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火》不妖君

22、第 22 章

　　钟盘上的秒钟滴答滴答走动着，手机里响起小声的游戏音乐，林远盯着手机屏上奔跑的小人，小人被怪物一记大招放倒，屏幕上出现“game over”字样，他开口道：“不给个解释吗？你让我看了那么不健康的画面，不解释的话是不是太不厚道了。”
　　“不.....健康吗。”秦荣躺了下去靠在床头，“那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按动手机屏幕的手指停下来，林远抬眼看了他一眼，轻叹了口气，将手机赛会口袋，双手插兜得站起身来，“算了，反正你说真话假话我也分不清。”
　　“对你发誓，我跟你说过的话从没有过假话。”秦荣眯了眯眼，举起那只插着针头的手。
　　“是没有过假话，你根本就什么都没说，尽耍人玩呢。”林远斜眼看着他脸上的笑，“我把你的事告诉了老板，医药费也是他给的。我也就是随便问问，爱说不说，我该回了，有没有什么要我明天带的？”
　　“明天还来吗？”
　　“啧，你以为我想，”林远烦躁的搔了搔头，“老板多给了一份钱，我要是脑子没病，明天或者后天都会来一趟确保你是不是老实呆在医院，话说你跟老板的感情不怎么样啊，你都出这事了他宁愿花钱雇人也不愿屈尊过来一趟。”
　　秦荣就像一点都没听明白他这一通暗讽，对着林远招了招手，“你过来下。”
　　“干嘛？还嫌自己不够惨，上门找揍！”
　　“你怕了？”秦荣耸耸肩，“想不到你这么不经吓，胆子便小了，当时可是连刀都敢徒手抓。”
　　林远一愣，然后脸色黑了下来，“你丫的，居然没晕！”
　　“是没晕”秦荣笑笑，然后小声说了一句，“要是晕了怎么欣赏你的英姿？”
　　“你说什么？”声音太小，林远没听清楚。
　　“没什么。”秦荣又朝林远招了招手，“过来，不会吃了你！”
　　林远就厌恶秦荣这一点，天大的事都一副早有预谋的样，都这样了又能笑得起来，他不愿过去但顶不住他吃软不吃硬，瞧着病床上的人脸色白的跟纸似的，顿时就被那招狗的动作刺激的不轻，走到了床边，嘀咕着，“要不是瞧你这可怜样，鬼才懒得理你！”
　　还未靠近床边，坐在床上喘气都费劲的人忽然扑了过来，一把抓住他的胳膊，将人往下扯。
　　太突然，林远反应不过来，下意识伸手往床上撑，却还没撑稳，手腕被攥住拉了一下就彻底重心不稳，整个人都摔进了一个火热的胸膛中。
　　秦荣抱着人，脑袋埋在他的肩窝里，深深呼一口气。
　　脖子痒得不行，林远就像只炸了毛的豹子腾的下跳了起来，却没挣脱开，抬拳头就要往秦荣身上招呼，就听到耳边一声“谢谢。”
　　“谢谢，”秦荣重复着这两个字，“谢谢你能来。”
　　就像被人按下暂停键，手腕被松开，林远双手撑着床以一个半扑倒的姿势任他抱着，等到他说完后，无情的将人推开站了起来。
　　秦荣连忙抓住扭头就要走的人，“我能追你吗？”
　　林远睁大眼睛看着他，“你疯了？！”
　　“如果你说的是喜欢男人，那或许是我疯了，”秦荣笑的眉眼微微弯起，显得既深情又温柔，“但追你，我没疯，实际上我已经想很久了。”
　　林远吃惊过后便拧着眉头盯着他，一时半伙没说话。他分不清秦荣这话是真是假，但直觉上觉得他没必要说假话，这人行情那么好，一看就是人生赢家，没必要抓着一个男人说这种，疯话。
　　就算曾经宁浩给他打预防针，林远一时也没法消化，他挣脱了手，伸手在秦荣额头上摸了摸，“没发烧啊，大白天就神志不清了，看来这医生技术真不咋地，怎么把人越治越傻咧！”
