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代国 ...
-
之后的一路上都很平静。当然，只是对于一些人而言。对于窦漪房和玉锦瑟而言，却不是如此。
窦漪房怂恿玉锦瑟逃跑，以打消周亚夫对其的怀疑。周亚夫虽然存了试探之心，却不可能让一个太后亲赐的家人子就这么逃走，自然会追。于是雪鸢她们便看了一出掌掴窦漪房的戏码。窦漪房看着玉锦瑟的背影嫌锦瑟蠢笨，雪鸢看着她却觉得活该又可笑。玉锦瑟需要的不是保命，也不是周亚夫的暂时相信，而是回家。窦漪房在她很失望的时候给了她希望，最后却让她绝望。所以这件事无论是不是窦漪房告的密，玉锦瑟都会恨她。
但是，像窦漪房这样的人是不会明白的。她做好事永远是从自己的角度去看的，选择她认为最好的做法，却不会考虑别人需不需要。玉锦瑟是一个，聂慎儿也是一个。她们都得过窦漪房的“帮助”，也都恨死了窦漪房，甚至最后，也都是因窦漪房而死。
这样烂好心的人会救人，但，也最伤人。
“雪鸢？”
“啊？”被唤回了思绪的雪鸢抬眼，子冉正盯着她看。勉强勾了勾嘴角，雪鸢莫名地不太想应付她，只垂了眼问她：“姑娘，怎么了？”
周子冉不知想到了什么，一直盯着雪鸢也不说话，眼睛里一片浓郁的黑色，看着雪鸢的眼神复杂地让人心惊。雪鸢低着头，暗暗带着讽刺勾起了嘴角。是自己小看她了，以为看过电视剧也有二周目的记忆，觉得她不过是个善良软弱之人。一个十五岁便被派到汉宫，深受薄姬信任，一直给她传递情报到最近才被吕雉怀疑的人.....周子冉又怎么会是简单的人物？
周子冉不说话，雪鸢也没有动。两人就这样一直僵持着，周围压抑地气氛就连周围收拾东西的将士也不敢上前。直到周亚夫传令启程赶路，周子冉全场扫了一眼，见大家都在收拾东西，家人子们也一个个地上了马车，才道，“上车吧。”
雪鸢扶着她上车，余光却看见了窦漪房正掀了马车窗帷一角往这边看，眼睛里全是明晃晃的探究，脸上却习惯性地挂着笑。雪鸢心中烦闷，也不想说什么，只放下了车帷，拿着料子开始描花样。周子冉也不说话，撩开窗帷看外面的风景。车里一时只听得见马车前行时的车轱辘声。
雪鸢用眼角瞄了眼子冉，见她仿佛一心观赏外边飞驰而过的景色，手下动作不停，心中却有些懊恼。她刚刚看见玉锦瑟掌掴窦漪房窦漪房的时候便想起了前一世窦漪房在玉锦瑟走后讽刺的评价，更想起了她私自以为雪鸢会向吕雉传信告发她与代王的事，便乘机给雪鸢递了加了药的酒，让雪鸢差点失去了贞洁。越是回想便越是愤怒，子冉却在这个时候叫醒了她。愤怒，加上抱着对人最大的恶意猜测，雪鸢差点将子冉当成了窦漪房①，觉得她心机深沉，也不是什么好人。现在渐渐冷静下来，回想刚刚的举动，不免有些懊悔、尴尬。雪鸢有心想要搭话，却见子冉只专注地盯着窗外，不知是在欣赏还是在发呆。心里不免有些讪讪，暗暗嘀咕：有什么可看的，不都是一片绿...
