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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打算 ...

  •   回到王府,将弟弟安顿好以后,我也回到了自己的院落,不过就在要踏入自己的房间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当下脚步一转,朝向枯婆婆的居所走去。
      枯婆婆的居所就在我的房间旁边,二者只有一墙之隔。其实本来按父亲的意思是要给枯婆婆安排一个独自的院落居住的,但枯婆婆却坚决不同意,说她的职责是照顾我,若分开了还如何谈照顾,最后父亲实在拗不过,只能作罢。
      窗门紧闭,我轻声敲了敲,无人响应。
      我耸耸肩,并没有离开的打算,相反,而是直接推开门走了进去。我倒不是要偷窥枯婆婆的寝居,事实上,也没这个必要,因为枯婆婆的住所布置极其简单,甚至可以说简陋,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蒲团摆放在房间正中,其它就什么都没有了。
      进入房间,枯婆婆正在蒲团上打坐,我并无惊讶,这是意料中的事,也是我敢在无人响应的情况下依然大胆闯入房间的原因。
      “婆婆。”我轻声唤了一句。
      枯婆婆没有睁眼,我也不在意,继续道:“小珏有件事需要婆婆您帮忙。”
      枯婆婆仍旧神游物外,不为我的话所动。
      “我想枯婆婆帮我做场戏,让所有人都知道我这辈子都无法再习武了。”我踌躇了片刻,终于还是下定决心说出这番话来。
      听着有点莫名其妙,但却是我在回来路上一直在考虑的事情。
      这段时间遭遇的各种出人意料的变故,让我在无意中将我宸王府本来所处的相对平静的局面打破,无形中陷入了风口浪尖。在世人皆感叹宸王府一门双杰,觉得我与弟弟文武双全,将来必定是人中龙凤时,而作为当事人我却很清楚的嗅到了一丝不详的意味,这种所谓的荣耀在我看来就像是那罂粟花,美是美,但同时也是致命的,稍有不慎,就可能将我们推向万劫不复的深渊,所谓树大招风,名高丧人,说得就是我现在的情况。
      所以,为了避免不好的事情发生,我必须做出选择,要么于激流中勇退,要么一股脑冲下去。前者,可以让自己暂时离开所有人的视线,休养生息,等待厚积薄发的那一刻,后者,则让自己永远处于众人的眼球下,迫使暗地里的一些不安全的因素无法施展出来。
      从安全和大局考虑,自然是前者更好一点,故此我才会做出了前面的那个决定。
      枯婆婆听到我的话,依旧双眸紧闭,不过我知道她并没有忽视我的话,现在应该是在考虑,所以我也就在一旁静心等待起来。
      时间流逝,空寂的房间里一种难言的沉闷不断加深,许久之后,一道微不可察的叹息从枯婆婆那里发出。
      我抬头望去,正见枯婆婆睁开双眼,那浑浊的瞳孔死寂如深潭。
      枯婆婆没有马上说什么,而是先从袖中取出了一方瓷瓶。
      “这是抑元散,服下后可让人三日内沉睡不醒,体征全无,一月内无法行功运动。”枯婆婆干哑着嗓子给我解释了一句,然后信手一扔,将瓷瓶掷到了我的怀中,紧接着,便又闭上了眼,不再多说一句。
      我接住瓷瓶,知道枯婆婆意思已经很清楚,当下也没打开细看,向她行了一礼后,便退出了房间。
      ……
      从枯婆婆房中出来,我也没耽搁就迅速钻进了自己的房间。关于暂时引退的想法,我没有告诉父亲的打算,不是不相信父亲,只是我需要他帮忙把戏做全。
      掂量了一下手中的瓷瓶,我并没打算立刻就服下它,这种东西,必须要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让它能发挥出最大的功效才是最佳选择。
      ……
      三日时间,在我暗自思量未来打算的时候,悄然逝去。第四日一大早,天方初亮,我便被弟弟从温暖的床上扰了起来。
      “哥,快开门,该去书院了!”对于第一天入学,弟弟显得格外兴奋。
      我却依旧无感,毕竟前世已经上了几十年的学,学校这种东西在我看来就是枯燥的代名词,我对它真有种发自骨子里的厌恶,若不是情非得已,我才真不想去什么书院。
      不过,抱怨归抱怨,现实还是需要面对,我很快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将房门给打了开来。
      弟弟今天换上了书院的院服,一身青色的长衫穿在他身上让人眼前一亮,颇有种文人雅士的风范。
      “哥,你怎么不穿院服啊?”见到我并未像他那般穿着院服,而是还穿着自己的衣服,弟弟有点奇怪。
      我摇头,无所谓道:“不想穿它,反正学院又没规定一定要穿院服入学。”
      这倒是,弟弟点头,不过马上他又有点不安,道:“可是这毕竟是第一天入学,穿着院服总归还是好点吧。”
      我有点好笑,自然明白弟弟的心思,他这是想给那些老学究们留下个好印象。摇摇头,我捏了捏弟弟的鼻子,这小家伙,年级这么小,心思倒挺细的。
      “没关系,你穿着就好了。”我当然不会在意那些人对我第一印象如何,毕竟我又不是真的要去那里学习。
      ……
      因为书具等东西都是由学院提供,所以我和弟弟也没什么好带的,简单收拾一番后,然后又向父亲告了个别,我便和弟弟朝着书院赶了过去。
      这次倒没有再骑马,因为书院不允许任何非学院的马匹进入其中,若是我们骑过去,那最后还要侍从将它们牵回去,过于麻烦。
      到了书院门前,在经历了昨番那种人声鼎沸的场面之后,今天的书院看上去格外‘冷清’,只有三三两两的家长正在门前对自己的孩子进行一番殷切嘱托。这种情况是必然的,毕竟学院虽然是最负盛名的学院,但每届终归不过才招收五十人而已,所以即便这是入学的第一日,也不可能会有太多的人聚在这里。
      向门卫确认了身份后,我和弟弟很快便再次进入到了书院中。
