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白鸟城（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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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人族与毛皮族的少女组合听到爆炸声的时候，巨大的白天鹅从北边飞来，扇动羽翼朝城堡直冲而去，即将撞上外壁的刹那拔高而起，沿着外壁直线上升，过于用力拍打的翅膀落下一两片洁白的羽毛，顺着经过数百年光阴磨砺的古朴城墙缓缓飘落。
白色大鸟骤然上升至城堡的最顶端，环绕天鹅雕像回旋飞舞一圈，宛如一大一小两只天鹅共舞。
尖锐的嘶鸣直达万米高空，白鸟猛地一头扎下，冲破玻璃制的天顶冲入城堡顶楼！
天鹅柔美的身影裹挟碎玻璃一同坠落至地面，白鸟翩然落地，转身化为淡金色长发的美丽女性，从玻璃窗破损处射入的阳光洒落在她的肩头，仿若神光笼罩的圣女。
啪啪啪啪啪。
唯一目睹这一美丽景象的观众鼓起掌来，真心实意地赞美道：“多么美丽啊！不愧是被传颂为‘芭雷特守护神’的存在，虽说不过是恰好食用了与自古以来的守护神相同形象的恶魔果实，世间会诞生出这般的巧合也十分令人惊叹！”
“芭雷特的守护神”奥洁塔·克莱尔抬起脸庞，冷漠的神色硬化了女性五官柔和的线条，反而更衬得她如同雕像般神圣的形象。
“少说些侮辱的话吧，邪恶的海贼。”克莱尔上前一步道，“这些年你真正的嘴脸我已经看厌了，今天就让你将包括性命在内所有的一切全部留下，以慰藉这个国家遭受到的欺骗，与国王王后的亡魂！”
立于高台上的罗特巴特居高临下，抬手摘下脸上的半张面具，嘲讽地笑道：“连说的话都这么好听，真以为自己是什么守护神了吗？真有守护国家的神明的话，那个愚蠢国王的血也不会流淌在这里了！”
“…………”
克莱尔沉默不语。罗特巴特挑起一侧眉毛，神情愈加讽刺。
“怎么，难道你不知道吗？上一任国王就是在这里丧命，我强迫他看着我坐在王座上，然后杀了他！这样我坐在了国王的位置上加冕为王的画面就会跟着他去到死者的世界，让他在那个世界束手无策饱受痛苦！”
罗特巴特得意地宣扬，克莱尔抿着嘴唇静静地没有反驳，直到他说完，才不慌不忙地开口道：“……我知道。”
“你也应该知道。”漆黑的眼珠直直盯着罗特巴特，克莱尔压抑着愤怒和憎恨，用带着些许颤抖的声音道：
“八年前的那天晚上……我就在这城堡的天顶上看到了一切，目睹了你对国王陛下施加的暴行！而我也知道当时你发现了我……”
克莱尔咬牙，鲜见表情变化的脸上浮现出一丝痛苦。
“——你就是为了让我看，才折磨陛下！”
她道出这个八年来日夜琢磨才终于明白的理由，心脏抽痛了一下。
这个男人以目睹别人的痛苦为乐。
八年前，在这个顶楼大厅中，罗特巴特折磨完舒塔尔巴姆王准备送他去死之际，发现天花板玻璃窗上趴着一个满脸惊恐的少女。
于是他改了主意，拿出小刀一点一点刮下舒塔尔巴姆王的皮肉，鲜血流满地面，不愿屈服的国王倔强多时，最终还是在失去神智后凄惨地哀嚎。
——那惊悚的画面印刻在年少的克莱尔眼底，这八年来没有一夜散去。
他坐在王座上，让国王认识到今后子民将会落入海贼手中；他折磨国王，摧残少女脆弱的精神。
而今他特地提起当年的事，也是为了再度撕开血淋淋的伤口，让这道伤口再也不能愈合。
他是在告诉克莱尔——“就是因为你当时在偷看，国王才会落到那样凄惨的下场。”
