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十七章 寻媒结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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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过了村民们，季宇轩便带着昏迷中的苏晟回了府，见府里唯一的顶梁柱直着出去横着回来，众人都很惶恐，还在发烧的苏昙大小姐都从病榻上跑下来了，王氏更是哭成了泪人。
季宇轩忙同府中人解释，虽也说不清楚来龙去脉，但总归是说了苏晟只是被笑气迷了，睡一觉就没事了。苏府中人这才略微安心。
苏晟昏睡了八九个时辰，第二日正午才醒来，母亲守在他床榻边，还没来得及开心，却见他一醒就挣扎着下床，拦都拦不下来。
千灵听见动静进屋来，赶忙帮着王氏把苏晟按着，劝道：“二表哥，您这才醒，好好休息一阵，衙门那儿已告了假。”
苏晟本就没什么气力，被这么拦着更站不起来，只得坐回床上，道：“我要纸笔。取纸笔来。”
王氏只得回头对冬梅使了个眼色，冬梅退出里屋，不消一会儿，就在书案那边将笔墨纸砚皆取了过来。
季宇轩不多久后闻讯而来，一进屋便看见苏晟坐在床上，倚靠着软垫，盖着丝被，执纸笔在手疾书。就算性子再硬，身体还是肉做的，苏晟此刻神情难免疲惫，手指也还有些发软，眼神却仍是坚定，紧盯着字里行间，一道折子写得分毫不马虎。
可是手不听使唤，写坏了一张又一张，揉了一张又一张，诸事不顺让苏晟更气急败坏。
见季五爷进屋来，王氏退开了一些，让开一条道来，季宇轩于是径自走到苏晟床边，在旁静静看了一会儿，突然伸出手去，将他执笔的手握住。
苏晟莫名其妙正要回头，便听得季宇轩在耳边道：“你说。”
“……”明白了季宇轩是想帮自己，苏晟静了一会儿，还是服了软，嗓子沙哑的开口，“臣，齐仓县县令，苏晟起……”
“……”季宇轩没有发话，只是在苏晟写字的时候，帮忙稳着带着苏晟的手，两者字迹笔力都不大相同，最后写出来的字迹不像苏晟的字，也不像季宇轩的。
苏晟见这样写出来的字不乱颤，此法可行，便安心的继续了下去：“近日，臣于齐仓县西境清山后山一带……”
王氏在旁看着两人手握手肩并肩，极为亲密的模样，想起幼时两人便情同手足，也没深想，只是极为欣慰。
有了季宇轩帮忙，不消一会儿，这奏折也写好了。苏晟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才将奏折叠成三联，小心合上。季宇轩从他手中抽出奏折放进怀里，道：“我一会儿亲自带上京，传达圣听。”
苏晟想起这连日来的事，季宇轩对他是帮这帮那，一时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客气道：“这些日子……尽麻烦你了。”
季宇轩笑了笑：“那你要怎么谢我？”
“……。”
季宇轩见他愣了，闭目微笑，轻轻拍了拍他的手：“在我回来之前，你好好的，别折腾自己，就算是谢我了。”
………………
“咳咳。”苏晟不自在的咳嗽了几声，也不知为何有些心虚的看了看床边的母亲。
王氏还没反应过来，千灵却早笑得弯起了眼角，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打趣道：“二表哥和季五爷这哪里是兄弟情谊，说的话倒好似一对小情人。”
一向慢半拍的王氏被这一提醒，顿时心一惊。
“好了，我这便去了。”季宇轩满脸笑，也不否认，自床头起身，对还在发愣的王氏和李千灵告了辞，便出屋去了。
王氏总觉得心里没个着落，待季宇轩走远，王氏道：“千灵，冬梅，你俩去后院看看药煎好了没。”
苏晟见母亲支开旁人，显然是要说什么了，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眼见着千灵和冬梅出屋带上了门，只得怯怯的看着母亲：“娘。”
王氏在床沿坐下，看着儿子的双眼：“晟儿，娘想问你些事儿。你可不能瞒着娘。”
“……您问。”
王氏开门见山：“季五爷这样帮着咱们苏府，又是出钱又是出力，到底有什么所图……？”
