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七十三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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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晟回府便瞧见谢真在院子里练拳，便下意识的驻足旁观，只见花丛中的身影犹如惊鸿游龙一般，一招一式看似随意，却浑然有劲，一套拳法练毕，额上铺了一层薄汗。
谢真擦擦汗，拧开酒葫芦啜了口小酒，笑道：“苏老爷，兴致这样好。”
“……”苏晟回过神来，也微微笑了笑，这才上前道，“小谢啊，虽然三个月期限还未到，但我这既然已回了京，往后不会有什么事了，你不如去另觅活计吧？去帐房让二爷爷给你贴个大红包。”
谢真一怔：“那怎么成，谢某可是收了老爷三个月的雇银，自然是要做足三个月工的。”
“呃，不用……”
“苏老爷，您是在赶我走吗？”
问到这里，苏晟笑中已有几分尴尬了，谢真看出端倪来，沉默许久，才垂下眼帘，道：“苏老爷……是不是柳公子同您说了什么？”
苏晟虽没回应，脸上的表情却已回答了。谢真见状，皱起眉来，对柳复的出尔反尔含着一口恶气，还没说话，便听得苏晟开口道：“别怪柳公子，他并没说什么，只是……要我留意……”说罢，抬眼小心翼翼的问，“小谢……你，有什么难言之隐么？”
“……”
“你……可以告诉我啊，你几次救我性命，只要我能办到，就也一定会帮你的！”苏晟眼中尽是真诚，而后却转移了视线，为难道，“但是……我不能留一个意图不明的人在我身边。如果你不能对我说明，我只能请你离开。”
说到最后一句，苏晟的口吻已是前所未有的强硬了，谢真知道他并不是开玩笑，可他还没能对苏晟放心到将心事和盘托出，最终，只是摇了摇头：“苏老爷，柳公子同在下有些小矛盾，您不该因他一句话，就怀疑谢某。”
对方的信誓旦旦几乎让苏晟有些动摇了，正困惑思忖着，身后传来叩门声，回头便看见季宇轩迈过门槛，正笑吟吟多此一举的敲着府门宣示自己的到来。
“……苏老爷，我先回房了。”谢真见状，拱手后退了几步，便转身离开。
季宇轩走近了几步才察觉气氛不太对，看了看谢真远去的背影，纳闷道，“怎么了？”
“……”苏晟有些沮丧，当时季桃花一针见血的怀疑过谢真是太常卿的眼线，他还不以为意，如今看来，却只可谓真了，否则柳公子为何会要他留心？
当时他是那样相信小谢……结果却。
如果真是那样，自己同季桃花这层关系，恐怕是瞒不过太子黨了，好在这事可以归类为私交，也许解释得通。
正百般发愁，季桃花又在他眼前摆了摆手：“没傻吧？醒着吧？”
苏晟另起了话头：“我正准备去趟齐仓呢，府里没什么事吧，昙姐好吗？”
“大家都好呢，但没看见昙姐，她去庐州了。”季桃花道，“你给忘了？秋后————”
“……”苏晟这便记起来了，长吁了口气，昙姐的同胞弟弟苏昆秋后问斩，昙姐自然是去庐州为亲弟弟送行了。
见苏晟脸色黯淡，季桃花眼角柔和的弯起，道：“还当你是很讨厌这个哥哥的。”
“我是不喜欢苏昆大哥……”苏晟闷闷道，“可是我喜欢昙姐啊，这事教昙姐独自去面对，实在是太难为她了……”
季宇轩明白了苏晟的顾虑，叹气后劝道：“是不容易，但昙小姐明事理，自然也知道作奸犯科的人是罪有应得，过段日子便会好些的。”顿了顿，他便转移了话题，“不说这个了。马上中秋了，你大舅问你回去不呢。”
“恐怕……”
“不回去也好。京城那晚有灯会，可是热闹，咱们便在京中逛逛……”
苏晟忙打断道：“不是，季桃花，那天我有事儿。”
苏晟可不会忘记林大人分别时是如何千叮咛万嘱咐这中秋宴是多么重要，多么意义非常。
“……？有什么事？”季宇轩有些意外。
“我答应了林大人要去他府中。”
