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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悔婚 ...

  •   Part 10

      服务员为他们上齐了菜,看到两人脸色都不太好,识趣地退了出去,连是否要打开红酒也没敢询问。
      良久,舒畅缓缓抬起头,定定地看着她:“苏以禾,为什么答应嫁给我?”
      为什么嫁给他?以禾自己也没有确切答案。七年来,他一直在身边,不离不弃,在时机恰恰好的时候,他求婚,她便答应了。她要等的人始终没有出现,等她的人锲而不舍,她不想再和命运抗争了——如果非要结婚,舒畅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是——舒畅能接受这似是而非的答案吗?
      舒畅的目光因长久的凝视渐渐涣散而麻木起来,他的心已坠无可坠,他嘲讽地笑了:“怎么,后悔了?”
      “我……”以禾咬着唇,踌躇。不至于后悔,可也并不雀跃欢喜。
      “算了!何必为难!”舒畅忽然又大声打断她。
      以禾的表情变得有一些期期艾艾,又有一些茫然无助。她并非铁石心肠,看见他痛苦,她亦愧疚。以禾也是到现在才想到,自己答应他求婚,又连一句喜欢都吝啬出口,实在是太不尊重他。
      至少,这一点,他做得很好,他也在那夜动情时一遍一遍叫她的名字:“以禾,以禾……别离开我。”
      “舒畅,爱情也不是人生的全部。”以禾无奈。
      “苏以禾,一生一次,你也敷衍?”舒畅不敢相信,他以为,即使不爱,她至少有喜欢。
      “你明知除了他,换谁都是敷衍!”以禾不喜欢他一副咄咄逼人的架势,语气渐躁。
      舒畅张着嘴,忽然静下来。原来,她不止敷衍,还满腹委屈。苏以禾,难道我不委屈?他离去,在你心中仍是瑰宝,我存在,却是你心中的一枚朽钉。
      桌上的菜已经凉透,舒畅深深叹息,眼眶泛红:“苏以禾,孩子是无辜的……”
      他这算是求她了吧?这么多年,尽管处处对她宽容,但是,骄傲的他,也从未用这样哀求的语气对她说过话。
      以禾不敢去看他几乎绝望的表情,她怎么能心软呢?她根本没有想过要生孩子。她和他,还能在一起多久呢?
      但是,舒畅的表情,让她无法开口,心尖有一种钝钝的痛,一下一下,以禾更加烦躁:“不是已经要结婚了吗?孩子——就算了吧!”太久没说话,她的声音干巴巴的。
      “苏以禾,你在施舍?”
      “没有。”
      “如果孩子是他的呢?——你也不要?”舒畅的目光又忽然间锐利起来,语气冰冷。
      以禾猛然盯着他,面色煞白。她确实想过,可是,退一万步也没有如果,如果,不过是可怜人的幻想。
      舒畅的表情完全冷了下来,俊秀绝伦的面孔寸寸收敛绷紧。终于——他猛地站起身,向外走去。在门边,他站住了,连头也没有回,冷冷地说:“苏以禾,如果孩子不要了,婚礼也取消吧。”说完,他用力地甩上了包厢门。
      婚礼取消?以禾被这爆炸性的信息炸得头晕脑胀。
      他竟放弃了七年的坚持,会这样容易?
      崔景颢回来了,而舒畅,竟主动解除了她的桎梏。
      多好,苏以禾。她很想笑,可咧开嘴,流下的却是泪。
      舒畅疾步走出饭店,几乎是用奔跑的速度,他怕慢一步,就会当众失态。直到坐进车中,他才落下泪来。
      记忆中,七岁以后,他再也没有如此放纵自己。
      事实远比他想象的残酷,他以为,她对他总有一丝情意,否则又怎会与他亲密缠绵?却原来不过是一场敷衍。她轻描淡写便给他致命一击——他和她的孩子,在她心中,连一星份量也没有,她甚至是厌恶的。他得到她,欢天喜地,做梦也会笑醒,她却只当一夜风流。他的爱情,在她眼中,一直是场笑话。
      他发动车子,打开车窗,胡乱朝着一个方向茫然地极速行驶而去。夜色中,他的泪迅速被疾风吹干。苏以禾,为了回到他身边,你一直心如铁石。
      恭喜你,彻底击败了我——用我们的孩子。
      对不起,我付不起如此昂贵的代价。

