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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第十一章 女勇士 ...

  •   十月,K大附高迎来了一年一度的运动会。
      每年运动会,文科班这个以女生为多数成员的群体总是很伤脑筋。这个苦恼在高二(10)体现得尤为明显。在这个男生仅占女生人数四分之一的班级,注定有很多项目没有人报名,也注定有许多妹子要被当作汉子来使。

      像泰和这样看起来孔武有力的沉默汉子无疑是被拉走作替死鬼的最佳人选。

      班长一下课就窜到泰和这桌来:“泰和同学,过来填一张表。”
      木讷的泰和茫然地抬起头看了一眼热情的班长,嘴里无意识地应了一声:“啊?”
      班长把比塞进泰和手里:“来来来,把这个勾一勾。”
      泰和听话地“哦”了一声,看也不看就在“男子5000米”一栏打了个勾。
      班长看到泰和如此可人的模样,不由心花怒放:“这个,这个,还有这个,也一起勾上吧。”
      泰和:“哦。”
      班长捧着报名表乐颠颠地走了。

      在一旁观看泰和失足全程的陈祖平啧啧称奇:“同桌,你这么好骗以后在这个复杂的社会怎么存活哦?”
      木小树白了陈祖平一眼:“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泰和小朋友被骗,太不够意思了。”
      “你懂个啥?我这是在锻炼泰小和拒绝人的魄力,要让他尽早知道傻傻地答应一切最终是会受伤的。”陈祖平义正词严,“与其让他在社会上饱受欺凌,不如就让他在这里吃一吃苦头。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同桌你说对不对?”
      泰和赞同地点了点头。
      木小树默默地垂下脑袋,决定以后再也不管人家好基友的闺房之乐了。

      “不止我。”泰和缓缓地说,“我勾了,很多。”

      “啥?”陈祖平没听明白。
      “我把你的,也勾了。”
      陈祖平傻了一样待在原地不动了,他正在努力消化泰和的每一个词。
      木小树忽地又来了精神:“诶?你把霸王花要参加的项目也勾上了?哇哈哈哈你帮他勾了啥快说快说。”
      泰和认真地思考了一瞬,然后答道:“我勾了,标枪,铅球。”
      “啊哈哈哈哈,花儿你有铅球重么你?是你丢铅球还是铅球丢你?”木小树笑得手舞足蹈。
      陈祖平彻底黑了脸:“泰小和,你知不知道什么叫民主?你这种替同桌做决定的行为叫做独/裁,是被世界和平唾弃的你懂不懂懂不懂懂不懂……”
      “啪”地一本书砸到了陈祖平的脑门上,止住了他的尖叫。

      高泠瞥了他一眼:“吵死了。”

      陈祖平捂着脑袋欲哭无泪:“高美人,我的心都被你敲碎了!”
      高泠冷冷地抬起头,陈祖平赶紧噤声。

      不一会儿,班长又晃到了这一带。一堆小纸团在他的手中滚来滚去。
      “每个女生都得抽一张。”他笑眯眯地看着木小树和高泠。
      木小树警惕地看着他:“抽这个干嘛?”
      “你先抽,抽完再告诉你。”
      木小树惊恐地看着那堆小纸团:“可不可不抽?”
      “哦,不抽的人,老韩说找他喝茶。”
      “快拿来快拿来,我最喜欢抽小纸团了呵呵呵呵……”木小树随手往纸团里揪了一张。

      班长展开纸团一看,立刻笑成了一朵花:“恭喜木小树同学,咱们班的女子3000米就靠你了。”
      木小树眼前一黑:“班……班长,你一定是弄错了,把纸条拿来我看看……”
      她的指头还没触到班长的衣角,班长就像一阵风,轻轻地飘走了,挥一挥校服的衣摆,不带走一片云彩。
      陈祖平毫不顾忌地咧开大嘴:“啊哈哈哈,现世报怎么来得这么快……”
      “啪”这次砸到陈祖平脑袋上的是一本英文辞典。
      “高美人我错了……”