      因为学生不多,偌大的书院在这冬日里显得颇为冷寂。我与弟弟并未同行多久便分手了,原因自然是我们的班别不同,上课的地点也不一致。本来按我的打算是送他先去他的,但是他今天却执意要自己去,所以我也就没拒绝,只和他约定好中午一起用餐,然后便分开了。
      我所在的书舍名为天下斋,取家事国事天下事之意,在我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坐了七八个人。
      有熟悉的面孔,也有陌生的,见到我进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有敌意,有友好,索性我已经习惯,朝那几道友好的目光笑了笑后,然后就找了个拐角坐了下来。
      国事班中并没有我熟悉的人,与我算是有点交情的几个人,如几位皇子、梁恭等,都进了战策班,除了梁宣是御射班。
      既然不认识,我也没主动与他们攀谈的想法,只是随手拿起桌面上的一本国文议事看了起来。
      ……
      第一日的课程相对比较容易,所教授的内容都是一些很粗浅的国事道理,不过,道理虽然粗浅,但说道理的人却很不简单。
      据说,给我们讲演这些东西的李学监是一位资历很深的‘专家’,曾给朝内的不少大臣教授过学业,是一位学究古今的大家。
      我能从他教授的内容中感受到其学识的渊博,但是感受归感受,任凭他舌灿金莲,我还是听了才不到半个时辰,就实在没忍住打起了哈欠。
      说实话,我尊重这个时代的学者,但同时也真心觉得他们一点不懂得什么叫做调节教学氛围。
      ……
      早日的时间一晃而过,到了中午,当我到达与弟弟约定好的地方见面时,弟弟已经到了,正在四处寻觅我的身影。
      “弟弟!”我唤了一声。
      “哥!”弟弟远远朝我招手,然后迅速跑了过来。
      我打量了一眼弟弟,他的精气神都挺不错,看来这个早晨过得比我精彩。
      一跑到我身边,弟弟立马就拉住了我的胳膊,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
      “哥,你今天的早课上的怎么样?”
      “哥,上课好有意思啊,今天学监在教授了我们一些行军布阵之道后,让我们互相对搏,你不知道,我可是赢了好多人呢。”
      “哥,我们下午会有马术课,我记得你也是吧,太好了,我们终于可以一起上课了。”
      弟弟絮絮叨叨的话语引起周遭不少人的白眼,不过作为当事人的我却听得怡然自乐,丝毫不觉得厌烦。
      我很开心弟弟能够如此快速地融入这种生活,这是他应得的,也是成长不可或缺的。
      与弟弟的用餐自然少不了一番笑语,当然大多都是来自他的,我很少出声,只是静静地做个旁听者。
      午饭过后便是午休,对此学院早就给大家安排好了斋舍,这次我和弟弟倒是被安排在了一起,不过却也不只有我们二人,同寝的还有梁宣那个家伙。
      不消多说,这肯定是询王那只老狐狸安排的,不然我实在不相信这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
      可是,这样一来可就苦了我和弟弟,午饭时的轻松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事一种难熬的尴尬。
      索性这种尴尬也没有持续太久,一觉醒来,梁宣已经不在,看样子是提前出门了。
      大家下午的课程都是一起的,所以他这么做意图很明显,显然也是想要避开那种尴尬的相处环境。
      ……
      因为邻近北胡这个马背上的国家,所以,为应对这个大敌不时的扰乱,梁元帝曾颁布法令,规定凡是梁国内的学院都必须将马术作为基础训练教授,所有学生都必须学习此项技能,这点,哪怕是皇家书院也不能违背。
      到了校场,总计四十五人的新生已经来了大半,而在隔着不远的另一旁的栏圈中,几十匹整装待发的马匹已经马蹄抖动,跃跃欲试。
      我的目光在校场上扫过,三位皇子一如既往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梁恭也在其中,而相较之下,梁宣倒是孤零零地一人,显得有点格格不入。
      我也没在意,目光不停转动。
      “咦,那是?”忽然,一个皮肤黝黑的少年闯入了我的视野。
      那是一个很普通的少年,普通到我本没有任何理由对他产生丝毫兴趣,但是不知为何,他就是如此突兀地引起了我的注意。或许是因为他与梁宣一样,也没有加入‘马屁大军’,而是一个人静静地站着的缘故吧,我不清楚。
      “弟弟,你认识那人吗?”我指了指那人,问向弟弟。
      弟弟本来正看那些马匹看得尽兴,被我一叫,马上转了目光顺我手指的方向望了过去。
      “哦,哥你说他啊,他就是田豫,那个取得第二名的家伙。”弟弟似乎对这些人都很了解,我才问出口,他就快速地回答了出来。
      “是他?”我恍然地点点头,怪不得不屑与那些人为伍,原来是个有真本事的人,我心道。
      似乎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黝黑少年也朝我望了过来。
      锐利,锋芒毕露,一刹那的眼神交错,竟让我生出一种自己似是在与一只桀骜不驯的雄鹰对峙的错觉,我一惊,不明白为什么会出现这种感觉,可再想细看时,那种目光已经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所谓的淡然。
      我收回目光,但眉头却忍不住皱了起来,这个人,为什么会让我生出一种熟悉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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