      Part 11

      以禾从卫生间出来,脸色惨白。孕吐后,她真实地感觉到,体内孕育着一条新生命。
      “以禾,你没事吧?脸色很差。”同事云菲关心地问。
      “哦,没事,吃坏肚子。”
      云菲露出促狭的笑意:“哈哈!不会是奉子成婚吧?”
      幸好以禾的脸无法再白几分了,她勉强挤出一个笑脸:“怎么会……”
      “奉子成婚,你也不吃亏!唉!从此后,又少了一个钻石级的优质单身男了!”云菲发出了幽怨又惋惜的感慨:“唉!舒家的大少啊啊啊……”
      是吧?在所有人眼中,她苏以禾是如假包换的灰姑娘,应该紧抱王子大腿,死不撒手才对。她凭什么傲娇,还不是凭着舒畅宠她?他若不再宠她……以禾心中突突跳着,她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不再宠她。
      这时,有人叫她:“以禾,电话!”
      是谁把电话打来办公室?
      “喂?苏以禾。”她喝一口水,压抑了那份恶心感,才对着话筒说话。
      “以禾!你和舒畅吵架了?婚礼怎么取消了?这可不是儿戏!”程良月声音焦急:“舒家刚打电话取消了婚礼,我打不通舒畅电话,打你手机又不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爸也气跑了!你们这两个孩子做事一向有分寸,这次怎么……”
      “妈!”以禾打断她,忍耐焦躁的语气。
      程良月静了片刻,叹口气:“算了,你自己想想吧。”
      以禾挂断电话,手机又响起。她看也不看,直接卸下了电池板。
      婚礼取消?舒畅是认真的。她总算见识到他的雷霆手段,这才是真实的他吧?
      “以禾姐,外找!”她的助理小方唤醒茫然发怔的她。
      以禾定定神:“是谁?”
      “说是你朋友。”
      朋友吗?她没有几个朋友的。带着思虑,以禾在会客室见到了崔景颢。
      “以禾……”崔景颢见到以禾,神色关切,急步迎上去。
      以禾不动声色地避开他,走到沙发前默默坐下。
      “为什么?”崔景颢神色凝重,又带着一丝自己未曾察觉的紧张。今天一早,他接到店长电话被告知舒畅与苏以禾的婚礼取消了,婚纱则由设计公司酌情处理。
      为什么?她能告诉崔景颢,是为了孩子么?算了,只会徒增彼此的难堪。原来,不知不觉间,她与崔景颢之间已经相隔这么远,远到无法倾诉。
      “以禾?怎么哭了?是不是舒畅。。。。”他几乎没有考虑就走过去,俯下身扶住了她的肩,看到她抬起头用那种陌生尴尬的目光看着他,他忽然问不下去,也缓缓收回扶在她肩上的手。他情不自禁逾越了。
      “对不起……”
      以禾摇摇头,轻声说:“我们只是吵了一架,他大概是气狠了吧?”
      “嗯……我只是……没事……”景颢满嘴酸苦,语无伦次。自己刚刚在期待什么?崔景颢,醒醒吧,已经七年,她还会眷恋旧情流连回首?他低叹,温润雅致的脸渐渐回归一片宁静。
      以禾并未留意景颢,她想着自己的心事。是的,舒畅大约是气狠了。这么多年,她无论怎样过份,他气过后,至多一个星期,又云淡风轻出现在眼前。
      他惯着她,她便无法无天。这一次,舒畅生气,大概不会再像从前一样,流连而归。连婚礼都取消了,他是在迫她低头?
      到这个时候,以禾才开始懊恼,自己一点也不了解那个男人,对他的心思,根本无从猜测。
      她忽然站起身:“我去找他。”
      崔景颢看着她匆匆离去的背影,黝黑的眸凝着淡愁。她,分明已在乎。分开的七年,舒畅到底是赢了。
      以禾,为何你感觉不到,我一直站在原地等你。
      只差那么一点点而已。
      我和他七年的约定,已经到期。

