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家之主》吞拿鱼王三明治

12、第十二章 引狼入室

　　虽说婚宴中熙熙攘攘，但离了正厅，基本就只有端着果盘菜品的下人来来往往了，好在季宇轩来过几回瞿府，对知府府中构造还算了解，一面打听一面带着苏晟兜兜转转，转了一会儿，两人终于到了一堵墙前。

　　“院子门口守着人。咱俩翻过去，婚房就在里面。”

　　苏晟左看看右看看，别说梯子，连个落脚的地都没有，彻底傻了眼：“怎么翻啊？”

　　话音还没落，季宇轩已经蹭的一下蹬着旁边的树跳墙上去了，稳稳的在墙头上落脚后，回过身来伸下来一只手：“上来。”

　　苏晟看了看他的手，却没有伸手去拉，忽然转了转眼睛，挽了挽袖子，抱着那树便扒着往上爬，虽然难看了点，最后也好死赖活的爬了上去。

　　等在树杈上站稳了，苏晟格外的神清气爽，趾高气昂的与墙头上的季宇轩平视，道：“爬树谁不会啊！大将军？”

　　季宇轩渐渐直起腰来，抱手而立：“那你过来呀。”

　　“过来就过来呀！”
　　苏晟说完，抱着树干小心的挪了挪，树杈并不粗壮，踩得有些没底，苏晟蓄力了一会儿，奋力一跃，却踩的树桠一沉。

　　“诶诶诶？！！”苏晟赶忙伸出手去，季宇轩赶紧把他拉了过来，墙头本就狭隘，两个人摇了一会儿，就双双跌下墙头去，摔进了低矮的灌木从中。

　　“哎呦喂。”
　　别说苏晟摔得不轻，连季宇轩也疼得倒吸了一口冷气：“怎么就不能服次软？”

　　“咱们是掉墙里边还是墙外边了？”
　　“墙里边。”
　　“哦。还好还好。”

　　摔得够呛，好不容易爬起来，苏晟正在拍身上的叶子，忽然听得脚步声出现在回廊角落。

　　苏晟赶忙压低声喊：“来人了来人了！”
　　“快回去。”季宇轩道。

　　苏晟身子一轻，是季宇轩按着腰把他举了起来，此时他也顾不得和人大将军较劲儿了，赶忙扒住墙头拼命使劲往上爬，季宇轩的手离开他的腰，正把他往上托，脚步声已出现在了回廊角落，一个打扮鲜艳的老嬷嬷走了过来。

　　苏晟与季宇轩瞬间不约而同的停了动作，也是运气好，老嬷嬷完全没有察觉院子角落一上一下叠罗汉似得两人，直接目不斜视的去叩了贴着双喜的房门。

　　“千千姑娘，您都准备好了吗。”

　　房内立刻传来一个年轻姑娘的声音：“张妈，我都好了。”

　　“诶。那一会儿就拜堂！”老嬷嬷说完，便回身循着原路回去了。

　　眼看着老嬷嬷消失在回廊的角落，方才老白天没敢喘气的苏晟与季宇轩立刻疯狂换气起来。

　　危机解除，苏晟才察觉季宇轩的手托着他的臀部，立刻窘迫地压着声音喊：“你你，别按着我屁股了！”

　　“那你就掉下来了。”季宇轩晓之以理。

　　“……。那我撒手了，你接着点。”
　　“……”

　　已到了这里，一旦被发现的话，那是怎么也解释不通了，两人小心翼翼鬼鬼祟祟的往婚房门口挪，几乎是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态，推开了婚房的房门。

　　里屋的梳妆铜镜前坐着一个一袭喜袍的少女，大红的盖头遮了大半张脸，只露出施了朱殷红的唇。女孩的声音很水灵，大约是听见了开门的声音，问：“张妈，到时辰了吗？”

　　季宇轩看向苏晟，丢出一个无声的询问：是你表妹吗？可苏晟和这个毫无血缘关系的表妹都已经八年未见了，苏晟离开苏府的时候她才九岁，别说还盖着半张脸，就是好好的站他跟前，他又哪里认得出来？

　　不得回应，那女孩觉得房里安静的奇怪，忽然掀开了盖头，刚在铜镜里看见两个男人，她短促的惊呼了一声，猛回过头来就要大叫。

　　“……千灵！”苏晟急中生智，破罐破摔喊道，“你是李千灵吗？！”

　　少女姣好的眉毛皱了起来，目光在陌生的两个男人之间来回转移，最后，停在了苏晟脸上，少女歪了歪头，许久，没什么把握的唤了一声：“二表哥？”

　　***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哭哭啼啼声中，千灵表妹坐在床边，终于是把来龙去脉说了个明白，大体就是，苏府有个长工因为没领到工钱心生怨怼，趁乱把她骗到瞿府后门，把她给卖了。

　　“岂有此理！”苏晟狠狠一拍床沿，“堂堂四品府尹，居然做出这种买卖少女的勾当。”

