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魔游戏》叶孟

42、天地无泪（十二）

　　杨齐乐接过李杰桦的遗物，章念祖叹息道「节哀顺变，曾华的枪也在里边，没子弹了，以后让他小心点，回去好好安慰他吧，他心里不好受。」

　　杨齐乐转身，走进审讯室里，在里边已经待了三天的曾华憔悴的不成形，今天早上海家的案子已经了结，根据曾华提供的证据和方乾、海紊的暧昧关系，加上海紊的妻子翻供，抖出来那天她其实也没法证明方乾就睡在她身边，因为她睡了很久，而酒店的监控里证实方乾的确有杀人罪嫌，只是方乾已经被警方就地正法，关于这个案子最终的真相也不了了之，海紊无罪释放。

　　帮曾华打官司的是他事务所的同伴，电话里曾华也交代了自己想要暂别这一行的想法，同事虽然惋惜，但也听说了曾华出柜和这次枪击事件，有人身亡当然是谁也不愿意看到的事情，可是已经发生就只能去面对，显然这对曾华来说是一次心理上的重创。

　　大家尊重了曾华离职的决定，也希望他能尽快从中走出来。

　　推开家门，雪球迎面扑到曾华怀里，曾华刚开始有点被吓到，等看清楚是雪球，才蹲下身去抱它。

　　杨齐乐把物品放在一边，他关心的问着曾华没有不适，曾华摇头，抱着雪球坐到沙发上，杨齐乐给他倒了一杯水，曾华喝着喝着就呛得的拼命咳嗽，杨齐乐接过他的水杯，给他拍背关心道「慢点，喝太急了。」

　　曾华擦着嘴角，他低着头不说话，杨齐乐把水杯放到桌子上，这时他的手机响起，杨齐乐看了一眼就掐断了，手机继续响，杨齐乐继续掐断，周而复始，曾华道「你接吧，也许是有重要的事。」

　　杨齐乐摇头，朝他笑道「不了，在里边待了三天肯定很难受，给你放水洗澡。」

　　眼看着杨齐乐去了浴室，曾华闭上眼躺倒在沙发上，杨齐乐出来看他精神萎靡，抱着他哄他去洗澡，曾华靠在他怀里，紧紧的抱着他的腰，杨齐乐眼看是喊不动他了，立刻把他抱起来弄到了浴室。

　　把曾华脱的精光后，杨齐乐让他坐进了浴缸，一边给他洗头发，一边给他冲澡，曾华也不害羞了，木讷的接受着杨齐乐的伺候，他好像一时间没了思想，只有一副躯体。

　　杨齐乐用毛巾把曾华擦干净，雾气蒙蒙的浴室里，曾华看起来真是白里透红，像煮熟的鸡蛋，杨齐乐为他擦头发，道「华华，我已经推掉了这部戏，可以在家里陪你很久了。」

　　曾华把目光投向他的脸，杨齐乐本以为他不会说话的，结果曾华关心道「是我影响了你的工作。」

　　杨齐乐用毛巾揉揉曾华红扑扑的脸，笑道「没有的事，是我自己做的决定，最近发生了这么多事，我也没心思拍戏了，李杰桦的丧事我还得办。」

　　提到李杰桦，曾华立刻就红了眼眶，在杨齐乐没有防备的情况下，曾华就放声大哭了起来，杨齐乐甩掉毛巾，不停的为曾华擦眼泪，「华华，你别哭，这件事是个意外。」

　　曾华伸手抱住杨齐乐，哭着说道「齐乐！！是我害死他了，是我害死他的。」

　　杨齐乐听不明白他的话，抚摸着他的头发，安慰道「不哭了，华华，人死不能复生，虽然我也很难过，可是没人怪你，这真的只是一个意外，没有人想看到这个结果。」

　　曾华抱着杨齐乐，哽咽不止，这是他听说李杰桦死后，第一次哭出来，先前他沉默不语，倒是吓到了杨齐乐，他能哭出来，至少是个发泄途径。

　　杨齐乐随便把曾华擦干净，把他弄到了床上，曾华整个人挂在杨齐乐身上，让他寸步不离，杨齐乐没办法，只得抱着他哄他睡觉。

　　曾华一闭上眼，眼前全部都是血，鲜红色的流淌在他面前。

　　他紧紧的抓着床单，心口传来一阵阵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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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齐乐在阳台上打电话，电话那端是方家的老爷，也是杨齐乐的爷爷。

