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魔谷镇（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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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众席的坍塌仍有余波，而解决了看中的决斗场上障碍物的两个男人丝毫不管自己给周围造成了怎样的影响。
而观众席塌成一片的铁架子那边，金属碰撞摩擦的声音，以及急于先一步脱离这片事故现场的海贼们争执的吵闹声……混杂的声响，将二人理应注意到的某个声音完全掩盖掉了。
当坍塌刚开始的时候，跑到别人比赛的场地上私自展开决斗的二人——雷科特与神威，在同时出手拍飞障碍物之后仿佛诡异得达成了默契，对看一眼后一起往后挪了半步——以此为信号，下一刻便提起脚跟冲向对方开始战斗。
拳尖与拳尖相撞，这正面相攻的第一击是试探，但也是一个招呼，因而至少用出八分的力道。如果势均力敌就是对于对手的尊重，如果呈现压倒性趋势就是震慑。
缓了刹那的时间，自拳锋震出无形的风波，以拳尖相抵处为中心环形扩散。
“嘿——”雷科特从与自己相撞的绑着绷带的拳头上收回视线，朝着对手咧开嘴，“看你瘦弱的样子，没想到力气倒挺大的啊，你这混蛋！”
雷科特绷紧右手臂的肌肉——
“但和我比还不够看啊混蛋！！”
由肩肘施加的力道如同火箭的二重推进猛地倍增，将平衡点向着对面猛推过去！
雷科特打算接在试探的一拳之后继续以蛮力压倒，然而他的对手却没有要接下挑衅的意思。神威收手侧身避开，手掌不着痕迹地移至侧面扣住雷科特的腕关节。
扯着腕关节把雷科特拽起来往地上猛摔！
这小子的反应速度好快！
雷科特用另一只手撑住地面避免与岩地相撞，意识到应该再高看对手的能耐三分。
早在他用力之前，甚至可以说在他有以力压制的意图那一瞬间，对手就已经察觉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并作出应对。
雷科特咧嘴露出狠厉的笑容，野兽一样兴奋了起来。
“没错——就是要这样才对啊！”红发少年哈哈大笑，“和我争夺她的家伙最起码得有这种程度——！！”
神威直接抡起伞砸过去。
雷科特接住砸下来的雨伞虎口震得生疼，却不管手上的疼痛，生气地吼道：“喂！就不能让我把话说完吗混蛋？！”反而注意了无所谓的事情。
“吵死了。”看雷科特唱独角戏叽叽咕咕不发话的少年，终于说了自战斗开始的第一句话。
看不见绷带下的脸，露出的双眼却已充分表达出轻蔑之意。
说完不等雷科特表达愤恨和恼怒之情，发出几乎没有喘息余地的密集攻势。
决斗的双方都是年纪不大的少年人，然而他们才开始战斗所体现出的力气与速度已经超越了四周观众席上的大部分海贼，而他们还保有余地未尽全力。
※ ※ ※ ※ ※
这两个连对方名字都不知晓的男人，为着某个女人而决斗。
实话说，单就此而言，不算什么特别稀奇的事情。
这样的桥段时常出现在古典童话当中，虽然一般来说，为了女人决斗的两个男人应该是贵族男子的身份，女人则是身份高贵的公主，或是负有盛名的歌姬。
海贼的决斗更多是为了财宝，不过倒也并非不可能是为了女人。假如那位美丽无双的海贼女帝，又或者龙宫城的人鱼公主发话，相信会有很多男人为了争夺她们的芳心前赴后继。
雷科特其实并不喜欢这类为了爱情而决斗的故事。在生长于大海贼时代巅峰时期的少年心里，争夺财宝流血战斗的海贼是最帅气的，那种爱情故事——尤其是所谓的决斗听起来一点都不刺激，感觉非常无聊。
然而在他有了喜欢的人之后，却意外得有点期待将来能遇到这么一场决斗了。原因是他所喜欢的对象似乎根本不打算理睬他，而雷科特又不知道该怎么改变心上人的态度，不知何时起期待着能为了喜欢的女人决斗一场。
