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4、拍卖会（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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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点前进，回到拍卖会中途。
代替萨波查看由罗情况的克尔拉出了大厅，在会场走廊上一分钟能被三五个工作人员叫住询问，因此只好每次看到人便闪身避过，兜兜转转绕了老大一个圈子才抵达二楼的VIP贵宾室走廊。
巡逻的人未免太多了，多得不正常。
克尔拉有种不太好的预感，通过在北都得知的信息，大致能推测出芭雷特八年前发生了什么，然而北都那边打听不到目前占领芭雷特的人的真身，只能到南都来查探。
眼下尚未得到关键性的情报，她却有了不祥的预感。这意味着什么呢？
——意味着可能又有让萨波乱来的机会了。
这种想法没有冒头就被克尔拉压了回去。哪怕事情真的变成那样，她也不想一语成谶！
克尔拉走到六号房间门前，靠着门板将耳朵贴了上去。在走廊上，她听闲聊的工作人员说起六号房间的客人提前让人将买到的商品送到房间里，也就是说由罗正在这间房间内。
隔音效果意外得差，只是站在外面或许听不到，但将耳朵贴上去，仍然能捕捉到一点房间内细碎的声音。
透过门板的振动，克尔拉听见由罗似乎有些痛苦的呻|吟声。
【………真的要…吗？】
【……痛…等，啊——！】
……
嘭——！！！
克尔拉吓得一掌拍飞门板冲进去。
“由罗！！！”
“哎？”
黑发少女抬起头，对着一副准备战斗替天行道的克尔拉眨眨眼睛，“克尔拉桑？”
“怎么搞得。”古蕾娃瞥了眼克尔拉，将最后一点针剂压入由罗的血管拔出注射器，“哪来的冒失小姑娘？”
“…………”
克尔拉看了看手持注射器、衣服胸前写着155看起来年纪很大但又很精神的老婆婆，又看向由罗，然而黑发少女的脸上除了看到自己出现的惊讶以外并没有其他异常的情绪。
克尔拉尴尬地收回鱼人空手道起手式，快步走到由罗旁边轻声问：“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怎么回事？”由罗迷茫地看着她。
“……”克尔拉道，“再装傻我就打你了哦小由罗。”
“？？？？”
克尔拉这么说了，然而由罗是真的没明白她在问什么，本来克尔拉突然破门而入就已经挺让人懵逼的了。
几分钟前，由罗与Dr.古蕾娃的对话其实是这样的。
“真的要打针吗？”
“都这么大年纪了还怕疼，你不是忍痛忍得能面不改色吗？”
“不，能忍住和痛不痛是两回事啊。”
“刚巧我带着药剂，帮你治就不错了，臭丫头。”
古蕾娃拉过由罗的手臂，找准血管十分迅速地将针头插了进去，由罗不禁叫了一声。结果就是这一声让克尔拉自动脑补成少儿不宜的情况，一激动闯入进来。
懵逼归懵逼，由罗还是很有礼貌地为不相识的两人引见。
“这位是樱花王国首屈一指的古蕾娃医生；这位是克尔拉，革命军的战士。”
“您好……”克尔拉依然很尴尬。
“小丫头，闹事之前先搞搞清楚状况。”比起由罗和克尔拉，一百五十多岁花季年龄的魔女医生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一眼就瞧出她已经醒悟自己误解了什么。
“很对不起！”
克尔拉鞠躬道歉。
古蕾娃轻哼一声，从医药箱里拿出用试剂管装的绿色液体丢给由罗。
“喝了它。”
由罗点头，打开密封盖子，然后迟疑了。
“医娘，这是……？”
不是她不信任朵丽儿医娘，只是……打开盖子之后鲜绿色的液体居然颜色变暗了而且还仿佛在冒泡啊？！
“新品种的营养剂。”治疗完，古蕾娃在另一侧沙发上坐下来，双手环胸道，“一看你就是没吃饱饭的样子，把那个喝了，味道不怎么样而已，你总不能病治好了也没有力气干自己要办的事情。”
“谢谢医娘！”古蕾娃提供的这么周到由罗自是很感谢，然而这管颜色诡异的营养液还是让人心情复杂。
由罗咽了咽口水，仰头灌了下去。