　　「齐乐，方乾纵有再多不是，他也是你弟弟，况且他也尝到了恶果，你别和你爸爸呕气了。」那沧桑的声音和蔼的说着。

　　杨齐乐抚摸额头，疲惫的说道「爷爷，我早就说过我不属于方家，这里不适合我，无论是方乾的事，还是沈家的事，我都厌倦了，这件事给曾华太大的伤害，我无法想象他知道真相会怎么样。」

　　「齐乐，一切的麻烦都是因那个律师而起……」

　　「你错了，爷爷，一切的麻烦是因为方家不满足的欲望，没有对方乾的放纵，又怎么会让他放肆到今时今日，如果他听话，不去对付曾华，事情不至于到这一步不可收拾。」杨齐乐叹息道「我做的再多也抵不上他往枪眼撞，爷爷，就当是我最后的要求，放过曾华吧。」

　　「齐乐，你太伤爷爷的心了。」

　　杨齐乐看着房里曾华不安分的睡姿，「爷爷，我不逼你，但是如果曾华有个三长两短，我一定陪他一起。」

　　「你……你是要把我和你爸爸气死不成，唉。」一声叹息后，电话被挂断，杨齐乐走进屋里，曾华满头大汗在梦里挣扎，杨齐乐喃喃道「我要怎么样，才能保护你。」

　　方乾和李杰桦的死，把一切都给打乱，杨齐乐不能眼睁睁看曾华崩溃，也不能让方家再有伤害他的机会，那么，他只有一个选择，把他们的命运捆绑在一起，可以为曾华不在乎生死的，不止李杰桦，他也可以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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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华把雪球抱着，段之霖和叶文轩坐到他对面，杨齐乐把水放好，笑着感谢他们来探望曾华。

　　「这个案子结束了，你也算是捡回来命，这下要好好的珍惜自己的命了。」叶文轩朝曾华开玩笑，曾华微微一笑，他低落道「总会做那些噩梦。」

　　段之霖安慰道「经历了这么多事，要熬过这一关是很困难，但是时间总能治愈你，到那时候，现在的事也都能从容面对。」

　　「我知道。」曾华点头，赞同段之霖的话。

　　叶文轩道「我和霖霖要离开这里了。」

　　「你们要走？」曾华诧异道「是因为案件都结束了吗。」

　　「差不多，沈清和疯了，李杰桦也死了，沈家差不多都完了，这真是因果循环。至于那个方家，曾华你要小心，方乾这一死，怕他们不会善罢甘休。」段之霖朝曾华提醒。

　　曾华点头，「方家那个大少爷和我还有私人恩怨，他弟弟又栽了，恐怕这件事还没完。」

　　「你心里有数就好了。」

　　他们两个坐了没一会就走，天黑的很早，曾华也察觉到了寒冷，他和杨齐乐一起出门遛狗，雪球这段时间被曾华憋坏了，一出门就狂奔，扰的曾华追都追不及。

　　把雪球遛好了，曾华和杨齐乐一起走过长街，有人在卖玫瑰，曾华好心的在那姑娘手里买了束玫瑰，转身他递给杨齐乐。

　　杨齐乐笑着接过花，曾华揉揉自己冻的红扑扑的脸，笑道「我看前面好像还很热闹。」自己就先牵着雪球跑了。

　　杨齐乐拿着花跟在曾华身后，一路上看到漂亮的围巾、装饰，曾华毫不犹豫的拿过来给杨齐乐试戴，他脸上那些沉重的情绪在这一刻温暖的相处里被冲淡。

　　看着曾华温柔的笑容，杨齐乐想起来昨天他去见沈清和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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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齐乐把沈清和推到花园，和她絮絮叨叨的聊天，沈清和一言不发，平静的听着。

