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第二十六章 一线生机 ...
-
三姨娘自上次在公堂被掌了嘴，就怕衙门怕的要命，这会儿脸上还红肿一片，又被传唤，提心吊胆的和只兔子似得，一进公堂对视坐在长案边上设案的司马昱，更是吓得直接低头在堂下磕头：“民妇知罪，民妇知罪了。”
而刘老爷还未被传，便搓着手局促的在一旁站着，一眼看去，也像是个胆小怕事的乡绅而已。
这一次，衙门大开，苏府的人得以在外旁观，除了几人回府照料苏晟，其他的人皆在公堂外头，伸着脖子看着。
“堂下所跪，可是苏应氏？”
“民妇正是。”
林尚书行事毫不拖泥带水，拿腔拿调，直接问道：“你是如何拿了□□庄的银两，又如何为□□庄出力，一一道来。”
三姨娘见又是问这事，脸上又开始疼了，哪里还敢隐瞒，一面哭一面道：“大人，那□□庄的掌柜告诉民妇，介绍人来存银十两，便有民妇一成。当时朱大嫂介绍民妇带着六百两现银去了那□□庄，掌柜直接记了朱大嫂六十两，民妇因而心生贪念，就介绍了几个邻居去那钱庄。民妇前后不过拿了那钱庄二十两，大人明察啊。”
“……如此说来，这钱庄是以利益诱惑，令县民们携朋带友前来。”林尚书可不糊涂，这一番话就听出了这□□庄是如何运作，他还未点破，便瞥向一旁司马大人，不容情面的指摘道，“司马大人，圣上派你前来是为调查官员遇袭一案，这民间讹诈案子，按说就不归吏部管，倘是小事地方官可全权处理，就是案子大了，也应由地方官上报刑部。”
刑部？谁不知道新君登基前，刑部就已满是他的鹰犬了！知道这林尚书此番就是来针对他的，怎么说都是错，司马昱还是一脸不服气：“苏犯身为知县不作为，百姓不服，报到下官这来了。下官自然义不容辞。”
“你既然接手了，就当仔细审查，奈何这样恶劣的骗局都参不透，反而将罪归在一个妇人身上。司马昱，你可知罪。”
司马昱不敢大声说话了，只得嘟哝道：“下官，下官只是想着，一事起一事毕嘛。”
三姨娘见堂上的官大，又言语向着她，稍稍胆大了一些：“民妇自知贪心不足，招致祸端，可与苏府苏大人绝无任何干系，直至几日前，苏大人都不知钱庄之事。”
“好了好了，公堂之上，没你说话的地方。”司马昱将她打断，回头对林尚书道，“尚书大人，这苏晟府里搜出的万两白银，正干系着官员遇袭这一案子。”说罢，朝刘老爷点了点手。
刘老爷赶忙上前跪下，十分害怕的模样，磕头道：“青天大老爷，草民知罪了。”
林尚书扬眉：“哦？何罪？”
刘老爷在地上发着抖：“苏府的万两白银是草民府中送去的，草民贿赂苏大人，只因不敢与苏大人对簿公堂。”
“为何，你当真派人刺杀了苏大人？”
刘老爷头都快摇掉了，矢口否认：“没有的事，只是在清山的事上，府上家丁与苏大人有些矛盾，苏大人气不过，便一道折子上报了朝廷。后来巡按大人来了，苏大人便趁此向草民勒索钱财，草民不知巡按大人清明如镜，只听闻戏曲里头都是官官相护，草民是一介商贾，哪里敢与苏大人对簿公堂呢，便想着破财消灾，息事宁人。”
这话一出，苏府的人可不乐意了，“什么‘有些矛盾’！”“简直避重就轻！！”嘈杂成一片，大姑大喊道：“……大人明察啊！当时人回来是躺着的！要不是捕快们及时找到了苏大人，恐怕都出大事了！！”
司马昱脸都急红了：“肃静！！不要大声喊叫！也想掌嘴啊！！”
林尚书不置可否，思忖了片刻，低头看向三姨娘：“苏应氏，你也是苏府中人，你说。”
三姨娘怯怯的看了刘老爷与巡按大人一眼，纠结了一会儿，还是磕头如实道来：“回大人，确有此事，他们把苏大人推进清山鬼洞里头，这事，朝中的季五爷，还有牢里的毛捕头，还有好些捕快都是亲眼所见，他们都可以作证的！”