获胜之后应该就能赢取她的注意了吧？
只要自己很强就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哪怕属于别人，也能靠武力抢过来。变得比其他人都要强大的话，不怕心上人的目光不在自己身上。
——接受强者为上思想长大的雷科特理所当然地这么认为。
暂且不管这种努力的方向是否真的能赢得心上人的青睐，雷科特所期待的决斗倒是来得不慢。
在找到心上人又被无视后不久，雷科特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男人。
呃，可能是女人？
有那么一瞬间雷科特对眼前人的性别产生了怀疑。
在男人堆里长大的雷科特看来，所谓的男人应该有高（五）大（大）强（三）壮（粗）的身躯，至少基德海贼团的成员基本都是如此，年轻的雷科特因为发育不足还老被前辈们嘲笑来着。
然而跟前的这个人身体太纤细了，和雷科特对男人的一贯认知偏差较大，感觉应该是个女人。
雷科特困惑了，于是挠了挠一头红毛，直截了当地问：“喂，你是男的女的？”
他的发问换来神威朝脸抽过去的一伞。
到底雷科特还是知道问这种问题相当得罪人，早做好准备后撤，没有让伞在脸上留下痕迹。
而神威抖了抖伞不满地咂了一记响舌，刚刚将枪口对准了红毛子弹却打不出来。想来毕竟伞之前浸过海水，虽然强度不会因为一点海水受影响，装在里头的火药肯定潮了，打不出子弹来很正常。
“你太碍眼了。”
“啥？！你小子说谁碍眼呢啊！”雷科特从地上跳了起来。
他靠声音十分不确定地认定了这人大概是男的，虽说连音色都像女人一样柔和，但声线属于男性……大概吧，实话说雷科特压根没见过多少女人，除了老妈和心上人之外也没关注过别的女人。
雷科特跨到神威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瞅见脑袋后面那根垂下来的麻花辫，发色还是粉的，当机立断便判断出最具侮辱性的绰号：“喂，娘娘腔小子，你给老子再说一次他妈的谁碍眼了？！”
被揪着领子的神威喉中发出一声意义十分明显的嘲笑，抬手握住雷科特的手腕缓缓使劲，硬生生逼迫雷科特松手。
雷科特曾被他自家的船长定论为笨蛋，只有身手还够看，然而战斗的方式也跟野兽一样白痴。既然是野兽，当然对来自他人的威胁敏锐，察觉到神威的敌意，雷科特握着手腕退后两步，竖起毛戒备。
神威微微眯眼。
——这家伙，太碍眼了。
由罗其实没关注他。红毛跳出来拦住由罗，非要和她战斗的时候，单看她因为甩不开而不耐烦地迎战，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战斗离开就看得出来。
虽然由罗本人并没有意识到红毛为什么要拦住自己，神威却隐约感觉到了。
要说是因为同类的共鸣感应该不对，神威和雷科特并不一样。至于为什么神威会察觉，只能说恋爱中的人既是笨蛋，又在某些方面无比敏锐。
神威在绷带下扬起微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否则杀了你。”
暂且只能出言威胁让神威有些不爽，这红毛和由罗认识但肯定说不上熟识，不知道认识到什么程度。贸然干掉他固然可以一劳永逸，反而惹由罗生气就麻烦了。
雷科特思考了十几秒终于反应过来。……其实以他的笨蛋程度本来是反应不过来的才对，所幸他本来就期待着这样的场景，再加上爱情可能真的在某种程度上加智商。
——总之一个笨蛋居然以相当快的速度敏锐地意识到这个娘娘腔是自己的情敌。
两个男人都意识到对方和自己追求着同一个女人，那么接下来的事就好说了。在两人都不可能愿意妥协，也不想费那个力气公平竞争的情况下，因雷科特的热衷和神威的默认发展成了决斗。
被由罗知道的话八成会被她嘲笑，神威明知这一点还是答应了雷科特兴高采烈提出的决斗——在决斗中干掉这个碍眼的红毛就没问题了。由罗老是在奇怪的地方有着独特的坚持，其中一点是双方都认同的决斗，由罗就不会因私交而制止，哪怕她认同的人可能在决斗中战败而死。
