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红顶中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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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里注视着监控荧幕。
末日后全美最安全的区域仍是之前用作收容超能力者的红顶中心——预测到极端情况的高层官员将此地改造成为完整的独立生态系统，且筛选出了近百名适合在末日之后生存的特工。
但他们没有想到来的这么快，还有一批刚刚招募的工作人员来不及赶来洛杉矶，末日一夜之间降临。
眼下红顶中心只有核心的四个小组，总共人数还不到四十。
“她的状态很稳定。不用担心。”
玛姬将注射器收进口袋，她依然穿着代表医疗工作者的白大褂。头发整整齐齐在脑后梳理成髻，一只黑色窄框眼镜为她精致的面容增添了一些生人莫近的疏离气息。
荧幕中的伊莱睡得很香甜，向来规律的作息鲜少有客观打破的时候。加里不知道她醒来之后会有怎样的反应，但过去的一周她太累了，需要一次好好的睡眠。
“十二月那里怎么样了？”
玛姬拉过一张人体工学椅坐下，好好放松了下腰部，然后从旁边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乒乓球大的握力球。
末日之后的这段时间不止是伊莱，红顶中心的所有人都保持了长时间的连轴转动。为了能够让节点后的混乱状态尽快结束，那些宣誓效忠美利坚合众国的工作人员绷紧了弦，任何轻微的撩拨都会带来极大反震。
避免新一波极端情况出现，目前担任中心领导者的玛姬宣布所有人除必要情况，可适当放松休息。
加里抹了把脸，他刚从另一只黑屏的显示器中看到了自己憔悴的倒影，底气不足道：“没有任何回音。”
玛姬调高了角度，在比加里略高的位置俯视着他：“你的主要任务还是照顾好伊莱，如果十二月下周一之前再无回应，告诉A组，我们放弃他。”
十二月，December。
与名字所代表的季节相似，对大部分当面接触过十二月的人来说，他过于冷酷了。或许是天生操控风雪的能力愈加助长了他冰冷的气焰，加里上次和他见面，可真的是在炎热的夏季好好感受了一番冷库空调操控器失灵的残酷体验。
“还有……”加里张了张嘴，犹豫着不知是否该告诉玛姬另一件事。
玛姬的镜片反射出一片白光，她没忽略加里的表情。“伊莱之前碰到的那名亚洲小姑娘，她也到洛杉矶了？”
加里迟疑地点点头，回道：“我收到过报告，晋约在一周前到达洛杉矶。但她在什么地方落脚，见了什么人，C组的伙伴们目前还没给出准确报告。”
玛姬活动握力球的动作有一瞬间停止，这很奇怪，她很少有完全静止停顿的时刻，那会给身旁的人带来一些随机反应。她微微转过头，看着加里荧幕中的倒影。
两人就这样分别用玻璃来传达出信息，因而错过了另一台荧幕中微不可寻的动作。
“不奇怪。”玛姬说，“依她的能力而言，如果真让你们轻易抓住痕迹，恐怕早就去见上帝了。”
加里回想起那次与晋明禅的短暂照面，玛姬说的没错。晋明禅的能力近乎天眼，一切计划轨迹均会通过上帝赐予的作弊器清楚地呈现在她眼前。加里后来做过晋的背景调查，晋明禅是个相当聪明的人物，也曾热心参与过一些她本不该参加的活动。
“她是个威胁。”加里低声道。他的视线转回监控伊莱的荧幕上，这次，他没再忽视伊莱的动作。
伊莱平放在身侧的右手微微握起，拇指指尖不断地刮擦着食指指腹，做出摩挲动作。但她的眼睛闭着，贴身工作服下胸口起伏的频率保持匀速，她还在熟睡中。
察觉出加里如临大敌的紧张，玛姬微微一笑，取下眼镜细细地擦拭起来，“要看她如何选择了。”
加里点点头，随后起身去往伊莱的休息室，他关切伊莱，实际上，红顶中心所有人都很关心伊莱。
路上他遇到了好几个向他打招呼询问伊莱的人，过去这一周她帮他们避免了许多伤亡。虽然她大多时候都因为先天性疾病而显得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但红顶中心里不乏怪咖，而且人类好几千年苦心建造的人类社会已经变成这种鬼样子，还有什么融入的必要呢？
有部分工作人员认为可能是伊莱需要休息，所以他们也被放了假。
人口如此稀少的末日新世界，每条生命都是美国政府的财产，是山姆大叔得以为继的基础。他们承受不了更大的伤亡，更多的失去。
还有整个世界需要他们拯救。
而拯救世界的关键，据说就在那个能看透所有事的小女孩身上。有些人认为她是末日前几年人人避之不及的人工智能化身，同时监测着所有还在运作的摄像录音设备，并凭借算法计算暴力与冲突事件发生的时机，为己方人马选出数条最佳路线。
也有人因为玛姬的关系，把伊莱当成解决危机的救世主。
选入联邦特工的一大前提是对联邦政府拥有绝对忠诚，此为信念因素——只有这样特工们才会彻底执行每一个任务指令，不会因为怀疑或动摇而导致任务失败。
唯有专注的人才可完成伟大任务。
玛姬的一贯信仰。
几分钟后，加里向走廊尽头的摄像头比出OK 的手势，一扇融入墙壁背景色的暗门悄然打开。他把随身携带的武器放进玄关橱柜，想了想，又将除腰带扣之外的所有金属物也放了进去。