林尚书不带表情，道：“传毛捕头。”
林尚书一声令下，不消一会儿，官兵便去衙门后头的牢房里将毛捕头带了上来，毛捕头被关了三天，只头发有些散乱，精神却还不错，见到堂上的林大人，立刻跪道：“大人。苏大人是被冤枉的，您定要给他做主啊。”
“毛捕头，你是否可以作证，刘府中人曾经加害苏知县，将他推进清山鬼洞之中。”
毛捕头用力的点了点头：“对！对！没错！草民和另外十几个捕快都可以作证。”
司马昱追问道：“公堂之上说话要严谨，你亲眼看见刘府的人将苏大人推进去的？”
“这……”毛捕头迟疑了一会儿，想了一想，道，“不会有旁人了！大人，我们上山找人的时候，刘府的人还拦着不让上山呢！”
“就是！”旁观的小舅附和着怒道，“不是你刘府做的，为何拦着不让找人！分明是做贼心虚！”
刘老爷趁机插话，争辩道：“大人，这可是冤枉了。清山后山一带向来就是我刘府的，当时府上在准备开采硝石，就是拦着村民也是合情合理啊。”
回头见林尚书陷入沉思之中，司马昱道：“大人，刺杀朝廷命官可不是个小罪名，关乎着刘府几百口人上下，光凭这些证词，恐怕是无法断定吧？”
“………………”林尚书紧紧抿着唇，眯了眯眼，道，“的确。”
虽然极不情愿去承认，司马昱说得却是不假。尽管皇帝的意思很明显，将太子党吏部侍郎打落马下，可公堂之上还是要讲证据，如今却是两边都说得通。本来，这事说难也不难，倘苏知县还清醒着，出来对质，他再稍稍偏帮一下，这案子是铁板钉钉，可愁人的就是，苏知县如今烧得直说胡话，不省人事。
司马昱与刘老爷对视一眼，不留痕迹的笑了一笑，便乘胜追击。
“尚书大人，倘真有此事，苏大人为何前去刘府敲诈万两白银？如此推断，下官以为，根本就不存在刺杀一事，是苏犯谎报朝廷，以讹诈乡绅。”司马昱冷笑道，“其他不论，单是受贿上万这一条，便足够判死罪了。人证物证俱在，下官办事虽毛糙了些，但也是清清白白的按律法办事啊。”
毛捕头见巡按与刘老爷又开始绝地反击倒打一耙，急的跪着挪上前了几步：“大人，苏大人这么做是为了齐仓县的百姓啊！”毛捕头在牢里这三日，也早已是想通了当日苏晟为什么会说那样的话，“苏大人在事发前一日曾同我说，叫受骗的百姓明日来衙门，他自有解决路子。当时我不知这结局路子是什么，现在想来，就是那万两白银没跑了！”
林尚书脸色一凝，直起背来，求证着问道：“你是说，苏知县去刘府讨银两，是为了分发给受骗的百姓。”
司马昱狠狠骂道：“口说无凭！要每个贪官这么轻飘飘一句就抵得铁证如山，我朝如何正清白风气！”
毛捕头不予理会，红着眼眶道：“大人，我结识苏大人都三年了，您是不知道苏知县的脾气，像苏大人这样易怒的人，受了这样的罪立刻上报朝廷，定是要刘府付出代价。后来朝廷都派巡按来了，若是放在平常，苏大人定是要刘府完蛋好看！可出了□□庄的事之后，他却忍气吞声求来银两，唯一的可能，就是为了帮受骗的百姓度过这个难关啊。”
林尚书很明白自己此行的目的是司马昱，苏晟如何结果并不重要，但听完毛捕头这一番话，心里也对这苏知县隐隐有些钦佩，长叹了一声之后，道：“此事，本官恐怕也暂且无法定夺，只能传达圣听，由圣上发落。”
听见苏晟终于有了一线生机，苏府中人皆红了眼眶。毛捕头则以头触地，哭道：“……多谢大人。”
就在这时，公堂外的人群后起了嘈杂声，只听见人群不住喊着“二太老爷来了！”“二太老爷！”“二太老爷！这俩是谁啊？”林尚书抬头一看，见一个花白头发的老头一脸怒容，提溜着两个有气无力的黑衣人穿过人群，狠狠将两人摔在公堂下。
作者有话说第26章 第二十六章 一线生机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