“雪鸢，自汉宫出来，这一路上，我都在观察你。”子冉的声音飘忽又轻柔，她托着腮，依旧在看窗外，可却让人觉得她正直直地看着你。
雪鸢在她开口的时候便停了手，听她说完，也没有什么表情动作，只是低了头继续描样子，反问她，“姑娘得出什么结果了？”
“你一路上都是面无表情，很少有情绪，做事也很理智，条理清晰，细心聪明。话不多，但字字珠玑。”
她终于转过身，眼底冰凉如水。
“雪鸢，你是吕太后的细作吗？”
周子冉在问完这一句话的时候，看见雪鸢笑了。那是同行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看见雪鸢的笑，犹如冰山上的雪莲，美丽，却冰冷刺骨。果然是绝世的美人，虽是宫人的打扮，但只一笑，便清丽绝伦。②
她也看着子冉，目光澄如秋水。“我说不是，姑娘可信？”其神色淡漠，子冉辨不出真假，也不知她在想些什么。她摸着身下的软枕，半响，道：“我信你。”
她的声音带着点点疲倦，神色却坚定。雪鸢缓了神色，声音里带着安慰：“姑娘不会后悔的。”
——————————————————————————————————————————
长安到代国的路程并不近，又带了一堆女眷，即便连日赶路，一行人马也是走了近月余才到了代国。
近一个月的赶路，一众女眷的身体都或多或少地有些不好，周亚夫也不急着进宫，找了城中的驿站让五位家人子休息整理，说是第二天再进宫。
各位家人子都回了房间休息沐浴，子冉却不见了踪影。雪鸢猜到了她要先去拜见薄姬，也不着急，替她打点好了第二日觐见代王要穿的罩服③，便自己叫了水沐浴去了。一个月的路程，只住过几次驿馆，虽然饮用洗脸的水够了，但沐浴却是太奢侈了。有点洁癖在宫里都要每天沐浴的雪鸢因为这差点没疯在半路，如今到了代国，恨不能自扒一层皮下来。
一洗便是近一个时辰，等到浴桶里的水已经转冷了，雪鸢才施施然从浴桶中爬出来，等她擦干了头发又吃了些点心垫肚子，已经有些昏昏欲睡了，周子冉却迟迟未归。雪鸢知道在代国又有周亚夫陪着，子冉不会出什么事，便也没有等她回来，打着哈欠回去睡了。
第二天去服侍她起床的时候子冉还在睡，平日都是早早便起了，想必昨日回来的挺晚。看她睡的香，离觐见的时间还早得很，雪鸢也没打扰她，端着水盆悄悄地出去了。
或许是昨晚真的回来的太晚，到了卯时一刻子冉才起来洗漱，雪鸢替她梳了妆，换了罩衣，又吃了些点心垫肚子，便已经快到时辰了。
雪鸢扶着子冉上了驿馆门口的华盖宫车，进了代宫。过了一会，车子停下，家人子们更换了轻辇继续前行，而随之来到代国的宫人们，则是被带到了偏殿休息，还上了煎茶和点心。偏殿简单大方，给人感觉舒适放松，没一会二，便有相熟的宫人们相携坐下闲聊了起来。不认识的，也在这氛围里和周围的人聊了起来。雪鸢一直便喝不惯煎茶，此时也只是挑了点点心打发时间。她没有开口同周围的宫人说话，宫人们也因着她的冷漠和周围似有似无的冰冷气场不敢上前搭话。雪鸢垂眼，在内心挑眉得意道，虽然绝对零度做不到，但学学手冢放放冷气我还是会的。
觐见花的时间倒不是很多，不过几炷香的时间，便有人通知说家人子们已经晋封完毕，让大家去正殿外接人。
子冉被封了美人，赐住雨花台。雪鸢扶着她熟悉了代宫的地形，便回了雨花台。刚进了宫，雪鸢忙着布置宫殿，收拾东西。子冉倒是不在意，有时也劝雪鸢慢慢来，不急着收拾。雪鸢才不听她的，雨花台原本便空荡，没什么摆设，子冉自己的东西也带来的不多，随便收拾便显得这雨花台越发空荡寒酸，雪鸢便叫了几个针线好手工好的宫人，特制了些简单温馨的抱枕、帷幔、地毯、挂饰，又手工做了些精巧却不失大气的小玩意摆放，连着好忙碌了几日，这雨花台才算是变了个样。连原先嫌弃那些小玩意麻烦没用的小宫女们也纷纷赞叹，这么一打扮下来似是换了一个模子一般，瞧着便是舒坦的。
期间重华殿派了人来说窦美人有事，叫了子冉，雪鸢却不想见窦漪房，便借着收拾雨花台推了，只叫了个小宫人叫紫嫣的陪了子冉去。紫嫣个性活泼，和雪鸢相处几天看着雪鸢虽然不爱说话看着吓人但相处起来却觉得很好相处，因此也不怕雪鸢，总是围着她说些小八卦。雪鸢乐的听些笑话，也不赶她，两人倒是处的颇和谐。
紫嫣一回了重华殿便跑来向雪鸢抱怨今天她们听了窦美人的话，几位美人一起去拜见皇后，结果站了半响都没见到，说是皇后娘娘身体欠安，不见，结果连宫门都没进就让人回来了。她嘟嘟囔囔地抱怨说外边日头大，热得很。雪鸢给她擦了汗，问了美人在哪，得了“美人刚换了衣裳，在前殿看书”的答案，便带她去了小厨房拿了碗酸梅汤，让她自己吃了压压汉。自己也端了盅，给前殿子冉送了去。
到了前殿，却听了门口的宫人说代王来了。
来的不巧！雪鸢摇头，这时候只怕不适合进去，转身欲走。殿里却传来了子冉的声音，“雪鸢来了？进来吧。”
姑娘，给你制造空间二人独处，为什么非得想不开叫个电灯泡呢？
雪鸢在心里默默叹气，转身进了殿。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代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