伊莱如此敏感，为了红顶中心，为了玛姬，也是为了整个人类群体，他不得不小心。
小心伊莱抓住任何她觉得需要的机会，逃离这里。
上次在德州分散，他们已经吃尽了苦头。
加里在门口站了一会儿。他不忍心打扰熟睡的伊莱。
她像他最亲爱的妹妹一样，总是在他需要的时候给予他独特的关爱。阿斯伯格患者很少通过强烈的情绪波动表达内心情感，正常人的哭和笑对他们来说是项难度极高的挑战任务。但伊莱不一样，她会为了自己哭，也会为了自己露出世界上最美好的笑容。
她是上天赐予他的礼物。
大约是感应到自己的空间有外人进入，伊莱不情愿地睁开眼，看到加里，她先不高兴地皱皱眉头，然后粗声粗气地说道：“你好，加里。”
加里帮她倒了杯水，伊莱坐起身，伸出舌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却忌惮着什么，不敢接下来。加里鼻尖一酸，好容易才挤出一个笑脸：“只是水，伊莱。”
他不是那么敏感的人，但只有在伊莱面前他的心才像冰淇淋一样柔软，稍不留心便会融化。
“我不喜欢你了，加里。我也不喜欢玛姬医生。”伊莱固执地把手放在身后。
加里做贼心虚般地望了眼摄像头和藏在消防喷淋头上的麦克风。他猜想玛姬应该已经离开了监控中心，她是整个红顶中心的领导人，没那么多闲工夫。
“伊莱，你需要补充水分。”
加里试图往前一步，但伊莱马上尖叫起来：“我需要补充水分，但不是来自你们这里！”
三个小时前，正是这段时间照顾伊莱的护工喂她喝下了放有镇定药剂的清水，但伊莱轻而易举联系到背后主使的人是他和玛姬。他们原本也不想用暗算的方式让伊莱放松休息，但……在此之前，她至少已经有九十六个小时未曾进入睡眠状态。
一开始，他和玛姬都不知道，还是一名工作人员回放监控录像发现后告诉他们的。
每天晚上九点四十分，他们让伊莱回房之后，她都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地盯着天花板，就这样度过整个夜晚。第二天再若无其事地去工作。
更让人头疼的是，连玛姬也没法帮她入睡。
洛城的秩序正在崩坏，人和人之间再没有什么信任可言。前一刻建立起来的组织下一刻便会被新的组织击杀，暗算。玛姬一直跟中心的所有人说，如果人类社会还有恢复秩序的可能，希望完全寄托在大家身上，毕竟红顶中心是末日前政府安排好的秘密机构。
世界并不是肉眼所见的立体画卷，更多不可知的信息流隐身在每个组成线面的点框。
红顶中心掌握80%特殊能力持有人的资料，但还有20%的变数。不过玛姬说只要伊莱在，这20%的变数亦将逐步走上正轨，她的重要性在整个洛城无可比拟。
此刻，看着面色显然大不如往常的伊莱，加里的心中又冒出些许怀疑。尽管末日之前玛姬也很在意伊莱，但那是种……对于研究对象的刻意接近。和当前显而易见的倚重截然相反，玛姬自觉不自觉地抬高了伊莱的位置。
是谁跟玛姬说了什么，导致她用全新的目光看待伊莱？
加里的沉思影响了伊莱。她下了床，尽管走起路来还是歪歪扭扭，但比上午好多了。
上午伊莱刚协助他们布置好攻入海边的计划，去往下一个项目指挥室时，突然一头栽倒，等她自己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的血吓坏了当场所有指挥官。
她太久没睡觉了，身体用突发性鼻出血的方式来提醒危险。
所以玛姬配了药水，帮助她进入睡眠。
“我想出去。”
直到伊莱来到他身前，加里才恍然回过神来。使用药物助眠之前，她眼睛里的血丝浓到了可怕的地步，现在已经好多了。
她赤脚站在冰凉的地板上，恒温的休息室虽然是参照适合人体的标准来设置，但对伊莱的身体状况来说或许低了点，她抱着双臂，露在外面的手臂皮肤鼓起一片鸟肌。
“我要出去。”见加里没有回应，伊莱加重语气重申道。“我是FBI探员，但我不是犯人，你们不能把我关在这里，你们不能对我用药。“
“天哪。”
加里的罪恶感更加浓重，他呢喃着祈求伊莱喝口水补充水分，但伊莱的态度愈发敌对。
她到底在睡梦中感悟到了什么？
“你想去哪里？”加里转变了态度，柔声问道，“也许我可以帮你向玛姬打个报告？”
伊莱歪头，尖刺收回去不少，但依稀可分辨得出她表情中的质疑：“我是自由的美国公民，我拥有自己的权利，为什么要打报告才能出去？”
“特殊时候，伊莱，外面现在还没那么安全，你不希望玛姬博士担心你对不对？”
那瞬间——
加里发誓，他清楚地看到伊莱的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玛姬医生不担心我，玛姬医生希望我这么做。”
“加里！”耳机里忽然传来玛姬的呼唤，“快出来！她好像有点不对劲。”
加里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鼻端和下腹三角区强烈的痛楚让他无法思考无法呼吸，他捂着下三角区跪倒。
而伊莱，从他身边迅速跑开。
见鬼！
控制室怎么会忘记关闭这间休息室的门？
作者有话说第25章 第二十五章：红顶中心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