这个男人就是这么一个残忍的恶魔。
克莱尔握紧双拳，说道：
“——我要终结噩梦。”
国王陛下凄惨死去的挥之不去的噩梦，芭雷特被残忍海贼侵占蒙骗的噩梦。
白鸟守护神化出天鹅之形，透过玻璃窗投下的日光伴舞，象征守护意志的洁白翅膀伸展开来，巨大得似乎足以遮蔽半片天空。
“以‘守护者奥洁塔’之名——”
克莱尔一字一顿道：
“我必要取你性命！”
※ ※ ※ ※ ※
爆炸只有一次。爆炸本身的动静很快就消失了，所引发的余波仍在持续，城堡轻微震荡着。
凯贝琪不顾摇晃的地面奔到下一个房间，然而房间中不见由罗的踪影空无一人，也没有其他出口。
“怎么办——怎么办！？”兔毛皮少女急得直跳脚。
“——由罗大人！！”
“你到底急什么啊？！”爱娃抱着艾米跟上来，平时不太关注自家之外事情的鱼人得到姐姐的科普，得知‘黑发女人是大恩人草帽一伙的一员’这个事实，十分不能理解凯贝琪为什么这么着急。
“那可是草帽一伙，怎么会轻易出事啊？！”
“可是！可是这个爆炸……！！”
“她不是烧烧果实能力者吗？”爱娃劝解，“这点爆炸奈何不了自然系能力者的，反而是你挨上一阵冲击波可危险了！”
“呜……”凯贝琪发热的大脑冷却了一点，可怜巴巴地看向艾米试图获取赞同，“可是……”
艾米无奈道：“真的是她应付不了的情况，你也一样应付不了啊，凯贝琪。”
凯贝琪：“唔唔——”她有点被说服了。
的确，除了弹跳力特别优秀，以战斗经验来说自己在同族中也没出挑到哪里去，实力和由罗大人比肯定差远了！
爱娃用最关键的一句话解决了她：“话说她不是你的偶像吗？那么强的家伙，怎么可能被|干掉啦。”
“唔唔唔唔唔————”
“说得对！！”凯贝琪大喊道，折起的长耳朵猛地绷直，“由罗大人那么厉害才不会有事呢！！！”
凯贝琪跑到出口朝着友人们招手：“爱娃艾米！我们快找个安全的房间躲起来吧！由罗大人是这么说的！”
鱼人族姐妹：“……”你的态度转变得太快了吧！？
……
正下方楼层。
爆破炸开墙壁，加厚封死的钢板冲破一个大洞，洞口边缘焦黑，密室中一片无法着眼细看的惨状，先前充入满溢的毒气已经消失，在爆炸中和瓦斯成分一起燃烧殆尽。
密室外，躺在地上的由罗支吾着撑起身体。
“……唔——”
暂时废掉的手臂使不上劲，由罗只好特地转到另一只手能撑住地面的姿势支起身体，头上破口流出的血一不小心渗入眼睛，被血液糊了眼睛黏黏答答的有点难受，但也分不出手抹掉血液。
就着被血渗透染上一层薄薄的红色，由罗用模糊不清视线缓缓扫视四周，因为承受了刚才爆炸的冲击大脑有点迟钝，动作也跟着慢了大半拍。
缓了十几秒稍微恢复了一点，由罗也总算看到了不远处的幼狼，因为被一片瓦砾挡住了不太容易看到，纯白的皮毛远远看过去没有沾上一点血红色，那么至少体表应该没有受伤。
虽然不到放心的时候，由罗还是忍不住松了口气，撑着地面调整到盘坐的姿势，尔后再过渡到站立，放慢动作来缓解大脑的眩晕。
“……希望赶上了……”
眩晕感引出一种恶心想吐的感觉，被猛炸了那么一下没有一点脑震荡是不可能的，只能祈祷不会太严重了。
由罗更担心幼狼的情况，比起经受各种磨炼早就不怕受伤的自己，尚未长成的神狼还很脆弱。
那个叫米柳——什么来着的男人，说给幼狼喂了解毒|药，毒瓦斯只会对她产生影响。
信他才怪，由罗才不信他会那么好心给自己一个能保住狼崽的选项，这种类型的家伙设下诡计通常都打着一网打尽的主意，怎么可能留有余地。
幼狼承受不住爆炸冲击确是无争的事实，然而钢板密封的墙壁又太厚，在半病半伤外加毒气侵蚀的条件下由罗用不出多少力气，凭蛮力砸开墙壁根本行不通，为将幼狼救出去唯一的办法就是点燃瓦斯。