　　秦荣听他自言自语，低声笑了起来，咳了几声，在林远将手抽离的时候，又一把抓了上去，很大的力气，“如果我说我以前见过你，并且知道你爸妈的事，你会不会稍微相信我点？”
　　林远定定看了他一会儿，将手猛地一甩，这回是一点都没迟疑的扭头就走，活像背后有狗在追似的。
　　他就这么埋头疾步走，从医院三楼走到一楼，然后冲出大门，来到马路边，经过电线杆子边停下来，“砰”的一拳砸在水泥杆子上，骂道：“真他妈有病！”
　　手有些疼，林远喘了会气，而后就浑身摸口袋找烟，却摸出了颗牛奶糖。他对着这颗牛奶糖包装上的大笑脸眼角抽搐了下，一把抓过从自己身边跑过去的小学生，将牛奶糖往人手里一塞。从口袋里翻出手机边走边拨通林父的电话。
　　“喂，小远啊！”
　　电话接通，到嘴边的话却突然说不出来，林远听得林父那边比较吵，突然想起最近这段时间，林父似乎经常往外跑，也不知道干什么，“爸，你在哪呢？”
　　林父对身边人招呼了一声就躲到安静点的地方，“有几个老朋友从外地回来，说是聚一聚，这会正商量着去哪吃饭呢！”
　　“朋友？我也没听过你有什么外地朋友啊？”
　　“校友呢，也难得见一回面，”林父没再多透露，“你在学校？吃饭了没啊！”
　　林远撒了谎，“刚跟卓一航吃完了，正要回宿舍拿点东西，爸，今晚我回家睡吧！”
　　新搬的公寓离学校近，林远这段时间只要有空都回家睡觉，反正宿舍里几个室友都忙着考研，不管是兴趣还是性格上几年下来也就混了个泛泛之交。
　　“要我从饭店带点吃的给你当夜宵么？那家店的饭菜还不错。”
　　“恩，记得多带点肉，”林远顿了下，“爸，你大概几点回？”
　　“八点吧，看样子之后有别的活动，好几个大老板，节目都挺高档，我就不参合了。”
　　挂了电话，林远叹了口气，被秦荣一句话给刺激的冲动下打电话，险些直接问起来了，可又怕林父担心，毕竟自从知道自己的身世这么多年了也没想过问一句。
　　他实在是不想因这事而被人要挟，而且看秦荣那架势真不像是一时的胡闹。
　　烦躁死了，就算是喜欢男人，那么多男的不去喜欢，偏偏是他！
　　回家后林远跟林菀打了个电话，却是阿姨接了，说是林菀跟同学出去逛街去了。林远明知道这可能只是个借口，但还是无可奈何，他想着下次直接去学校找林菀当面问问。
　　紧接着他给卓一航打了个电话。
　　卓一航这几天说是流感回家修养去了，也没给林远打个电话，这让他不得不多想点什么。
　　电话里卓一航的声音带着些鼻音，林远下意识就问，“你老这是感动的哭了？”
　　“是啊，林帅哥亲自给小的打电话，感动的眼泪哗哗的。”卓一航吸了吸鼻子，“帅哥啊，我这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说说咱两这么多天没见了，我想您想的那是一个□□焚烧啊！”
　　“滚，小学语文是体育老师教的吧！”林远笑骂，被卓一航这一通胡说八道弄得心情好了些，“这不是怕你把病过给我才没去找你吗？你要是得个别的不传染的病，我就是下刀子也得去亲自看望！”
　　“我靠，你这说的是人话吗！还穿一条裤子的兄弟呢，感情你这裤子都塞□□去了！忒没良心！”
　　林远窝在沙发上，乐得险些停不下来，“你也就感了冒，又不是生死离别，回学校了哥哥好好补偿你。”
　　“那是必须的，也不看小爷我这几天跟病魔做斗争损失有多大，都快肾虚了。”
　　林远回到正题上，“不跟你贫了，问你呢，你那天晚上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瞧着不对劲！”
　　“有吗有吗，小爷不不是一直那么英俊潇洒人见人爱吗？”