林府和季府两家都是皇上麾下，有什么生分，季桃花不解其意，笑道：“那简单么，同林大人说说，咱俩一道去。”
“……不行。”苏晟为难的要死了，“林大人说，不太方便。”
“……”敏锐的直觉叫季宇轩有些警觉起来，“那天去林府的都有谁？”
“……好像……周尚书会去。”苏晟低头心虚的绞着手指。
“只有周尚书？”季宇轩见他这表情，就知道他有所隐瞒，口吻有些冷。
苏晟无可奈何，交代道：“皇上也会去。”
季宇轩憋了口气，胸膛鼓起一大块，笑道：“看来我不是不方便，却是没资格去了。”说罢，还生怕苏晟听不出他的嘲讽用意一般，冷冷的补了句，“尚书大人。”
苏晟黑着脸无奈道：“你想到哪里去了？和官职有什么关系，不过是皇上也想找些人开开心心过个节，说点体己话罢了。”
“……然后你就答应了？就没一点点想到我？人家开开心心过节，你就让我冷冷清清的？”
这回季桃花可不是和他半开玩笑，是真的火大了，苏晟着急道：“不只是一个小酒宴嘛？我们不是天天在一块吗？我现在就让厨房摆宴款待你，好了吧？”
“这怎么能一样呢！”
“怎么就不一样了？”苏晟愤愤然道，“说到底，这事我能拒绝得了吗？”
苏晟不知，他最后这一句却恰恰是最戳季宇轩心口的。季宇轩的气瞬间消了大半，继而却是铺天盖地的担忧，是啊，对方是九五至尊，莫说没有其他意图，就算真有所图，又岂是他和苏晟可以拒绝的？
苏晟做人做事都一根筋，从不看旁人怎样待他……因为季宇轩在乎，所以看的比他更深。林大人待他亲切，周大人待他冷淡，却都是在常轨之内的，只有皇帝的举动……实在……超出常理。
超出常理，季宇轩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光是听苏晟的形容，齐仓清山的偶遇，隐姓埋名的结识，就已足够离奇，更不要提如今将苏晟一手提拔，成为身侧亲信。即便是为皇帝办事的，也都知道皇帝是个生性多疑的人，苏晟这短短半年突然的平步青云，反常到季宇轩无法猜度其他的可能性。
一瞬间他竟生出了些恨意，这小皇帝身边有个品淡如菊温润如玉的林大人，颜如宋玉摄人心魄的周尚书，何以偏要……
虽然苏晟曾说有朝一日辞官故里，但那一日，却又是何时？
如今他一脚插在太子黨之中，不知何时才能抽身。毕竟这事和河北那事不同，皇帝从头至尾也从未给过他明确的任务。但季宇轩很明白，皇帝的目的并不是将太子黨一兵一卒都消灭干净。
那怎么可能？朝堂之中大半官员都没了，一国行政如何运作？苏晟就是个皇帝放在太子黨中间和稀泥的角色，到最后摘了几个硬气的，其余的太子黨，放下界限逐渐归顺便够了。皇帝当然有这份自信，毕竟，太子都死了，一个已死的“太子”黨，又能凝聚多久呢？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当成为太子黨不再有利益，恐怕没有几个人还愿意顶着这个名号。
可这潜移默化，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还真没法给个明确的期限。这期限越模糊，便越叫季宇轩不安。
到最后，还是苏晟拉了拉他的衣袖，才令他回过神来，季宇轩垂眼看他，听他主动的道歉道：“季桃花……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十六我给你补上，好嘛？”
对方紧张的眼神令季宇轩看得眉梢一顿，听见这怯怯的试探，季宇轩哪里还有什么气呢，伸手揽过身前的人，独自烦恼，百感交集。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第七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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