      放学回到木宅的木小树蹬蹬蹬跑上楼,从卧室的抽屉里抽出一本信纸,翻开来就往上写。写今天倒霉地被抽到跑3000米,写今天又被老韩请去办公室喝茶了因为数学单元考考得太差……
      自从收到祁先生寄来的礼物,木小树就养成了每天写信的习惯。她把生活中的各种琐事都写了下来,比如南部小山坡的桂花开了、最亲的亲人木洛琪出发去了美国哥大攻读新闻硕士学位、小堂弟木泽柏的钢琴越弹越好了、自己的数学还是那么差劲……

      等把这本信纸写完,她就把它们寄给英国的祁先生。

      还有两页纸就要写完了,她喜滋滋地合上了信纸。

      为了让运动会那天自己不至于死得太难看,这几天木小树每天都拒绝了左重企图捎带她一程的好意,背着个大书包嘿咻嘿咻地从学校往琼榭跑。
      左重慢慢划着单车跟在她身后,不屑地看着她的小细腿:“就你这个速度,你不倒数第一谁倒数第一?”
      木小树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反驳左重的力气也没有了。

      体育委员廖志钢指点木小树的时候说:“气息,最重要的是稳住气息。”
      木小树忍着满气管的腥味欲哭无泪,她连气都快没有了,还稳什么啊?
      她像老牛拉破车一样跑了一圈,最外赛道上的泰和已经面不红气不喘地跑了三圈。这个差距要不要这么大啊……

      跑到沙坑附近的时候,她不仅要控制住虚浮的脚步,还要警惕从天而降的异物。

      当又一个铅球砸落在她的脚边,她终于忍无可忍地大吼道:“陈小花,铅球是你这样扔的吗?要往前扔!你这一次次往后扔是想刷新最低校记录吗?”
      陈祖平态度谦和地搔搔头:“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手滑了。”
      话还没说完他手里的铅球一不小心又“滑”到了她的脚边。
      木小树一口老血喷出来,不得不放弃内道,转战最外道。

      运动会就在这样脱线的准备中到来了。
      开幕式结束后,马上就要进行第一个项目,女子100米。木小树的3000米长跑排在早上的最后一个。
      比赛前,老韩来到高二(10)的大本营鼓舞士气。他与每一个运动员面对面打气。他的鼓励简洁有力,很是让人振奋。
      他走到木小树面前的时候,木小树有些心虚。她抢在老韩开口前悲壮地保证:“老师,我一定争取不跑倒数第一。”
      老韩默了默,然后拍拍她的脑袋:“你能跑完我就很满意了。”
      木小树:“……”

      很快,广播上通知女子3000米到检录处点名。木小树紧张得手心冒汗。
      陈祖平大力地拍着胸脯说:“你就放心地去跑吧,我会写稿子到广播站给你加油的。”
      高泠淡定地说:“我观察了一下,这组八个女生你最瘦,空气阻力最小,跑个第一第二不是问题。”
      泰和:“往前跑,就可以了。”
      廖志钢:“气息,到了最后气息绝对不可以乱。”
      班长:“咱们班的3000米就托付给你了哦,请不要大意地爆发出你最强的小宇宙吧。”

      木小树颤巍巍地开口:“你们别说了好不,说得我越来越紧张了。”

      这是木小树第一次以运动员的身份站在大庭广众之下。脚下是红色的赛道,上方是一圈观众。好紧张啊怎么办……

      “啪”发令枪响。木小树闭着眼睛冲了出去。

      旁边几道的女生身姿矫健,很快甩开了木小树一大截。木小树心中默念,不要急不要急,跑完全程就好。
      果然到了第三圈,跑在前面的几个女生没力气了,一点一点落下来。木小树以左重嘲笑的蜗牛速度匀速向前,慢慢从倒数第一的位置往前挪了两位。
      每经过高台,木小树就会听见同学们的呐喊。

      “木小树加油!木小树加油!”