密封房间里基本什么都没有，能够为幼狼挡住爆炸冲击的东西——
只有她自己的身体。
既然别无选择，由罗便没有丝毫犹豫，将有些畏惧发抖的幼狼强行抱到怀中，提前计算好避开瓦斯最浓郁也因此爆炸冲击会最为猛烈的区域，指尖弹出一点火星引爆整个房间的瓦斯，蜷缩自己没有发动元素化保持实体的身躯尽量将幼狼包裹起来，随着爆炸一同轰出房间外。
这样一来，她自己承受了完整的爆炸冲击波威力。
伤势又加重了不少，所幸付出是有回报的，幼狼因此并没有受什么伤，只是被爆炸惊吓一时昏迷了。
由罗向着神狼幼崽的方向走出两步，忽然一个踉跄，捂住额头猛地皱起眉头。
“……唔……！！”
眼前一片赤红。
——是流入眼眶的血吗？
不……
并不完全是。
双膝嘭的一声重重磕在地上，由罗弯腰曲起身躯，额头和头顶紧紧贴在布满灰尘碎片的地面上。
女海贼抿着嘴角，克制忽然涌上来的异样欲望。
“……唔——”
怪异的呻|吟从嘴角漏出些微碎片，由罗冷汗直流，勉力扯起嘴角尴尬自嘲：“哎呀……奇怪了，我可不记得——我重伤的时候……会有这种反应啊……？”
头脑阵阵胀痛，嗡嗡耳鸣中充斥着惨叫哀鸣，从脑海深处浮出的村庄燃烧的景象无比深刻，连烧毁断裂的梁柱木纹都清晰可辨，粗鲁的狂笑声撕扯着理智最后的一弦。
眼中所见的世界已经变成一片刺眼的血红色，此时此刻无论看到什么都会产生出由愤怒憎恶衍生的破坏欲，由罗闭紧双眼不再看其他东西，闭上眼睛，所见的是故乡亲人沾满鲜血的尸体。
之前就觉得毒气瓦斯里还混着别的什么，原来是致幻剂吗——
女海贼双臂抱紧身体，手掌交叉按在上臂，依靠强烈的意志力强行压制忍不住施行破坏举动的肢体。
【——杀掉】
【将眼前的一切破坏】
【怒气怒火愤怒】
【不管是什么，——】
药物牵引出负面的情绪无限放大，由罗狠狠将头撞在地面上，“闭嘴……停下来！”
恨不得将身体蜷成球，只要能尽量抑制住自己的动作的话——
——不可以在这里胡来——
——会伤到它……杀掉算了破坏掉发泄吧愤怒吧……不可以不可以不可以不行……闭嘴啊啊啊烦死人了……！！
忍耐着药物影响无法彻底压抑的破坏欲，由罗丝毫没有多余的注意力分给外界。
“……”
注意不到谁的脚步声在面前停了下来。
“…………”
听不到说了什么。
“……不、可…………痛！”
从牙缝里挤出克制的话语，挤到一半被漏气的呼痛声取代。
头皮突然一阵发疼，有人扯着她的头发硬生生拽起了磕着地面的脑袋，像提一个没有身体的头颅那样拽了起来。
由罗的头下面还有脖子连着完整的躯干，半个身体都被强硬地扯了起来，紧贴地板蜷缩的身体被强行剥离。发根突然发疼的刺激之下，紧闭的眼睛下意识睁开一条缝隙。
血红色的视界中，两颗大海般的蓝色宝石清澈透明。
“你在搞什么呢？”
夜兔笑眯眯地问，笑容灿烂得似乎根本没有他的手正拽着别人的头发这回事。
“……神、…威？”
“嗯。”神威点了下头，呆毛轻抖，“怎么，撞坏脑袋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吗？”
“…………”
被并非出自本意的破坏欲和与之战斗的克制力搅得一片混乱的脑海中，有一道念头清泉般从战场中央流淌而过。
——啊啊、这家伙果然好欠揍。
作者有话说
第64章 白鸟城（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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