据克尔拉事后回忆，由罗当时做出的表情简直比决心壮烈牺牲的战士还要视死如归。
而实际上由罗一口气喝完了也没有出什么问题，味道的确不咋样，但要说有多难吃也不至于。硬要说的话，由罗觉得记忆里恶魔果实的味道更过分一点。
当年只咬了一口确保获取果实中寄宿的能力，然后铁青着脸挖了个坑，把剩下让人完全没有想吃欲望的恶魔果实埋了进去——可想而知事到如今记忆已经模糊的恶魔果实的味道有多过分。
由罗接受注射的药物对她身体染上的病症虽有治疗效果，但只能暂时能缓解一阵，要彻底治愈仅凭这一次的剂量不够。
被由罗这么一打岔，古蕾娃对拍卖会失去了兴趣。魔女医生拎起随身箱子没有留恋地离开，去城市里给不听话的小丫头找找其他药了，临行前说了将这间房间留给由罗。
虽然希望她能好好在房间里呆到拍卖会结束，但想也知道，这个不惜以商品身份进入会场的病人不会安分听话。
“你没问题吧？”克尔拉忍不住把手搭上由罗的肩，总觉得由罗的色调暗了几分，像忽然被乌云笼罩了一样。
由罗一手捂着嘴巴，另一手对克尔拉做了个“没问题”的手势。
“根本不像没问题的样子嘛。”克尔拉摸了摸由罗的脑袋安慰，这孩子自家船上有个料理手艺高超的厨子，虽说她不挑食，但舌头到底还是喜欢美味的东西。
不过由罗的确不挑食，几乎给什么就能吃什么，一度被评价过好养。
……这样一想，那管营养剂的味道细思恐极。
由罗问：“克尔拉桑怎么会来芭雷特王国？”
“这是我要问的才对。”克尔拉道，“你怎么会在这里——而且还变成了拍卖品？！别乱来啊，萨波可担心你了。”
“萨波桑也来了吗？”由罗睁大眼睛。
“我的重点是你不要乱来……不对不止你，萨波也是。”克尔拉看着紫水晶折光闪亮的眼睛，忍不住扯住熊孩子的脸颊，“为什么一副兴奋起来的样子啊？！我回头就跟罗宾姐姐告状去！”
由罗坐在沙发里乖乖让克尔拉扯脸。
“罗宾姐不会管我的啦。”
“噢？”克尔拉挑眉，“如果我说你生病了还跑到危险的地方来了呢？”
“……请务必不要对罗宾姐说！！”
跑到纷争的中心胡闹是常态，默认由罗离船出走行为的家长们不至于为了经常发生而且无法避免的事情来逮一个十九岁的大孩子，但生了病的情况就要另说了。
由罗一旦生病就会很严重，如果家长们听到消息讨论结果是把她抓回去养病，由罗很快就会被阳光万里号追上。
黑发少女一脸诚恳乞求，克尔拉招架不住她这样无保留放射的感情，松开捏脸的手无奈轻叹。
“你这孩子真是……”
这是妥协的态度。
目的得逞，由罗嘿嘿一笑，接着想起了刚才克尔拉说的话。
“克尔拉桑，你说这里是‘危险的地方’是什么意思？”
“你不知道吗？”克尔拉想了想道，“也对，你的目标和我们不大可能一样呢。”
哪怕萨波路飞这俩兄弟性格再相合，革命军和海贼的身份差异注定兄弟二人做事的目标不会完全一致。
由罗点头，道：“我寻找的目标会在今天的拍卖会中出现，所以我必须留在这里。”
——迟了十二年，不能再错过了。
“也就是说，你不知道芭雷特王国的现状啊。”
由罗歪头看着克尔拉，“这个国家怎么了吗？”
革命军和海贼的立场冲突，照理来说任务详情不能和外人提起，不过草帽一伙是例外。革命军参谋总长萨波是草帽路飞的义兄不说，最高领导人龙更是路飞的亲生父亲。
这种连带关系再加上路飞本人的性格因素，只是巧遇的话，任务内容完全可以向草帽一伙说明。
而且看由罗这个样子，就算她要逞强萨波也不会放着不管，之后行动也要将由罗考虑进去，思及此处，将情况告知由罗的确是有必要的。
克尔拉思索着该从何说起，道：“小由罗，你来之前对芭雷特了解多少？”
“盛产甜死人不偿命糖果的国家。”由罗秒答。
“……”
虽然并没有错……好吧，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
芭雷特王国出口的糖果那噩梦般的甜度确实让人印象深刻嘛。
黑发少女一脸无辜。
“从头说起吧。”
克尔拉道。
※ ※ ※ ※ ※
芭雷特王国是自「空白的一百年」延续至今的国家。从八百年前起，这个国家就一直建立在高达七千米的岩壁顶端，即便是那被从历史中抹去的一百年里发生的动荡也几乎与这个国家无关。
位于高空俯瞰世界，与世隔绝。芭雷特实现了完全自治，和世界政府没有丝毫联系，如此度过数百年。