　　“正紧点，我说是不是秦荣得罪你了。你那样子可不像是一般的讨厌他。”这事林远惦记了很久，可怎么也不记得卓一航跟秦荣有什么过节，觉得是自己瞎操心但又忍不住想问，主要是卓一航那晚上的样子让他没办法安心。
　　电话那头突然不说话了，林远对着叫了几句，“喂喂，还在不？怎么没声了！”
　　“林远，我问你，你这几天是不是跟姓秦的在一起？”
　　林远一愣，卓一航的声音突然一转，变得非常严肃正紧，甚至有些压抑的激动。
　　话在嘴边转了转，林远正要开口，卓一航却说，“当我没问，不早了，早点休息吧。我过两天回学校去找你。”
　　林远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刚好七点半。从来都是夜猫子生物的卓一航居然让他早点休息？这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大门门锁被转开，林父拎着饭店塑料袋进来，见林远坐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手机盯着自己，“怎么了？”
　　林远回过神来，起身接过他手里的袋子，里面是三个餐盒，“带这么多！在店里没吃饱？”
　　林父脱了鞋坐在沙发上闭着眼舒了口气，“瞧着都是你爱吃的，好几桌呢，有几盘动都没动。”
　　“那是，大阔佬的做派，浪费国家粮食撑面子，活似没人知道自个儿多有钱似的。”林远将菜装了盘，热了点饭就坐在饭桌上吃。
　　林父看起来很疲惫，在沙发上坐了一会儿起身去浴室洗澡，洗完后，林远也吃完了连碗也洗干净，他见林父要进房休息，犹豫了下，叫住他，“爸，我有点事想跟你说。”
　　林父不疑有他，虽然确实累的想睡觉，但还是强撑着瞌睡坐回了沙发上，林远泡了两杯牛奶。
　　林父一见牛奶就问，“放糖了吗？”
　　“纯牛奶，少糖，”林父身体不太好，最近一次去医院检查血糖有点高，不是什么大毛病，但林远记在了心上，以后在饮食上都控制了些，尽量不让他吃含糖量太高的东西。
　　“哎，你就是瞎操心。”林父对于林远的紧张无可奈何。
　　林远将牛奶塞到他手里，“我特意选的少糖的，不是白开水味道，不能老喝奶粉，看看下个月定个鲜奶喝吧，那对身体好，奶粉顶多当饮料。”
　　“你还真把我当小孩了，”林远不满的瞪了瞪眼，“说吧，什么事？”
　　林远也不再拐弯子，直接问，“也没什么，就是想问问我亲爸亲妈的事，觉得都这么大了，有些事不能不去问就真的一辈子都不知道。”
　　林父双手握着牛奶杯，大概也是在等他什么时候自己开口，并没有多吃惊，反而有些担忧道，“难道，你妈去找你了？”
　　林远愣住，睁大了眼睛看着林父，音量有些高，“你说什么！？”
　　林父一看他这反应就暗道不好，“没什么，没什么。”
　　“你刚才说什么我妈来找我了？难道她来过？她去找你了还是说来家里了？什么时候的事，你两见面了？”林远一着急问题跟机关枪似的，一个接一个，不带喘气。
　　林父还想糊弄下，但他实在不会说谎，心里有点什么事要不不去想，一想就准暴露在脸上，而且他现在对着的是养了二十二年的儿子，就算不是亲儿子也比亲儿子还亲，平日里林远冷着脸就是他这个当爹的都不敢大喘气。
　　林远冷静下来，不想林父为难，也不可能当什么都没听到，“爸，我已经长大了，有些事你不可能瞒我一辈子，就算你跟我说了又怎样，我又没说去认，我就想让你跟我打个预防针，让我做点准备。”
　　林父有些呆呆愣愣的，也不知道林远要做什么准备，支支吾吾了半天才老实交代出来。
　　故事很老套，小说电视剧里用烂了的情节。