然后雷科特觉得街上人来人往的施展不开手脚，要去找个宽敞的地方放开了战斗，神威同意了。
再然后他们找到了竞技场，忽略掉拥挤的围观海贼，解决了场内原本正在战斗的双方，嚣张无视了所有人的意见占用场地展开战斗。
被忽略的人中包括了作为他们决斗起因的那个女人。
※ ※ ※ ※ ※
观众席铁架倒塌的残骸当中，一个往外围爬的海贼忽然被一只手搭上肩膀。
“干什么？！”本来就骂骂咧咧的海贼回头，看到是两个女人破口大骂，“想让老子让路门都没有！两个小娘们，呸，今天的晦气说不定就是遇到你们害的！”
还没来得及好声好气请他让路就被骂了一脸，由罗自然也就不再客气了，收回手双臂抱稳莉露抬脚把挡在面前的海贼从铁架子残骸堆砌的高处踹下去，然后抱着莉露纵身一跃，刚好踩着那嘴巴不干净的海贼落地。
莉露被由罗小心地放到地上，已经习惯了友人无微不至的关照懒得再表明自己还是有一定实力的，检查了一下装香水的包装盒完好无损，才调侃由罗道：“你对女人的态度，和对男人的态度差得还真多啊。”
“啊啊，”由罗往场中瞄着随口答道，“山治桑说女性是需要细心呵护的存在。”
“能被你呵护，这可真是荣幸呀。”莉露掩嘴轻笑，咽下了吐槽。就算说出由罗也一样理当包括在“需要细心呵护的女性”范畴内，估计由罗也会不以为然。
她这个友人虽说不是完全没有性别意识，但由罗就好像把自己划归出了一个新的分类似的，不否认自己性别为女，却又从来不觉得自己应该具备一些增添魅力的女性特质。
不过也没有人会要求由罗非往女性通常印象发展，她的魅力从来都是与众不同的。
“…………”
“由罗？”友人似乎没有在听自己说话的样子，莉露顺着她的视线疑惑望去，场中两道身影旁若无人地缠斗，时不时因惊人的破坏力在岩地上砸出陷坑，就算在见过无数海贼的莉露看来，他们的水准也十分不一般。
“那两个人是什么来头？”都不是什么善茬的样子，考虑到自己还身负海军委托的清剿工作，莉露不禁怀着警惕思索起来，然而两个人都是肉搏的战斗方式，隔得这么远看不出什么来，“我没带望远镜，由罗，你看得清楚……吗？”
莉露下意识闭上了嘴。
由罗的视力很好，看清场中战斗的二人，转身走到塌倒的铁架跟前，伸出双臂握住一截扭成回旋镖的铁杠。
“……”
莉露：“由罗，你该不会是想——”
海贼少女深吸一口气，用力握紧手中的铁杠。
一大片铁架受到牵动，被拖了出来。
“什么…？！”
“怎么回事？！”
残骸上尚未脱身的海贼顿时有些惊慌失措。
“哈……”
第一个吐气音后接踵而至的是吼声。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与吼声为伴的是铁架在地面上拖动摩擦的刺耳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露捂住了耳朵。
吼声分贝抵达顶点的那一瞬间，至少两百公斤的铁架与塌方现场分离，作为投掷物上升下落，划出一道不大明显的抛物线朝场中央飞去。
这么大一块东西飞过去，在场地里打架的那两个人总归会停下来的。
由罗不会因为观众席受到波及，而她们正好坐在那里就因此发火，生气是不可避免的，但不该这样怒火朝天。会让由罗因为这点事就愤怒地丢铁块，这么说来打架的那两个人中有由罗认识的人，甚至两个都认识。
“混蛋玩意儿——！！！”
果不其然，由罗放声大吼着跳进了场内。
莉露状似怜悯地遥遥望着场中被飞来铁架隔开的两人，心中没有丝毫同情。在观众席上坐得好好的突然间被迫掉下来，谁能心平气和地谅解呢？
作者有话说
第31章 魔谷镇（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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