下界的纷争延伸不到芭雷特境内，而居住在岩壁上端的人们似乎天性使然，内部发生斗争动乱也非常少见。
和平在这个国家里奇迹般得持续停留了漫长的时光，而在几十年前，芭雷特时隔数代人迎来了一次危机。
事情根源在于芭雷特两座都城的名字——“彼得之岩”上的南方天都，“伊里奇之壁”上的北方天都。
不知为何，居于圣地的世界贵族突然针对“天之都”之名向芭雷特王国发难。
芭雷特王国所在的两座岩壁海拔可及空岛，自然是比圣地玛丽乔亚位于更高的地方，将城市命名为“天之都”再合适不过。
世人皆以为红土大陆顶峰的圣地玛丽乔亚是世界最高峰是因为芭雷特王国从不出世，一百个人中有五十个人知道彼得之岩和伊里奇之壁的存在，这五十人中可能只有一人知道岩壁上方还有国家和城市。
世界贵族宣称唯有身为造物主后裔的天龙人才有资格住在两座天之都城中，要求芭雷特王国迁居至其他岛屿，将国家原址奉献给他们。
这样的要求理所当然被拒绝了，治理芭雷特王国数百年的舒塔尔巴姆家直接无视了天龙人的疯言疯语。
高傲的世界贵族被激怒，一度要求海军向芭雷特王国发兵攻击，企图将与政府并无一丝联系的芭雷特王国视作异端铲除，夺取离天空最近的宝座。
然而天龙人生气并没有什么用。
芭雷特王国在七千米高的悬崖峭壁上，军队根本上不去。芭雷特自给自足几十代人没和其他国家正经沟通过也活得好好的，切断粮食供应之类逼迫就范的手段也行不通。
结果只有王族舒塔尔巴姆知道曾经有过这么一次危机的征兆，国民仍然生活无忧无虑。政府和海军也不想向一直形同不存在的幽灵国家发起没必要的战争，唯有天龙人在玛丽乔亚白费力气恼怒跳脚。
后来，世界公认的海贼王诞生，又在罗格镇被处刑，引发大海贼时代开幕……
芭雷特的人民凌驾于大海贼时代的风波之上，仍然安居乐业。
海军上不来的高度当然也没多少海贼能爬上来，也没什么人会费那个力气特地爬上来，除了偶尔空岛所在的白海之云飘到附近时，会有极个别胆大的海贼碰巧抵达芭雷特。
这种海贼通常不争钱财，喜爱的是冒险带来的惊险刺激，不会给芭雷特带来灾害。
然而，就算在这样的国家，和平也会有尽头。
八年前，大海贼时代迎来终幕最高|潮的时候，芭雷特王国终于被卷入风暴当中。
一群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外来人深夜闯入芭雷特王宫白鸟城，他们杀死了王妃，以刚刚出生尚未满月的小王子的性命威胁国王退位。
国王假装答应，等小王子被带出白鸟城安全之后，召集卫兵军队进行反击，却因实力差距太大而落败身亡。
之后，这群人的首领用国王假装写下的那份退位书为证，入主白鸟城成为新任国王，并撒出前任国王一家急病过世的谎言。
藏在南都城下的王族亲信听闻国王陛下已死，带着对自己已经失去父母一无所知的小王子混入市井，希望保住真正王族的最后一丝血脉。
北天都与南天都——两座岩壁之间，本在最高处，也是最接近之处架有一座大桥相连，令分别住在两侧的人们不用下到海面也能在两座岩壁间往返。
一年前，这座大桥崩塌了，北方天都就此失去联系。
“因为和平得太久，对变故的适应力和判断力变得太迟钝了。”由罗想起中转岛的事，虽然火灾发生和蔓延属于不可抗力，但中转岛居民的应对速度确实偏慢了。
海面上的小岛尚且如此，更不要说与世无争数百年的芭雷特王国。
克尔拉摇头，“这你就猜错了。”
“哎？不是吗？”由罗不禁诧异。
“南都因为在鸠占鹊巢的假国王掌控之下，大部分居民被瞒了过去，但北都那边不是。”
“一年前，唯一联络南北的大桥溃塌的时候，舒塔尔巴姆的亲信将不满七岁的王储带到了北都。”
克尔拉向上摊开手掌，将左右手分开远离，示意两个城市间的联系断绝。
“那之后，与南都失去联系的北都便不在敌人的掌控中，舒塔尔巴姆的亲信将王族被残忍杀害的事实公之于众。居于北都的人民决定组建起反抗力量，在夺回王城与南都的时机成熟之前，为保证王储的安全，小王子又被送离芭雷特王国。”
“芭雷特与外界的信息传递太过闭塞，直到不久前革命军一名干部在外行动时听说一丝风声，我们才得知芭雷特王国出事。”