苏晟尴尬极了：“谁。谁知道呢。”倒也不是他要隐瞒，而是他也觉得奇怪，这问题他也没能想通，别说什么同窗情谊，就是亲兄弟，一旦各自分家了，也没有这样的。
“娘也曾听过什么……断袖分桃…季五爷都二十有三了，还未婚配，他该不会，对你有什么企图吧？”
没想到母亲会把话说得这样直接，苏晟脸都烧了，条件反射似得矢口否认：“哎呀娘！你怎么听进千灵的浑话了！”
王氏仍是不信，追问道：“当真没有？你好好想想，他没有对你做出什么逾越的举动……？倘若是有，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往后想法子还清了钱物，还是少同季府来往了。”
“没有。哪有啊……”苏晟有些恼火，嘟哝道，“您把宇轩想成什么人了。”
“没有是最好……”王氏总算安了些心，但垂眼思忖了一会儿，仍是不放心，道，“不成，娘还是觉得不对劲。方才那会儿，当着咱们的面，他不就是搂搂抱抱上了……”
苏晟火都烧到耳根了：“那叫什么搂搂抱抱啊！！您儿子又不是姑娘家！！”
“娘还是不放心。”王氏微微蹙眉，坐着考虑了好半天，抬头便看见苏晟一副“你想怎样”的脸，更是不安了，“晟儿，你也二十有二了，娘给你相门亲事，可好？”
“……”苏晟的第一反应是拒绝，可细想之下，这事分明再正常不过，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要回避。
“我看，千灵这孩子就不错，懂事，听话，模样也长得端正。”
“娘，千灵是我表妹，这有悖伦常。”
王氏笑道：“胡闹，千灵是你小姨娘的侄女，同你又并非血亲。”
“那不成，千灵在我心目中永远是个小丫头片子。娘您还是慢慢找个别人吧。”
王氏想了想，也觉得可以理解，便道：“成，娘回头去问问张婆婆，县里有没有待字闺中的好姑娘。”
苏晟垂眸思忖了片刻，回想起在为官之前，他一门心思的念书，指望将来出人头地，让母亲衣食无忧。后来好不容易中了举，又在衙门忙这忙那，压根没想起娶妻这事，于是这早该来的婚事一拖再拖，迟迟未到。
如今母亲记起来了，自己的的确确也早过了娶妻的年纪，苏晟实在是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只得点了点头。
想起马上要同一个陌生的姑娘相守一生，苏晟突然害羞起来，低下头摸着鼻子道：“好。”
王氏得了苏晟首肯，立刻先去告诉了老太太，老太太得知要有孙媳妇了，开心得不得了，笑得脸上褶子都深了几分，直催王氏快去找媒婆问问。
王氏一找到县里的张媒婆，胖胖的媒婆从二楼噌噌噌往下跑，激动得鞋都跑掉了。
那也难怪，苏晟是什么人，齐仓县令，年纪轻轻中举入仕，前途可谓不可限量，模样又生得俊，不说话的时候，浑身透着一股教人舒服的书卷气，平日里在市集里走过，也能叫姑娘们低头脸红。更何况，苏晟未曾婚配，那一嫁进去，就是正室，堂堂县令夫人，县里待字闺中的姑娘们要嫁在本县，恐怕没有比苏晟更为理想的人选了。
换句话说，苏晟要娶妻，县里的黄花闺女，那是站成一排任君挑选。
王氏回头就带着张婆婆回了府，张婆婆可是县里出了名的巧嘴，招待了一顿好饭，饭后便口若悬河一通好说歹说，什么大家闺秀小家碧玉全搬上来了，王氏对好几个都中意的很，一个一个的看着姑娘们的生辰八字。可是苏晟听着那一个又一个陌生的名字，始终没有个感觉，听到最后，便心不在焉的看向了窗外。
正是春日黄昏里的好天气，夕阳透过窗外的木棉，照在刚结苞的栀子花上，回映着红红暖暖的柔光，苏晟正微微走神，远远看见一个人走近，锦衣玉带，气宇轩昂，这个像书中走出来一般的人，走进了这画一般的景色里。
直至那人也投来了视线，在窗外站定了对他笑，有些微醺的苏晟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自己一晃神的想象。
方才看见苏晟坐在窗里头歪着头出神的看自己，季宇轩心里已打翻了蜜罐一般，走近之后，眼角的笑意便更是遮不住，却只问：“怎么了，盯着看不停？”
季宇轩还准备好好戏弄他一番，不料苏晟露出一瞬的紧张之后，“啪”一下关上了窗，季宇轩去推，却发觉窗已闩上，正觉着有些奇怪绕到门口，苏晟已一脸心虚的从屋里跑了出来，反闭上了门。
“你，你这么快就回来啦。”
季宇轩其实并不在意屋里藏着什么，只觉得苏晟这么藏藏掖掖的模样格外有趣，于是还故作好奇，伸长了脖子看了看他身后紧闭的房门。
