话。

　　我心中暗叹，不想面对的何尝是我一个人？

　　“好了，你去休息吧。”我吩咐璧娥带他去了翠竹苑，那里本是离我住的养生苑最远的地方，如果邵阳怨恨我，那么我能做的也只是让他远远的离开、不要面对。

　　一连数日，我和邵阳没有相见，我心中明白，我们都刻意在回避对方。我已经吩咐家人给他请先生教授，我也没有太担心他。

　　正逢冀王之乱刚刚平定。朝中各种关系都要重新安排。

　　冀王本来应该是死罪，可是显扬不知道为了什么，执意要留下他的性命，我不是怕冀王不死会对我有什么威胁。但是如果谋逆都不至死罪的话，将来国家的法典如何能正？

　　右丞相本来就是二皇子的人，二皇子采与谋逆，势必要趁机铲除二皇子一派，右丞相官降三级。

　　左丞相这个老狐狸，不知道我能不能得胜就装聋作哑，他也要官降三级，如今二皇子一党已无能抗衡太后党之人，只有先动手铲去左丞相。如今给他个闲职量他也不能再兴风作浪。

　　平王我也不能放过他，让他护卫皇城的安危，居然让太后落入冀王之手，再加之他平时暗中活动总想借机取代我成为监国，如今他给我如此借口，我又怎能不加以利用？我把他贬去溪尾去平复冀王在那里留下的势力。

　　镇国将军和平王同罪，但是镇国将军历来支持我做监国。如今我还势力未稳，当然不能让他没有实权。最后只有罚奉三年了事。朝中大臣一片哗然。其实大家心中都明白，我如此的用意，但是每个上表之人都说得冠冕堂皇，什么身为将军竟被冀王所致，限太后于危难……

　　最后我只说，如今强国环顾，各国都虎视耽耽，战争缺乏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如果战争开始了谁来带兵卫国？一个个都只会独善其身，听闻我如此应对，再无一人反对。

　　最后就是太后，这个女人妄故自己在外面的儿子，下了如此多对我们不力的懿旨，如果埋伏在驿馆中的人是要对显扬下手又怎样？如果没有了显扬那么又哪里有她这个太后？

　　我下令撤换所有来仪殿伺候太后的宫女、太监，全部发配去边疆，另外全面换上我的人来监视太后，以安全为名将太后扣在来仪殿中。

　　这些事情处理之后，就是邵阳的问题，现在满朝文武已经为如何处理邵阳吵翻天了。他现在的教育问题、和皇帝的相处问题、以及他大婚前的住所问题都是争论的焦点。

　　我想来想去，还是让他住在我的监国府中，毕竟邵阳是一个男子，如今没有大婚住在宫中，恐怕有人会以霍乱宫廷对他做文章。何况住在我这里，我可以给他最好的一切，只要是他想要的。

　　无论如何，还是要和他谈谈，朝中大臣一致要求帝后培养感情，只有跟他谈过之后，才能让他心甘情愿的定期去见显扬。

　　我特意空出了一个下午的时候准备好好和他沟通一下，正准备出去，璧娥进来了。“大人……”

　　我看她欲言又止，“璧娥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璧娥红着眼睛，“大人，你带回来的邵阳公子，已经气走三个先生了，每天上课就是睡觉，先生怎么问话也不理，我们听大人吩咐请的都是京都最有名的先生，这样下去监国府的名声可怎么办？”

　　我不禁有些好笑，这个邵阳在消极抵抗呢。

　　“没事，我去看看他，他现在在什么地方？”

　　“奴婢也不知道，今天又请了一个先生，现在应该在翠竹苑的书房吧。”

　　我对璧娥点点头道：“你和我来吧，我去和他谈谈。”

　　这个监国府自从建成开始，我还没有好好的看看，如果没有人带我走，说不定我自己还真找不到地方。

　　此时已是盛夏，沿着蜿蜒的回廊向府中深处走，浓郁的花香整个包围着我，远处的湖面上波光鳞鳞，几枝荷花在微风中摇曳，有多久没有好好欣赏过这大自然的美丽了？

　　也许就从我为了权利不停争斗开始。

　　走过不知道有多少个回廊，终于来到了邵阳居住的翠竹苑。

　　刚刚走进，就听一声摔门声，一个夫子模样的人气哼哼的走了出来，一边走着一边嘟囔着：“气死我了，多顽劣的学生都见过，就是没见过这么气人的！”

　　显然他不认识我，一看到璧娥就像见到救兵了一样，“璧娥姑娘，这个学生我教不了，无论我说什么他都只会睡觉。我白白说了半天，他连个声儿都没有，请你令请高明吧。”

　　璧娥回头看了我一眼，“先生别生气，我这就让帐房给先生结算费用。”

　　夫子大步向外走去，边走边说，“不用了，只有能不教这样的学生就好了！”

　　璧娥已经谁夫子去帐房支钱了，我轻轻的扣了扣门，里面没有一点声音，想是邵阳以为是先生去而复返。

　　轻轻推开门，一个身影背对着门正趴着睡觉。看到他的身影才感觉到，几天没见，还真的有些想念这个聪慧的孩子。

　　其实我知道他没睡，他可能也听到了走路的声音不对，霍的转过身看来。

　　“大人……”他的声音中满是惊讶。随即眼中有了一丝了然，“大人是为了解释男后之事？”