　　「你现在一定很得意。」等杨齐乐大致和她说了许多事后，沈清和讽刺道「所有人都不得善终，你却抱着你心爱的人良夜春宵，齐乐，你真狠。」

　　「每个人都在自己做选择，为何一切都成了我的错？方乾死在胆大包天，李大哥死在为情所困，秦威死在偏执和疯狂，我有何错，难道庇护是错误？」

　　沈清和抓起杨齐乐的手摊开，「你看看你的手，多干净，没沾一滴血，坏事全都是别人做的，你推的干干净净，可你别忘了秦威那么偏执是为了什么，他是毁在他对你狂热的崇拜下，你是他的神。」沈清和道「你的一颦一笑决定他的去留，还有方乾，他这么放肆，不是你给的误导，他是匹狼，可谁让他兽性大发，是你啊，你故意激起了方乾对曾华的嫉妒，你对他的宠爱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方乾怎么会不嫉妒，方乾自我毁灭还顺带把李杰桦捎上，你看看你，不费一兵一卒，轻易的甩干净所有的负担，还把你的情敌也杀了，你还说你不可怕！」

　　杨齐乐把手从沈清和掌心抽出来，他轻声道「大小姐，可怕的不是我，是你的心。」

　　「杨齐乐！你会有报应的，你这个恶魔，杀人凶手！！你不得好死，你连杰桦都不放过，他从前多么疼你，哈哈哈，你会有报应的。」沈清和尖锐得骂道「你这个凶手，你把我的孩子还给我，还给我！！我诅咒曾华不得好死，我诅咒你们两个一起下地狱！」

　　杨齐乐站在他面前，他回头看她，「我觉得以你现在的精神状态的确不能够胜任母亲这个角色，我会替他找到更好的家庭。」

　　说罢，杨齐乐不管身后沈清和得谩骂，大步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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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在给杨齐乐戴圣诞帽的曾华看杨齐乐走神了，笑着捏他的脸，喊道「齐乐，你回神了。」

　　杨齐乐笑着看曾华，往头上一摸，有个帽子，曾华哈哈哈哈大笑起来，就和以前一样，没有任何形象，他指着杨齐乐笑道「你像圣诞老人。」

　　杨齐乐连忙把帽子拿下来戴到雪球头上，雪球「汪汪汪」的叫了起来，曾华一看，弯下腰摸摸雪球的毛，笑道「哎呀，我家球球真漂亮。」转身他朝老板笑道「老板，买三个。」

　　接过老板递过来的帽子，曾华认真的给杨齐乐带上去，唱到「Merry Christmas ，Merry Christmas～」

　　杨齐乐拿过曾华的帽子给他戴上，曾华瞬间笑的甜蜜。

　　曾华一只手牵着雪球，一只手挽着杨齐乐的胳膊，笑道「我失业了，亲爱的，你得帮我另谋出路。」

　　「不如我们开家宠物店？」杨齐乐提议，曾华强烈反对，「不行，我要把爱专心留给雪球，养多了就不疼它了。」

　　「你真有爱心。」杨齐乐笑道。

　　「那是。」曾华兴致勃勃的点头，雪球灰溜溜的跟着他们，反正它也听不懂主人和他男朋友的话，不过，这种感觉倒是不错。

　　很快，开始下雪，鹅毛般的大雪在天空飞舞，它们就像是天使的翅膀，把地面那些肮脏的泥土掩埋，一片片的，轻舞飞扬，看似微小，却可以遮天蔽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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