“然后萨波君就领了这个任务带人到芭雷特来了。”克尔拉说道，“萨波君认为与南都和外界完全失去联系的北都中有关键所在，于是我们先想办法登上伊里奇之壁，在北都中探访人民。”
“探访的结果是，反抗势力已经相当完善了。
听说近期被送到国外的小王子就会回来——他们打算在王族遗孤的带领下揭竿而起，重新夺回王城。”
芭雷特王国里隐藏的风波差不多就是这么一回事，话题很长，克尔拉总觉得由罗这个不听人说话的孩子会从哪里开始走神，魂游之后的内容一概没听到。
没想到说完之后，克尔拉发现由罗脸上没有笑容，严肃地皱起了眉。
“怎么了，小由罗。”克尔拉有些意外，这孩子竟然这么认真思考，该不会对芭雷特的事情感兴趣了……完蛋了，这个孩子和萨波一拍即合的话事态会完全乱套的！
“克尔拉桑。”由罗沉思良久才开口，“我没有亲眼见过，不知道反抗势力的具体情况，所以不作评论。但是……真的能成功吗？”
克尔拉原本处在萨波的纵容下由罗乱来乃至萨波本人乱来的担忧中，听到由罗这话立即回神。
“你觉得哪个环节有问题？”
由罗是正儿八经海贼船上长大的孩子，受到海贼们潜移默化的教育。但这孩子蛮神奇的，某些别人觉得她不可能懂的事上，偏偏就能说出一针见血的看法。
“如果寄希望于一个八岁的孩子。”由罗说道，“刚出生就失去双亲，丝毫没有体验过自己身为王族的权利和责任的孩子——仅仅寄托于这么一个小鬼的信念，恐怕不足以让他们以弱胜强。”
…………
拍卖会场外，靠近白鸟城的墙根角落。
为逃避抓捕弄得满身泥土，狼狈不堪的小男孩倚靠墙角，疲惫不安地蜷缩身体。
“……呼…………——呜啊——？！”
他向后一靠，却不料背后的墙壁居然是隐藏式的通风口，直接倒着往后摔了进去。
“呜啊啊啊啊啊啊啊——”
顺着管道一路下滑，抵达最底部的时候从管道出口打了个好几个滚出去。
男孩躺在地上，逃跑的时候力气已经消耗了很多，刚刚又从通风口掉下来磕磕碰碰，身体很疼，疼得假如抓捕的人出现也不想动弹。
他身处的房间很黑，几乎没什么光线，房间里似乎也空荡荡的，既没有人也没有其他东西。
男孩在黑暗中疲累交加，缩在墙角抱紧自己的肩膀。
不知过了多久，他微微掀了掀眼皮，却看见一双发亮的野兽眼睛在极近的距离注视自己。
“呜啊啊啊——！！”男孩惊叫着用手撑着身体，脚蹭着地面后退，退出一段距离才看清那双眼睛主人的身影。
那是一匹狼，一匹体型和自己差不多，应该还没有成年的狼。
然而即便是幼狼，野兽的幼崽也比人类的幼崽来得有攻击力得多。
幼狼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过来，男孩发现自己刚刚选了一个最差的方向，现在逃生的路线完全被堵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野兽的接近。
男孩身体颤抖着，害怕得紧紧闭上眼睛等待撕咬的疼痛侵袭。
奇怪的是疼痛迟迟没有降临。
脸颊上忽然一湿，男孩诧异地睁开眼睛，发现幼狼将脑袋凑过来，用温热的舌头轻轻舔舐自己的脸颊。
没有一丝攻击的意图，只是舔着他的脸颊。
——温柔得几乎让他落泪。
男孩伸出手臂抱住它。
幼狼依然温驯，静静地接受男孩渐渐用力的拥抱，感受他不安的颤抖。
“嗷呜。”
幼狼从喉中发出细弱的声音，安慰般地用脑袋蹭了蹭男孩的脖颈。
“呜……”
男孩一声呜咽，将脸埋在幼狼的毛皮中颤声哭泣起来。
“……我不想再……”
“已经不想、这样活下去了啊——……”
其实双方都是幼崽，刚刚奋力一搏未必不能撞开幼狼逃出去，但男孩并没有拼搏的意志。
他看着危险的野兽走近，除了本能的害怕之外，也有一丝期待。
——期待着自己就此死去，可以不用继续承受别的痛苦。
…………
“刚出生就失去双亲，丝毫没有体验过自己身为王族的权利和责任的孩子……擅自将领导者的重担交给这样的小鬼，说实话很过分。”
黑发的女海贼以近乎严苛的口吻评价。
“将希望寄托于他，那么如果这个历经折磨、没有受过正统王室教育的八岁小鬼本身并无抗争的意识——”
“反抗计划就绝不可能成功。”
作者有话说
第54章 拍卖会（五）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