　　我笑着望向他，“也是，也不是。我知道你对男后之事，始终不能释怀，这里是当初护国法师呈上来的奏章，你本是巫师的弟子，你应该明白这个神诏的重要性。”说着，把带来的奏章递给他。

　　邵阳低头看了看，“我明白神诏之事不可违，但是我依然不能释怀！”

　　我看着这张年轻的脸，他还那么纯净，可以勇敢的说出自己的想法，我已经多久没有说出自己想说的了？也许从十岁开始就不曾说过了吧。

　　“你是因为这个才不想好好学习知识的吧，你见到我的时候我已经是一个监国了，可你知道我是怎么当上这个监国的吗？”

　　邵阳的眼中露出疑惑，我忽然有一种冲动，把一切说出来，也许说出来，心中就不会如此沉重了。

　　“我的母亲原本是个舞姬，她本是郑国人，那年郑国和齐国交战，郑国败了，陪给齐国的除了大批的宝物外还有就是由我母亲带队的一个舞队。父皇疯狂的爱上了母亲，可是有父皇的爱又怎么样？母亲到底出身低微，就是皇帝也有办不到的事情啊，父皇本来想给母亲一个妃子的身份，可是终究不行，满朝文武全部都反对，因为父皇的宠爱，我过了一个可怕的童年，每个兄弟都因为母亲受宠而对付我，在学堂中，他们要么不和我说话，要么就是针对我。尤其是冀王，冀王和我只差一岁，他的母亲就是因为我母亲受宠而别冷落，可是他母亲家中背景雄厚，所以他依然可以为所欲为，我记得最清楚的就是小的时候，他指着我骂：婊子的儿子，有什么资格和我一起上课？”

　　我顿了顿，有多久没有想过过去了？邵阳的眼中不在是恼怒，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温暖，我感激他没有用同情的目光看我，我不用同情，我已经用自己的双手挣出了一切。

　　今天就索性把一切都说出来吧。“皇宫就是那样一个黑暗的地方，如果不吃人就只能被吃，母亲虽然有父王的宠爱，可是我们依然是别的宫欺凌的对象，我们不能说，因为说了之后将是更严重的报复。当时我就下定决心，我一定要赢，我要那些欺负过我的人有一天要向我低头，我拼命的学习，即使受到无数的嘲弄我也不放弃。当时先帝和冀王争夺王位，我知道自己没有希望，但是只要赌中了，一样可以出人头地，结果我选择了先帝，十岁的时候父皇去世了，母亲居然选择殉情，她是个失败的母亲，但是我却选对了靠山，所以我赢了，成了现在的监国。”

　　邵阳有些呆了，他重来没有想过优雅的监国大人居然有这样一个过去。

　　“邵阳记住了，永远不要和自己为难，既然已经不能改变命运，就去挑战它吧，尽你一切力量去学习，只有这样才有改变的希望，即使你不能改变宿命也不要做一个别人掌控的傀儡。用你自己的智慧想一想，不要因为怨恨我而放弃自己。”

　　邵阳显然是有些震动，“大人，如果我们早就相识，你会不会毫不犹豫的把我推向这样的命运？”

　　我心中一动，依然仔细的想了想，“邵阳，我不想骗你，如果我早就认识你，那么我会痛苦、会自责、也会犹豫，但是我终究不会违背命运！”

　　“从明天开始，我亲自教你，上午你和武术师父学武术，下午我下朝后亲自教你。”

　　“大人，你那么多政务要处理，你怎么会有时间亲自教他？”璧娥已经打发了先生回来了，刚刚好听到这一句。

　　我摆了摆手，“就这么决定了，邵阳，你自己想想吧，来不来看你，明天下午我在书房等你。”

　　第二天上朝我交代了邵阳的问题，心中总有一些恍惚，不知道邵阳最后的决定如何。

　　下午急急回到家中，吃过饭就在书房中等候，门轻轻的扣响了，我心中松了一口气，邵阳终于还是来了。

　　教他是一个很轻松的事，他现在虽然不多话，但是一点即通，有的时候甚至不是我教他，而是我们在互相讨论，大部分时候我们的想法可以达成一致，只是很少的时候我们才有分歧。

　　一转眼就是晚上了，我看到天色已暗，吩咐他回去好好休息一下，明天还要起早练功。

　　他静静的站起来，向门口走去，只几步就停了下来，却没有转过身，“大人，与其说我怨恨你，不如说我怨恨命运。”

　　我心中一颤，手中的笔险些掉了下来，邵阳却没有回头，直直的走了出去。

　　邵阳啊邵阳，你原来喜欢的竟是我吗？

　　篇外话:我喜欢这种含蓄的表达方法，但是我不喜欢那种明明聪明绝顶却偏偏对感情迟钝的一塌糊涂的，明明是七窍心肝，没吃过猪肉总看过猪走路吧，就算是猪走路都没见过，也不可能一点也感觉不到吧，看了之后总觉得好像是特意在伪装，所以我写了邵阳含蓄的表白，可是我让监国大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