　　一个从农村考到大都市的单纯少女被外面浮华的世界所吸引，蒙了心智，带着不切实际的童话美梦被男人拐上了床并且怀了孕。
　　带着全村人的期望追求梦想的女大学生沦落为毁灭他人家庭的第三者，事情败露后，男人的妻子跑到学校大吵大闹，少女成了全校的笑柄，大二还没读完，就躲在学校外面的出租房里生下了一个男孩，将男孩扔给了当时住在楼下的林父，消失不见。
　　林父当时刚刚结婚，因为工作原因出差一段时间，不想回去的时候就抱回来了一个孩子，虽然时间上所有人都相信这个孩子不可能是林父的，但是问题暗藏了多年到底还是爆发出来，林父婚姻不合离了婚，林菀跟了阿姨，而林远自然跟了林父。
　　林父说，“我只知道她姓何，那时候我白天基本都呆在别人厂里，就晚上回去睡个觉，楼上什么时候搬了一个人来我也没在意，有一天晚上回来的晚，就在楼下的小花坛边看到一男一女在吵架，吵什么具体的没听懂，就看见那个女的一个劲的叫，把门卫都招来了。后来女的跑上了楼就摔在我租的那屋门口，我没敢上前管闲事，但是老堵着我进不了门，就，就上去扶了一把，大晚上的也看不太清，长得挺好看的，就是半边脸全肿了，还被人抓破了脸，身上的衣服也都破破烂烂。”
　　林远没做声，也不知道林父是不是太善良了，都二十多年前的事，还给形容的那么详细，特别是那女人怎么怎么惨上。
　　“怎么说也是邻居，我就把人给送回了屋，才发现她就住我楼上，我也没太在意，也没看到那个男人再来。估计来了我也不知道。前后差个二十多天，院里突然来了好多人，还有１２０，这才知道你妈在厕所里晕倒被房东发现，送医院一查已经怀孕五个多月了，后来吧，那个男人没来，倒是来了个女的，很有钱的女的，给你妈找了个保姆。”
　　林远也没在意林父一口一个“你妈”，问道，“就没有家里人来看？”
　　林父叹了口气，“来了，这事没法瞒，学校都打电话到家里去了，家里人是大半夜过来的，在屋里大吵一架，第二天又闹了一次，说是要拉她去医院堕胎，但怎么可能，都那么大肚子了，怎么能说不要就不要呢。再后来的事我知道的不多，快生之前你妈就搬走了，我以为再也不会出现，却想不到晚上回去的时候门口放了个小孩，就是你了，刚生下来一个多月，皱皱巴巴。我就这么抱着你等了两个月，实在没法再等了就先回来了。后面的事．．．．．．真的，这么多年来我都快忘了这事，是，是你妈突然打电话给我，她要是不说我也不知道她是谁。”
　　林远没什么表情，“她有说什么？”
　　“这．．．．．”林父显然不太想说。
　　“爸，你就直说吧，这事你也没办法一直瞒着不告诉我，他既然会找到你，那么过不了多久就会找到我，估计咱家的事她都调查清楚了，什么都没准备也不好意思就这么找上门不是。”
　　林父没法不赞同儿子的话，“也没说什么，就问问你这几年过得好不好．．．．．．”
　　“还有吗？”
　　“还有，还有就是想跟你见一面，但怕你不见她，所以，所以让我先给你做做工作。”林父也觉得瞒不下去了，干脆一五一十全交代了。
　　“就没说点别的？只是想跟我见见？”林远可不觉得只是单纯想跟他见面这么简单。
　　“其他的就没说了，估计是要当面跟你说吧。”
　　“那就见吧！”
　　林父愣了一下，瞪大眼睛看着儿子。
　　林远看着林父那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心里也不好受，但是他不是个拖泥带水的人，有些事还是早些解决的好，他对林父安抚的笑了笑，探过身拍拍林父的手，“没事的，爸，我就跟她见一面，我总有权利问清楚当年她为什么要抛弃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