      Part 12

      舒畅并不在公司,秘书客气地告诉以禾:“舒董取消了近期所有计划,目前不在国内,也没有说明归期。”
      她呆呆地站着,不知还可以说些什么。
      “苏小姐?您……还有事吗?”秘书轻声询问。
      她摇头,拖着腿走出他的公司。
      舒畅就这么走了。毫无牵挂,干净利落。
      以禾下意识地抚摸自己的小腹,如果没有这个孩子,他们应该会顺利结婚吧?结婚以后呢?她从未想象过,就像她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他会走得这么绝决。
      她茫然走在路边,低着头,眼泪一颗一颗落下来。原来,不告而别这么令人伤感;原来,只要愿意,他随时可以斩断一切。
      她的感情,总是无疾而终。她就这样思绪纷乱地回到自己公寓楼下,抬首看看,万家灯火,却闪着寂寞的光。大概寂寞的时候看什么也都是寂寞的。
      “苏小姐!”大厅的保安叫住了她,指一指坐在沙发中的景颢,“这位先生说是您的朋友,我们没有得到您的允许,不敢让他上去。”
      景颢站起身,看着她的脸色,温柔一笑:“我不放心你。”
      以禾向保安道谢后,与景颢走进电梯。
      “怎么?他还在生气?”
      以禾摇头,鼻头酸酸的。她连舒畅的面也没有见到。
      景颢不知道她摇头是什么意思,见她情绪低落,便已猜到,情况并未好转。他心里涌起了一股心酸的怒气,心酸她为了他而失意,又生气舒畅太不珍惜她。
      是的,她的表情是委屈伤心茫然的,像一个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错便被家长罚站的懵懂孩子。
      但是,此刻,他有什么立场去说话?只能沉默地跟在她身后进入公寓。
      三居室的屋子被以禾收拾得干净温馨,一如其人。沙发上有一只超大的棕熊玩偶,已经有一些扁塌塌的痕迹,以禾喜欢靠着它看电视。景颢嘴角微扬,他已经太久没有参与她的生活。她,还是那么喜欢棕熊布偶。时光流转,他珍惜他们之间未改变的一切。
      以禾把大玩偶搬到另一边:“你坐一下,我煮咖啡。”
      他看到以禾走到吧台边,清洗了咖啡机,又从柜子里拿出一盒咖啡豆。她的动作明显顿了一下,才说:“没有Cubita,只有Kopi Luwak。”
      Kopi Luwak ,舒畅的品味。她的家,舒畅也经常来吧?所以,她也经常为他煮咖啡吗?
      这些原本是他的专属……
      “景颢,好喝吗?好喝吗?”她曾急切又期待地问过他。为了学煮咖啡,乖乖女的她甚至翘掉好几节课,在请教度娘无果后,又厚着脸皮去请教咖啡店老板娘。
      那个时候,景颢心中又得意又感动,却要故意装出一脸苦相,迟迟不答。看着以禾渐渐失望的表情,他心里是乐开了花。他爱她寡淡不争,更爱她在恋爱中绽放出旁人所见不到的娇俏可爱。他无比享受这私密的幸福。
      没多久,以禾发现了他的故意,赌气地说:“再也不煮给你喝!”
      “那你想煮给谁喝?”他似笑非笑,搂着她窈窕细腰,在她耳边呵出痒痒的气息。
      她的肌肤就泛起敏感的细粒,缩着脖子,躲避他的亲吻,嘴里却不求饶:“煮给男人甲乙丙丁……”
      “我不允许!”他低下头,像交颈的天鹅一样与她缠吻。
      “苏以禾,除了我以外,怎么可以有其他的男人?我会杀人。”他那时温柔地威胁她。
      只怪,世事难料,结果却是他亲手将她推进了其他男人的怀抱。
      咖啡的醇香盈满室内,以禾一手端着一杯咖啡走过来,轻轻放到他面前的茶几上,自己在对面坐下,她此时已收敛了表情,对他微笑:“Kopi Luwak的味道其实也不错,尤其是那一抹薄荷味令人齿颊留香。”
      他微笑,优雅地搅动咖啡。以禾,你一定不明白,这不是Cubita或Kopi Luwak的问题,而是——谁是那煮咖啡的人。
      以禾端起咖啡,轻嗅,忽然间胃部一片翻江倒海,她放下咖啡,捂住嘴飞快地冲进卫生间。其实一天里也没吃什么,她只是干呕了一阵。扶着洗手台,平息了那股恶心,镜中的自己脸色更加地苍白。
      “你……”景颢蹙眉站在卫生间门边,“胃不好?”
      以禾回过头,看着他,忽然就平静地回答他:“我怀孕了。”
      比她想象中平静太多了,她以为会很难说出口。连她自己也没想到,原来这么容易。
      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吧?他的脸色一瞬间比她还白。他不敢想的残酷终究是要面对,避无可避。汹涌而至的苦涩与嫉妒令他喉咙发紧,张了几次口才勉强问她:“他知道吗?”
      “嗯。”以禾怎能告诉他,舒畅就是为了这个原因取消婚礼的。
      他们回到客厅。
      景颢将两杯咖啡拿进吧台倒进盥洗池,一边说:“怀孕了就不要喝咖啡,也不要闻过于浓烈的味道。”顿一下,他接着说:“空腹也不好,我给你下碗面条。”
      “我自己可以。”以禾也确实饿了,而且胃里空空的,更容易犯恶心,但她并不想假手于崔景颢。他虽然隐匿得好,她也知道他一定需要时间消化这个信息,她对崔景颢的了解要远远胜过舒畅。
      “不要闻油烟了,一会又吐。”景颢没有看她,直接走去厨房,留给她一个高挺的背影。片刻,他端了一杯水过来,“先喝杯淡盐水。”
      接着他又走进厨房,以禾听到他拉开冰箱门,大约几分钟后,才响起搅拌鸡蛋的叮叮声。冰箱里其实只有鸡蛋和方便面,他此时一定是皱着眉头,不满她粗糙的饮食习惯。她看着他理所当然地做着这一切,心里更加悲凉。这样的场景,她幻想过无数次,为什么?为什么不更早一点,早那么一点点,她和舒畅也不会有那一夜……
      后悔?不。苏以禾从不后悔,后悔是弱者的借口。只是悲凉罢了,她跟舒畅有了那一夜,于是——连等崔景颢也成了奢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4章 悔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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