　　季宇轩在旁安静听着，若有所思，见苏晟说罢便要起身出房，忙把他拉住了：“你要去哪，冷静点。”

　　千灵也苦着拉住了苏晟的手，哀求道：“二表哥，别去，不是府尹大人的错，那长工和瞿府尹说的是礼金，府尹大人也不知道我是被骗的。”

　　这什么和什么啊？苏晟真是一头雾水：“那，那你怎么不说清楚呢？”

　　“我害怕。”千灵说完，捂着鼻子又哭起来。

　　“害怕？这是什么理由啊？唉，难不成我们没及时来，你就把自己嫁了那个年过半百的瞿府尹？”

　　季宇轩插话道：“人瞿大人不到四十。”

　　“……不要在意这些细节！”苏晟正又要开始喋喋不休，忽然像是想通了似得愣了一愣，最后道，“不成，这事儿他瞿知府脱不了干系！我得找他去。”

　　季宇轩忙又一次把他拉了下来，劝道：“现在当务之急，是把当下问题解决了，事情倘若闹大，对表妹的名声也不好。”他将苏晟拉到床边，按着他的肩膀让他坐下，顿了一顿，才道，“这事，我去和瞿大人谈谈。”

　　***
　　瞿大人是一府的府台，虽说只是纳妾，却也宴请了不少有头有脸的宾客，得知了情况之后，还得一个个解释过去，直至日落时分，这婚事才算是不了了之。

　　落日余晖中，季宇轩才将苏晟与千灵送到客栈，昙姐见千灵哭得泪人似得，想来是受了极大的委屈，赶紧带了千灵回屋宽慰。阿凯跑着去要热水，苏晟则望着昙姐和千灵坐在床边说话，欣慰之下正有点走神，季宇轩却伏在他耳边低声道：“借一步说话，跟我下来一下。”

　　待两人出了客栈，寻了个僻静地，季宇轩才开了口：“瞿大人虽然势利了些，但胆小怕事，应当做不出买卖少女的事。方才我不过提了一下，瞿大人便吓得赶紧取消了喜事，他是真的一直觉得千灵是自愿的。”

　　苏晟想了一想，冷冷道：“我可不信，这事可不是说瞒就能瞒的，就算下人瞎掰胡说，是嫁女还是买卖，他还能看不出来？”

　　“是，肯定有人在撒谎。不过……”季宇轩顿了一顿，抬眼看向苏晟的反应，“你就没想过，说谎的可能是你表妹？”

　　“怎么可能，她撒谎干嘛。”

　　“你呀，就是太护短。千灵是你表妹，瞿大人是外人，你就是非不辨的向着亲人。”

　　苏晟完全没察觉自己的护短情绪，立刻吹胡子瞪眼道：“我哪有？！”

　　季宇轩垂眸，不同他争辩，只是曼斯条理道：“你想想，方才我们进婚房前后，你千灵表妹的举动和反应，哪点像是被迫的？”

　　“…………”

　　苏晟左右踱步，试图去细想季宇轩的话，正开始觉得奇怪，却渐渐便觉得这猜想令人头疼和反感，不愿再想了，敷衍的摆了摆手：“算了算了，最重要现在人找回来了，还想那些干嘛。”

　　季宇轩见他不愿深想这事，便也没有强迫他，道：“既如此，我先回府了。”

　　“呃……”苏晟下意识的开口，却生生停在了第一个字，他本想问明日在哪见面，可想了想，季宇轩压根没说明日要同他见面。

　　苏晟见季宇轩停下来看着自己，尴尬的扭头看了看客栈的牌匾，道：“那不送了。”

　　送走了季宇轩，苏晟便上了客栈二楼，看见阿凯端着一大盆热水摇摇晃晃的刚进屋，苏晟走到门口，忽然想起季宇轩方才的话，便不自主停了脚步，站在门外暗自思忖。

　　昙姐不知去了哪里，只有千灵表妹在房里，她对阿凯笑了一笑便伸手去捞热水里的毛巾，却被烫了一下，惊叫一声：“哎呀。”

　　“太烫了？”阿凯慌道，“姑娘等着，我再去掺些凉水。”

　　见阿凯转身要走，李千灵拉了拉他的袖子，温柔道：“没事的，晾晾就好。不麻烦阿凯哥了。”

　　阿凯也就二十来岁的小伙，常年在齐仓苏府，哪里见过什么姑娘，霎时红了一张脸，退开几步，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后脑。过了一会儿，才踩着棉花似得出了屋来，歪着嘴笑，一转身被立在门边的苏晟抓个正着。

　　苏晟道：“笑得这么猥琐，吃错药了？”
　　“……”阿凯信以为真，忙抹了一把脸，过了会儿，才痴笑道，“爷，您的表妹，真是个仙女似得好姑娘。”

　　知道自己这仆人是情窦初开了，苏晟轻笑了一下，也不干涉就转移了话题：“昙姐呢？”

　　阿凯这才回了神：“哦！昙小姐方才找您呢，大概在隔壁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