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芸萱抗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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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熙不紧不慢地踱过来，带进来的微风却让我觉得胜过隆冬的北风。我们两个只能乖乖地跪下磕头：“奴婢芸萱（水均）叩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
“好了好了。”因为头低着，我没有办法看见康熙的表情或者动作，不过我想他现在一定是淡淡地笑着、招牌式地摆了摆手。
“芸萱，你怎么走到这里来了？迷路了吗？快跟我回去听戏吧。”康熙好像完全没有看到我似的，亲自把芸萱扶起来。我暗暗松了口气，他放过芸萱了。
但是芸萱却并不打算就此罢手。她固执地重又跪下，磕头，说：“敢问皇上，按照惯例，女子多少岁数可以出嫁。”
“那可不一定。”康熙的声音带着笑意。
芸萱顿了一下，接着说：“奴婢猜想寻常人家的女子总要到十三四岁才会出嫁吧。”
“嗯。”康熙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但是也有例外的，甚至指腹为婚这种事也是有的。”
芸萱却没有去管后面那句话，自顾说道：“既然是十三四岁，奴婢今年只有八岁，现在就让奴婢出嫁未免操之过急。”
“朕说了，指腹为婚也是有的。”
“那毕竟不是立刻成婚。”芸萱重重地磕了个头，“奴婢斗胆请皇上收回成命，奴婢年纪尚小，加之资质粗陋，无法高攀四阿哥。”
我内心五味杂陈，说不上来是什么情绪。侥幸、期待、恐惧、自卑……交杂在一起，我的内心居然有一点希望康熙惩罚芸萱，从而真的免了这桩婚事。同时，理智又告诉我，我竟然连这个小丫头也及不上，我，果然是配不上胤禛的呢。所以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你先随我回去听戏。”康熙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澜，但是这才是最恐怖的地方。
芸萱又磕了一个头：“奴婢肯请皇上收回成命。”
“这件事情以后再说。”康熙慢斯条理地说，“朕也是觉得你还年幼。但是既然是德妃和你额娘一齐请的旨，朕以为总不至于害了你。”
芸萱身子一僵，显然是没有想到这竟然是自己的额娘请的旨，我偷眼看去，只见她猛地咬了咬嘴唇，仿佛下了绝大的决心。她要做什么？我不及仔细思量，身体先于脑袋反应，把正要起身的芸萱按住，说：“芸萱还是先跟万岁爷去听戏吧，这没影儿的事情缓缓再说。”
芸萱却并不领情，她一把挣开我，径自磕了个响头，一字一句地说：“奴婢配不上四阿哥。奴婢即使高攀上了，也定然会因为福薄而折寿。与其遭受天罚，倒不如出嫁前奴婢自己动手，一来免去了痛苦，二来也不会污了皇家的威严。”她怎么敢这样说话！在她说出“折寿”的时候，我整个人就已经僵掉了。这是分明是在威胁康熙，用她自己的生命作赌注！十六阿哥真的值得她这一场豪赌吗？一瞬间，仿佛时间停滞，康熙也不说话，芸萱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小小的背脊竟然让我有一种挺拔的感觉。芸萱
康熙皱了一下眉。这仿佛是解开我的束缚的魔咒，我感觉自己又回来了。于是我说：“芸萱想是天气太热，找了热气。请万岁爷准许奴婢扶姑娘回屋休息。”
芸萱侧了下脸，说“水均姐姐，你不要这样。”
“水均，你扶她回去。”康熙不等她再说什么，拂袖而去了。
我连忙站起来，去拉芸萱。这才发现芸萱其实已经腿软到站都站不住了，她整个人软倒在我的身上了。康熙一代帝王的霸气非同小可，更何况芸萱刚才是正面冲击了呢。那么，究竟是什么支持着她作出抗旨这种事的呢？
芸萱毕竟只是个八岁半的女孩子，而我这个身体虽然也只有14岁却是天生的丫鬟。所以这样子半拖半背对于我而言也不是什么难事。正闷头赶路，冷不防芸萱忽然一挣，险险滑了下去。我手忙脚乱地把她扶好，顺着她呆滞的目光看去。
长长的石板甬道的那一头，穿着一丝不苟的少年正冷冷地看过来。我的呼吸仿佛一下子停止了，那是胤禛。
“姐姐，我们绕路吧。”芸萱附在我的耳边轻轻地说。
我点了点头，小心地扶着她转身。
马靴敲击地面的声音，越来越近，越来越快。他来了，他追来了。何苦！
“你们就是这么参见主子的吗？”熟悉的刻薄的语调。
芸萱的身体僵硬了。
我扶着她慢慢回转，低着头说：“启禀四阿哥，芸萱身体不适，恐冲撞了主子，故而绕道。”我可以感觉到胤禛如刀一样的目光射在我的头顶。
良久，胤禛说：“红巧，扶芸萱姑娘回去。我有些事要跟水均说。”
不知何时到来的一个丫头把芸萱从我的背上接了过去，芸萱没有反抗，反而很配合。
我转头看着她们两个渐行渐远，又只有我和胤禛两个人了。我居然有点害怕。
“你在想什么？”
“奴婢恭贺四阿哥喜结良缘。”我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在那里面，我看不到和芸萱一样的失落与伤心。他的眼睛仿佛永远只会映出淡漠与胸有成竹这两种情绪，这让我深缀其中的子夜般的瞳孔啊。
“到现在你还说这种话么。”胤禛居然笑了，不是自失的笑。我看不懂他的笑。于是我低头，沉默。
“十三弟偷给你的诗还在吗？还我吧。”
我掏出那方白绢，有些犹豫地递了过去。
胤禛却没有接。我不敢抬头，伸出去的双手就这么僵在半空中。
忽然，他捏起了我的下巴强迫我抬头。他嘴角带着未消去的淡淡的笑。他避开了我的手。他靠近。他轻吻了一下我的脸颊。他在我耳边低低地说：“你是我的，你逃不掉的。”
我的脑中再次一片空白，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周围已经空无一人。他离开了。他是什么意思？是我的幻觉吗？应该是吧。我的手还保持着递出的姿势，那方白绢还静静地躺在手心。依稀记起他留在我耳边的话：“你先收着。我还会来拿的，不管多少次。”
靠，不许学我家该隐伯爵讲话！
作者有话说
第24章 芸萱抗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