      她忽然觉得浑身灌满了劲。
      当跑至第五圈,有三个女生前后弃权了。木小树觉得胸腔里闷得难受,脚也开始不听使唤。她赶紧调整气息,同时又超过了前面的一个女生。
      看台上的气氛越来越热烈,啦啦队快要嚎破嗓子。场上剩下五个选手,木小树跑在第四。前四名有分数,因此只要她坚持下去,跑完全程就真的是胜利了。
      然而她的腿开始打颤了,眼睛也因充斥着汗水而有些模糊。她数不清自己这是在第六圈还是在第七圈。

      “小树,平稳气息。”不知什么时候廖志钢跑到了她的身侧,陪着她一起跑。
      刚想道谢,却被阻住:“不要说话,摆臂。”是泰和的声音。
      她依言照做,感觉肢体和胸腔没那么难受了。

      忽然,广播员清脆的嗓音盖过了所有的欢呼和呐喊。
      “下面是来自高二(10)陈祖平同学的来稿——致跑道上的小树:金秋送爽,丹桂飘香,我们迎来了……”
      跑得快要断气的木小树差点一口气没背过去,陈祖平这朵霸王花到底从哪个网上抄的句子,也不知道找个新鲜点的句子么?谁知广播员的下一句话完全颠覆了她内心的吐槽。
      “……迎来了木小树的春天……”

      卧槽!还春天?谁来毙了那朵霸王花?

      “……你赛场上的飒爽英姿比我心目中最美的少女漫还要动人,你矫健的双腿比我丢出去的铅球还要有力,你的铁臂在拧我的耳朵时已经彰显出非凡的劲道。在这里,任何语言都是苍白的,所以——请不要大意地爆发出你最强的小宇宙吧!永远爱你的霸王花和高岭之花。”

      听完广播的木小树已深深拜服在了陈祖平神一样的文笔之下。她只想说,陈祖平你这么随便地把高美人的名字放在落款里是活得不耐烦了么?还有最后一句话其实是班长的吧你拿他的句子凑字数已经侵犯他的著作权了你造吗?

      陈祖平的来稿已经把场上的气氛掀起了一个小高/潮,谁知接下来广播中传出的声音令全场都沸腾了。
      广播员的话筒不知什么时候被人抢了,那人在话筒里说:“树儿,拿出当年磕掉左司令门牙的气魄,往前冲!”
      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明崇会在广播台上?
      冷不丁话筒又被另一个人抢了,那人的声音霸气而沙哑:“木小树,如果你跑了第一,以后我天天给你拎书包。”
      居然是左重!

      明崇和左重,俱是容貌出众的少年,一温润一刚气,是年级众多女生公认的白马王子和黑马王子——虽然木小树从来不承认这一称号。

      看台上的气氛已经失控了,一阵又一阵的“谁是木小树”“谁认识木小树啊?”“跑道上哪一个是木小树?”连赛道上的木小树都听得一清二楚。
      你们这么高调不怕被雷劈么?木小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的注意力被这几只活宝一分散,手脚的酸痛感消褪了不少。不知不觉间,她已经超越另一个女生,位列第二。
      这时,耳边廖志钢轻轻喊道:“冲刺。”
      木小树浑身一热,撒开脚步往前跑。她震惊于自己最后的爆发力。跑在第一的那个女生显然也没料到木小树还有力气冲刺,一愣神间被她超越。

      木小树第一个冲过终点线,扑进高泠的怀里。四周的后勤赶紧把她接住,又是递水又是递毛巾。
      “洛芬你简直棒呆了!连大学霸都跑出来看你跑步呢。”
      木小树抬眼一看,居然是兴奋的罗洋洋。她往看台上搜索,果然在台阶上看到了高高瘦瘦的程弋阳。他微笑地冲她竖起了一个大拇指。
      老韩笑得看不见眼睛:“木小树,不错嘛。”

      她好想笑啊怎么办,心里的喜悦满满的要溢出来了。

      夜深人静时,木小树趴在书桌上一笔一划地把今天的光辉事迹写在信纸上。窗外月牙弯弯,像极了她此时的眉眼。
      午后的阳光中,伦敦老宅里的祁缙谦坐在圆椅里翻看一摞素描。从窗棂缝隙中洒落的光微微晕柔了他英挺的轮廓,显得他湖蓝色的眸子多情又神秘。
      金发碧眼的助理端来一杯咖啡。她被他的样子迷住,呆了好半天才想起手中的咖啡。为了掩饰刚刚的走神,她看向他手中的素描。
      “Who’s that”她惊讶地问。
      他弯了弯嘴角:“My little tree.”
      她没听明白。

      素描纸上的背景是一片小山坡。山坡上,一个身着白色棉布衫的女孩在画画。她竖着一支铅笔望向远方,眼神专注又俏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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