“……”苏晟做贼心虚，忙拉了他的手臂将他往府外带，出了府门拉着他走了一程，才意识到自己好端端的这是在做什么，一时陷入困惑之中。
他仍不知自己是为何下意识的想对季宇轩隐瞒这件事。而季宇轩也没有能猜透苏晟这番行迹是因何故。
最后，还是苏晟先支支吾吾的打破沉默：“折子……折子递上去了？”
“已托二哥明日早朝递交。”季宇轩说完，像是记起了什么，声线轻了下来，“苏晟。”
“什么？”
“此番入京，二哥说……待新君登基大典一过，京中十万驻军便要南下……”任骠骑大将军的二哥如此告诉的时候，季宇轩还想着要不要再跟苏晟来个不辞而别，叫他好好难受几天，可方才不过离开几个时辰，一进苏府便正对上苏晟这一对琉璃琥珀似得眸子，望眼欲穿，秋水澄澈，又哪里还能再忍心。
“你是说？你……”
“是，登基大典一过，我便得随军走了。”季宇轩一说完，看见苏晟意外的神色，忙道，“你放心，不会很久。战事还未开始，只是在那稍作调整，不要一个月便回来了。”
“……什么时候走？”
季宇轩算了算，道：“明天一早入京筹备，大后天便启程。”
苏晟讷讷的“哦”了一声便低下头来，得知了季宇轩要走，一瞬间，苏晟心里浮现的竟是庆幸。
自打和他重逢，这短短不到半月里他便察觉了自己变得十分奇怪，这一切不曾有过的情绪，源头全来自于阴晴不定的季宇轩。苏晟一向不愿去想一些太复杂伤脑筋的事，更何况现在手上一大摊麻烦，现在对他而言，日子只要平平静静，安安稳稳，便是最大的奢求了。
如今他脑子里乱麻一般，正好季宇轩也要走，便恰似一剪子把所有胡思乱想都断了。
十四岁那年自己险些犯糊涂的时候，母亲带着他离开了庐州，这一回隔着薄纱只差临门一脚，却是季宇轩突然要走。
这几次三番，大概也是天意使然吧，苏晟顺水推舟地想，等季宇轩回来，米已成炊，木已成舟，那些不知有没有的，或许有而不该有的事，便也不再会有后话了。
觉得庆幸，却也觉得可惜。
却也还是觉得庆幸。
难得的惆怅间，突然一把短剑递到苏晟跟前，剑柄上那枚硕大的冰种翡翠让他一眼就辨认出这柄曾被他拿来胡挖一通的剑。
想起这剑的用途，苏晟脸一烫，抬头却看见季宇轩十分平常的模样，便也不甘示弱的梗起脖子，故作镇静道：“干嘛！不是说留着送媳妇的……！”
季宇轩理直气壮道：“可不就是送媳妇的。”
“……”
季宇轩看着苏晟这脸皮薄的，脸红得要滴出血来了，也不敢接，终于不再逗他：“让你帮忙保管啦。这么名贵的宝贝，弄丢在南蛮可怎么好。”
“哦！”苏晟终于松了口气，忙将剑接了过去，双手握在手里。本以为只是保管，能略微安心，可握在手里，不知是仍带着季宇轩的体温还是什么缘故，只觉得剑鞘烫的很，弄得他手心涔涔出汗。
就在此时，远远听见一声“二表哥！”苏晟回头，便看见千灵表妹从远处牵着星儿走过来。
星儿贪玩，每日都喜欢出去逛，以往是昙姐带着，如今昙姐病了，千灵便带着了。
看见苏晟，苏星儿也不喊人，也不回话，立刻一脸不高兴，抽了手便往府门里头跑，千灵走近一些，看见苏晟跟前的人，立刻福了一福：“啊，季五爷也在。”
“千灵姑娘。”季宇轩点了点头作为回礼。
苏晟将剑好生揣进怀里收好，结结巴巴道：“那个……晚上在苏府吃顿饭吧……算是为你送行。”
“……其实。”季宇轩得寸进尺道，“县里的客栈，客满了。”
“啊？”
苏晟还没反应过来，千灵便立刻笑了：“……那还不简单。让二表哥在苏府腾个空出来。”
“如此那是最好了。”
“……？？？？”见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就把事情定下了，苏晟简直胃疼。说得轻巧，去哪里腾啊！！现在七八个下人住一个屋，连亲眷们都两户挤一房，这才是勉强住下，苏晟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再腾不出个空屋子来了。
季宇轩见苏晟脸黑得包公似得，低头笑了一笑，露出了狐狸尾巴来：“苏晟啊……你那屋，不还挺大的么………”
作者有话说第17章 第十七章 寻媒结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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